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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岳市一場接待宴,喝倒兩個人。
梁國明胃出血住了院。市長李朝亮也因為酒的原因,半夜發了病,被緊急送往省城的中亞醫院。
省長陸天明氣得摔了杯子,將胡進叫去省里,狠狠一頓怒罵,責令他立即作出深刻檢查。第三天,中部省委下達了文件,嚴禁任何形式的宴請,違者嚴厲處理。
許一山的心一刻都沒安寧。他心裡知道,李市長和梁國明不同程度因酒倒下,究其原因,都在自己身上。他暗暗做好了準備,等著省里處理他。
然而,省里只叫了胡進去,沒有點他的名。相反,在他到衡岳市的第四天,全省經濟發展領導小組組成的檢查組來到了衡岳市。
回衡岳之前,陸省長已經交代過他。儘快在全省範圍內開展一次經濟檢查工作,著重落實各地州市對本地區經濟發展綱要的落實情況。
陸省長是個很務實的領導,他厭惡工作停留在紙面上。他非常了解,只要上面沒有壓力,下面便會敷衍塞責。到時候各地州市制訂出來的發展綱要,最終都會變成一紙空文。
經濟發展檢查小組組長由許一山擔任。他畢竟是領導小組的秘書長,又是親自審核各地州市經濟發展綱要的主要負責人。由他來檢查工作,再合適不過。
他們帶來了陸省長給許一山的一封信。陸省長沒打電話與許一山說,而是改用信件的方式傳達他的指示,可見信函內的內容有多麼重要。
本次檢查,陸省長將第一站放在衡岳市,也是有講究的。衡岳市開工的雲軌項目是全省經濟工作會議之後的第一個大工程。這個工程標誌著中部省開啟了轟轟烈烈的經濟運動閘門。
這個標誌性的工程,有著示範作用。
許一山在與省里來的幾名同志交換了意見之後,帶著陸省長的信回到家裡。
陳曉琪見他回來,趕緊去準備飯菜。被許一山攔住道:「算了,我不想吃。」
「人是鐵,飯是鋼,你不吃,身體怎麼受得了。」陳曉琪柔聲道:「不管多少,吃一口也好呀。你要沒胃口,我陪你去外面吃點東西,好不?」
許一山看了看她,認真道:「我是真不想吃。你陪我坐坐吧,說說話。」
陳曉琪乖巧地應了一聲。貼著他在沙發上坐下,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道:「一山,我知道你心裡的壓力很大。這次出事,上面領導沒說你吧?」
許一山搖了搖頭,嘆口氣道:「領導越是不批評我,我心裡越不安。李市長出事還可以推說是身體不好。這個梁國明,可是與我喝酒造成的胃出血。」
「那是他咎由自取呀,怪不得你。」陳曉琪哼了一聲,「有些人就是喜歡豬鼻子裡插根蔥——裝象。沒本事喝,還要不要命的喝,這不是明擺著要與你過不去嗎?還有,你以後也要少喝。酒喝多了,早晚會出事。」
陳曉琪在調進衡岳市工作後,整個人似乎都變了。
過去,她稱呼許一山都是連名帶姓一起叫,而現在,她在稱呼上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不再直呼「許一山」三個字,而是改用了「一山」,將姓徹底丟到了一邊。
許一山在剪彩儀式上的講話,讓站在台下的陳曉琪心裡充滿了崇拜感。那時候的她,就像一個小姑娘一樣,仰著頭看著台上神采飛揚的丈夫,內心泛起一陣陣的漣漪。
女人看男人,第一印象還是外觀。許一山的俊朗帥氣在當時的茅山縣有口皆碑。就好像她被譽為最美縣花,而許一山在女人圈裡,被一致推為男神一樣。
當然,那時候的許一山並沒引起陳曉琪的注意。世上無醜男,每一個男人都有他獨特的風格和氣質。許一山引不起陳曉琪的注意,在於許一山只是水利局的一名小科員的身份。
楊柳還是先於陳曉琪認識許一山的。楊柳是個顏值控。她在得知水利局有個叫許一山的帥哥後,她找了一個藉口親自去了一趟水利局,親眼看到了一臉陽光的許一山。
陳曉琪在與楊柳聚會的時候,楊柳就當著她的面,盛讚過許一山是個能讓所有女人都動心的男人。
當時,陳曉琪還取笑過她。慫恿她與羅舟離了婚,去嫁給許一山。
楊柳嘆道:「我已經是殘花敗柳了,我嫁給他,就是對他的玷污了。不如你嫁給他,你們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男才女貌。最主要的是只有你這個黃花大閨女,才配得上他那樣的男人啊。」
兩人只當笑話來看,誰都沒認真。直到在一次全縣組織的活動上,陳曉琪才第一次真正認識和接觸到許一山。
可是許一山給他的印象是油嘴滑舌,完全沒有楊柳說的是個陽光型的男人的模樣。
女人看男人,心理因素起決定性的作用。陳曉琪之所以看不上許一山,甚至有些討厭他,主要是許一山一開口便讓她把自己介紹給他。而且,那時候魏浩追她正是最熱烈的時候,她滿腦子裡除了魏浩,哪裡還會容得下另一個男人的影子。
陳曉琪主動找上門來拉許一山去登記結婚,還真是一時的衝動。她一來是想氣氣魏浩,二來,她需要一個人來將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全部埋葬。
在陳曉琪的內心深處,她想的是借許一山的人,不想要他的身。她賭了一把,賭許一山不會違背她的意志去占有她的身體。事實上,她真賭贏了。
她對許一山的態度改變,應該要從洪山鎮發大水開始。許一山勇炸洪橋,疏散群眾,在她心裡引起了巨大的震撼。她開始正視起這個男人來,得出一個讓她永不後悔的結論。這個男人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值得託付。
她開始為他驕傲,又為他擔心。
她始終認為,這個心裡裝滿天下百姓的人,根本就不懂得保護自己。
「我當時態度要是再堅決一點,國明就不會喝那麼多了。主要是我這個人還是存在英雄主義,怕丟面子啊。」許一山自責道:「老婆,我要不要主動向首長檢討?」
陳曉琪笑道:「你傻啊。首長沒找你麻煩,就是故意要放你一馬的。你還想弄個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許一山不接地看著她,遲疑著道:「說不定首長在等著我主動呢?」
陳曉琪伸出一根如蔥的手指,在他額頭上輕輕戳了一下,「首長會有那麼多心思與你玩主動認錯的遊戲?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
有了陳曉琪這一番安慰的話,許一山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些。
他從身上拿出陸省長的信揚了揚道:「老婆,首長讓人給我帶了信來。我去書房看信去了。你在這看電視吧。」
陳曉琪看了一眼他手裡的信,不滿地噘起嘴道:「什麼機密信件啊?還要躲起來看。我看看。」
許一山拒絕道:「不行,你好好看你的電視。」
他起身往書房走去,留下陳曉琪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