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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修山盜墓的事還沒出結果,黃山書記卻被通知去市里開會了。
省里組織部下來了人,對衡岳市的人事宣布了調整方案。
隨同組織部門一起下來的還有省紀委的同志,他們在組織部宣布胡進出任衡岳市委書記的同時,對茅山縣無修水庫潰壩的結果,予以問責。
胡進在出任衡岳市長還不到一年的時間裡,躍升成為衡岳市委書記,成了建國以來,唯一一個身兼黨政兩職一把手的地方領導人。
問責會上,省里對茅山無修水庫潰壩一事非常生氣。據說省委領導在聽取參加廖老葬禮的同志匯報之後,嚴令要徹底追查潰壩責任人的責任。
不出所料,曹朝陽在黃山回來之後,主動到紀委投案自首。
無修水庫潰壩的替罪羊出來了,這人就是曹朝陽。
縣裡很快作出決定,撤銷曹朝陽洪山鎮鎮長職務,涉及違法犯罪的情況,移交司法機關處理。
市里對茅山縣的處理意見是縣委縣政府作出深刻檢查,必須舉一反三,杜絕此類事故再次發生。
許一山去探視曹朝陽的時候,曹朝陽還在接受紀委調查。辦案人員還是羅舟。
換了別人,根本不可能見到曹朝陽。但去的是許一山,羅舟悄悄給許一山行了一個方便。
兩個人見面的地點在茅山紀委的辦案點。
這地方許一山呆過,深知一個失去自由的人,對自由有多麼的渴望,對未來有多麼的絕望。
可是許一山在見到曹朝陽時,並沒看到曹朝陽的絕望神態,反而覺得曹朝陽有股劫後餘生的興奮。
「可惜鎮長被撤了。」許一山說,眼光盯著曹朝陽看,「老曹,後悔不?」
曹朝陽咧開嘴笑,道:「後悔個屁。我的哪個鎮長本來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有什麼可惜的?有什麼值得後悔的?」
「老曹,我發現你很高興?」
「當然高興。到了這裡,至少我的命保住了。」曹朝陽壓低聲道:「我可沒你那麼好運氣,我若是不進來,早晚會被各種死。」
「誰想你死?」許一山試探地問。
曹朝陽卻不搭話了,眼光突然變得頹喪起來。
許一山道:「老曹,你就這樣認命了?」
曹朝陽苦笑道:「只要命留得在,其他都不重要。」
他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監視自己,便壓低聲道:「有人覺得我知道的秘密太多,想滅我的口。」
許一山再次警惕地問:「老曹,別給我打啞謎。到底是誰?」
曹朝陽卻怎麼也不肯說出來這個人是誰,他也與這許一山道:「你那麼聰明的人,不可能猜不出來。算了,這事到此結束,只要他們放過我,我就不會說出來秘密。」
「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
曹朝陽陷入了沉思,耷拉著頭,半天不作聲。
過了好一會,他猛地抬起頭說道:「他們如果想要置我於死地,我一定會魚死網破。」
曹朝陽最放心不下的是妻子和兒子。
他兒子今年剛考上大學,妻子一直留在無修水庫管理處,沒有跟著他一起來洪山鎮。
曹朝陽嘆口氣道:「只要茅山的天還是現在的天,我呆在這裡比哪裡都安全。許局,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
許一山道:「無修水庫潰壩,你不應該是直接責任人。」
「我是管理處主任,這責任當然是我的。」
「不,我見過你給局裡的報告。幾年前你就提出來過對大壩加固維修的建議。遺憾的是沒引起領導重視。」
「重視有屁用。得有錢。」曹朝陽苦笑道:「當年,縣裡是有一筆水利建設維修資金的。但是這筆錢去了哪?沒人知道。至少我知道,縣裡當時就因為拿不出錢而耽擱了維修。」
「有些人的吃相確實有點難看了。」許一山搖搖頭道:「不過,你相信我,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他們是怎麼吃進去的,就得怎麼吐出來。」
曹朝陽跟著搖了搖頭道:「沒用的。許局,你也得多注意,小心暗箭傷人。」
曹朝陽是第二個暗示許一山要注意自我保護的人。
其實,許一山心裡不是沒數。目前的狀況是,茅山縣的局面比過去變得越來越詭異了許多。
縣常委會上,彭畢公開與黃山決裂了。
決裂的原因在於給衡岳市的檢查,彭畢堅持不作檢查。他認為這是前任的原因,怎麼能由他這屆的政府替前任擔責?
黃山發了脾氣,拍了桌子,在會議上第一次表現出他暴怒的一面。他當場要求縣人大罷免彭畢的縣長職務。
彭畢毫不示弱,在會上公開宣稱,他要竭盡全力掀開茅山縣黑暗的幕布。
黨政一把手出現嚴重矛盾,問題被迅速反應到衡岳市委。
領導層面的事,許一山並沒太多興趣。
他感興趣的是,在無修山上被逮住的幾個盜墓賊,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羅舟在許一山探視完曹朝陽後,直接告訴他,這是最後的一次機會。以後,他不會讓許一山再來見曹朝陽了。
他為難道:「許局,你理解我的難處。」
許一山爽快道:「理解,百分百理解。放心吧,以後我不會再來麻煩你。但是有一點,你要絕對保證好曹朝陽的安全。」
羅舟道:「在我這裡,我能保證。移送後,我就保證不了了。」
許一山問:「真有那麼嚴重,需要移送?」
羅舟笑了笑:「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明擺著告訴你吧,這是領導的意思。」
「領導?那個領導?」許一山窮追不捨地問。
「具體是哪位領導,我不方便說了,也請許局你理解我。」
許一山回來招商局屁股還沒坐熱,就接到孟梁的電話。
孟梁告訴他,因為他以一個監管大隊大隊長的身份,參與和指揮了抓盜墓的行動,此事讓上面領導很生氣。
局裡剛才通知他,讓他去白沙鎮派出所擔任教導員。
許一山狐疑地問:「你這是立功,怎麼還貶你?」
孟梁笑道:「領導有句話說,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掛了孟梁電話,許一山心裡一陣鬱悶。
孟梁被貶,帶有嚴重的打擊報復意思在裡面。
雖說抓人確實不是孟梁該管的事,但作為一名警務人員,孟梁本身就具有懲惡揚善,打擊犯罪的職能。
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畢竟孟梁是為了幫他才落得這樣被貶的下場。
要知道,孟梁在基層派出所已經幹了一輩子,好不容易去了局裡,原以為在監管大隊的位子上落個平安退休,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此去白沙鎮,他這輩子想再回局裡任職的可能性已經徹底歸於零。
他感覺,是自己連累到了孟梁。
可是當時除了孟梁,他找不出一個可以替他張網等候獵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