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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山與魏力的電話,正式將矛盾撕開了一道口子。
如果說,過去大家都是在暗中角力。那麼,電話過後,矛盾關係便從暗處走到了明處。
魏力利用掌握的刀把子維護自己的利益,卻沒想到許一山會動用軍方的力量來制衡他。窗戶紙本來就薄,一旦捅破,狂風便撲面而至。
現在最後悔的人應該就是魏力。他感覺到自己第一次看走了眼。他怎麼也沒有料到,一個農家子弟的身上,居然會蘊藏那麼大的力量。
這股力量已經呼嘯而至,似乎要將他連根拔起。
想起當年許一山在燕京要錢的事,燕京方面一個電話過來,將衡岳市批得體無完膚。那時候,市委已經作出決定,要將許一山打入冷宮,讓他一輩子不得翻身。
是他,力排眾議,認為許一山的做法沒錯。而且他很欣賞許一山的勇氣。在魏力看來,一個在燕京連只蒼蠅都不認識的人,居然單槍匹馬敢去要錢。這不僅僅是勇氣,而是智勇雙全的表現。
他想,此人若是為我所用,無異於如虎添翼。
在得知兒子魏浩與許一山之間存在情敵的關係,而且兒子一直對許一山的愛人陳曉琪未死心後,他將兒子叫到跟前,狠狠訓斥了他一頓。
他告誡兒子魏浩,男人的眼光不能盯在女人身上。而應該盯在江山上。擁有江山的男人,便可以擁有江山上的一切女人。
一個男人將心思和精力全部放在女人身上時,註定這個男人會沒有任何出息。
他的訓斥讓兒子魏浩在被許一山打出鼻血後都不敢採取實際性的報復念頭。那是因為他對兒子說過,許一山這個人只要收歸於己,將無往而不破。若是此人成為對手,將是前進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在許一山死咬著周文武的案子不放時,他才驀然明白過來。這個人不是自己所能操控的人。
既然不能為己所有,那就只有毀滅。
然而,他發現自己再次低估了許一山。他非但不能為己所有,而且毀滅不了他,相反,他完全有可能讓自己的這艘船顛覆。
以至於走到現在,他不得不走到前台來,力求自保。
這是魏力最不能容忍的結果。
這一夜,他們都未眠。
當最後的一顆啟明星逐漸隱去,天空便出現了一抹灰色的白光。
天就要亮了。
這一夜,他一刻都沒鬆懈過。他現在比誰都清醒,要想扳倒衡岳市握刀把子的人,八號公館地下室是唯一的希望。
不能說刀把子握在魏力的手裡沒帶給衡岳市安寧。可是,在歌舞昇平的太平盛世的景象下,掩蓋著的罪惡又有幾個人知道呢?
不能說衡岳市的社會治安環境不好。相反,衡岳市的社會環境往往能給人一種安全舒適的印象。
可是,烏雞山曝出的白骨案,徹底將衡岳市的形象拖進了谷底。這樁惡劣得令人髮指的案件,說明衡岳市並非眼睛看到的太平景象。罪惡在滋生,並且極度瘋狂。
當然,有人的社會,必然會存在罪惡。但是罪惡滋生卻被粉飾成太平,這只能說明罪惡有他生長的土壤。
許一山現在要做的,就是徹底剷除這塊滋生罪惡的土壤。
天一亮,真相將在陽光下暴曬。看著都有些疲憊的戰士,許一山心裡很不安。
特勤隊長急匆匆過來,低聲說道:「許主任,對不起,我們接到緊急通知,現在必須撤離了。」
許一山吃了一驚,「你們要走?」
特勤隊長不好意思道:「軍令如山,不得不從。」
許一山看一眼他,嘀咕道:「你們走了,這裡誰來維持秩序?」
昨晚的一幕,讓他深知,缺少部隊官兵的震懾,他將無力控制八號公館的局勢。
特勤隊長苦笑道:「有個消息,我還是得告訴你。我們的鄭司令員,可能受到影響了。上面連夜在追查我們插手地方事務的事。估計,這次受影響的人不在少數。就是我本人,也得看今後的緣分了。我們有緣再見吧。」
特勤隊長說完,也不聽許一山地解釋與挽留了。他集合了部隊,風捲殘雲一般離開。
看著部隊撤離,許一山的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鄭副司令如果因為此事被牽連,他心裡的內疚將無處排泄啊。
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撲面而來。他暗想,鄭副司令是不受地方政府節制的軍方人員,他都被牽連影響了,看來對方的實力不是他所能想像的。
這到底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呢?從胡進暗中將警備司令部鄭副司令的電話交給他,而不是由他直接出面協調這件事來看,胡進顯然知道這件事的後果會是怎麼樣。
他感覺眼前有一架巨大的機器已經開動了起來。
這架巨型機器所向披靡,所有阻擋它的一切,都將被碾成齏粉。
特勤隊撤走後不久,許一山便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省委秘書長魏大陸打來的。他劈面問了一句,「小許,你在幹什麼?」
許一山一聽是魏大陸的聲音,趕緊小聲匯報道:「秘書長,我在守護一個證據點。」
魏大陸沉吟一會說道:「小許,你是不是搞混淆了一個事?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你是去衡岳市督辦案件的,不是去偵辦案件的。你是不是把定位搞反了?」
許一山心裡一沉,魏大陸這個時候打來電話已經不尋常了。從他的話里,能清晰地聽出來他的責備和批評。
他只好解釋著說道:「秘書長,我在督辦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重要的證據。」
「這很好嘛。說明你工作紮實。」魏大陸讚揚著他說道:「但是,偵辦不是我們的事,我們也沒有這方面的權限。既然找到了證據,你就把證據移交給相關部門處理。」
許一山低聲道:「我是擔心證據被毀。」
「什麼?」魏大陸的聲音突然高了許多,「小許同志,你要相信我們的職能部門。」
許一山道:「我相信啊。」
「相信你就移交吧。」魏大陸吩咐道:「我們辦公廳的職能你要定位清楚。對了,有個事,我想了解一下。」
許一山小聲道:「秘書長,請說。」
「聽說,你在衡岳市動用了部隊?」
「是。」
「糊塗啊糊塗。」魏大陸嘆息著說道:「你知道部隊是幹嘛的嗎?他們是用在敵我矛盾上的,怎麼能用在人民內部矛盾上呢?小許,這件事的性質很嚴重。你好好考慮一下,要怎麼向組織解釋吧。」
魏大陸掛斷了電話。
許一山茫然了。魏大陸的電話並沒直接指示他該幹什麼。
那麼,他是現在將八號公館移交給衡岳市地方,還是繼續守護著等待開啟秘密?
他暗忖,魏秘書長此時突然來電,是在暗示,還是在提醒?是代表辦公廳表達意見,還是他個人的看法?
有一點他能肯定下來,就是這件事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