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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毛這句話,徹底暴露了是誰指使他夜闖黃大春家作惡。
許一山不動聲色,沒再強逼著黃毛說出誰是背後主謀。他拍了拍黃毛的肩膀,鄭重其事地勸告他,「希望你主動去投案自首。」
說完,轉身進店。
張漫看他回來,抱怨他去了那麼久。她已經將兩斤五花肉都烤了,堆在許一山面前,恍如一座小小的肉山一樣。
她催著許一山快吃,再不吃,等下肉徹底涼了,吃起來就沒那麼香嫩了。
這頓飯,店家果然免單。只希望張漫能在報紙上逮著機會美言幾句,店家便萬分感謝了。
回去的路上,還是許一山開小摩托,張漫坐後面,依舊張開雙臂牢牢環抱住許一山的腰。讓人很容易誤會他們是一對情侶。
通訊員培訓班在三天後開班,回來鎮裡的許一山按照名單逐一給人打電話通知。
整整一個上午,才將電話打完。
這份名單是鎮裡交給他的,對名單上的人,他幾乎一個都不熟悉。當然,小鄺除外。
鎮裡搞培訓,而且是完全脫產培訓。小鄺接到電話後,非常高興。
他在電話里說:「老大,你做了一件好事。」
晚上,小鄺約他一起去街上吃宵夜喝啤酒。許一山本來不想去,但架不住小鄺的熱情。而且小鄺說,有重要情況向他匯報。他才答應去老孫家的夜宵攤上坐坐。
春花嫂子的夜宵攤生意意外火爆起來。他們忙不過來,只好又請了一個小姑娘幫忙。
許一山前段時間說過,希望老孫租個門面,堂堂正正開一家飯店。
可老孫無奈告訴他,洪山鎮雖然只是一個小鎮,門面房的租金卻不低。最好路段的租金,幾乎可與市里黃金路段相媲美。
先不說他拿不出這麼多錢,就算拿的出,他未必願意租。
夜宵吃的是氣氛,坐在外面與坐在屋裡吃,感覺迥然不同。有人形容,夜宵文化是江湖文化。畢竟正常人家很難去夜宵攤上消費。
老孫不願意租鋪面,更主要的原因還在於他心心念念的爆破公司。
這些年搞爆破的都發了財。主要是炸藥管制。
老孫對爆破是行家,十幾年的工程兵經歷,讓他練就了膽大心細的爆破絕活。
比如炸虹橋時,如果不是專家,哪點炸藥根本無法摧毀一座鋼筋水泥固若金湯的虹橋。只有老孫,精確地分布了炸點後,才會讓一座虹橋轟然一聲消失於無形。
老孫一提起爆破公司的事,許一山便覺得有些愧疚。
當初他一口氣答應替老孫去找人審批,如今時間過去了快一年,依舊不見任何動靜。
小鄺早早等在夜宵攤上,他還叫了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年輕人。
許一山一到,兩個人一齊起身,招呼他坐。
到了春花嫂子的夜宵攤,小龍蝦是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小鄺昨天在洪河裡抓了幾條鱔魚,每條都有一斤多。他請春花嫂子幫忙加工,加工費另算。
許一山叫老孫過來,邀請他一道吃小龍蝦和鱔魚。
洪河裡除了大鯉魚之外,還有一種很難捕捉的生物,就是這種通體金黃的野生大鱔魚。
鱔魚喜草,平常都藏在河邊的草叢裡。不是捕鱔高手,根本難覓其蹤。
小鄺常年守在河邊,跟幾個捕鱔高手學了一些捕鱔技術。因此,他知道河邊那堆草里有貨,貨大貨小,一眼便見端倪。
這種大鱔魚賣價挺高,至少在一百一斤以上。若是遇到斤貨,開價便在一百五以上,而且供不應求。
老孫有些遲疑,許一山便取笑他道:「老孫,怕嫂子扯耳朵是不?這樣,我替你向嫂子請假。」
春花嫂子忙得腳不沾地,抱怨丈夫道:「你去陪許鎮長也好。留你在這裡,也是礙手礙腳。」
小鄺喝不慣白酒,提議喝啤酒。
許一山本身不喝酒,他對任何酒都不挑剔。反正不管什麼酒,對他而言都失去酒的精髓。
剛坐穩沒多久,許一山便看到隔壁的老鄧與老婆小秋往夜宵攤這邊過來。
老孫也看見了,主動起身去招呼他們。
小秋看見許一山在,含著笑過來,笑吟吟地問許一山:「許鎮長也喜歡在夜宵攤上吃東西呀?」
許一山訕訕地笑,道:「喜歡喜歡。」
小秋便哦了一聲,拖了一張椅子過來坐下,看著許一山笑道:「要不,今晚我們湊一起?」
小鄺自然認得老鄧,趕緊招呼老鄧道:「鄧所,嫂子說得對,一起吧?」
老鄧沒推辭,搓著手道:「不打擾吧?」
小鄺笑嘻嘻地說道:「能喝酒就不打擾。鄧所你可是海量。」
老鄧還沒說話,已經被小秋搶了過去話頭,她瞪了一眼老鄧埋怨道:「他什麼海量?每次喝完酒回去,都像一頭是豬一樣。更可惡的是嘔,嘔得滿屋子都是,那股臭味,比垃圾堆還要噁心。」
老鄧挨了罵,卻一句話也不敢回。
據說,他們並非原配。老鄧原來並不怕老婆,娶了小秋後才變成懼內的人。
坐在小鄺身邊的年輕人一直很少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大家。
老鄧突然問許一山,「許鎮長,聽說你準備搞通訊員培訓班。你這個培訓班的學員,有什麼要求沒有?」
許一山笑了笑說道:「要求只有一個,熱愛寫作,善於捕捉新聞熱點,敢於揭露社會陰暗一面,謳歌讚美時代就行。」
老鄧搔搔腦袋,尷尬地笑,「你一口氣說那麼多,究竟什麼要求我還沒搞懂。」
小鄺答了一句道:「非常簡單,就是喜歡寫。」
老鄧若有所思,突然眉開眼笑地對許一山說道:「許鎮長,我給你推薦一個人,你看怎麼樣?」
許一山想也沒想爽快答應。
老鄧便指著小秋說道:「我這個老婆,平常就喜歡看書,偶爾也寫點小文章。不瞞你說,她寫的文章我讀過,還真有那麼一點小意思。不如你收了她?」
他熱切地看著許一山,等著許一山表態。
許一山沒想到他推薦的是自己的老婆。這時想反悔已經不太合適了。
通訊員是臨時任務,鎮裡已經沒有這樣的一個編制。他這次培訓完通訊員後,也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老鄧還在極力推薦老婆,小秋坐在一邊紅了臉,她幾次想攔住丈夫的話,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到最後,老鄧終於露出了心思,他希望老婆小秋成了通訊員後,就不會再想著去外面打工了。
許一山提醒他道:「老鄧,通訊員可是沒工資的。」
老鄧擺擺手道:「沒事。我知道鎮裡的規定,只要她每個月在報紙上發表一篇文章,錢不就來了嗎?我對我老婆有信心。」
話說到此,許一山斷無拒絕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