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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帶了人連夜趕往山北省。
他經多方核實確認,吳將軍之墓就在山北省的一座大山上。
第二天,許一山突然出現在吳起面前時,吳起擊掌道:「年輕人,你終於露面了。」
他好似專為許一山而來的一樣,欣喜之情不溢於表。
許一山照例客氣一番,寒暄過後,坐下來細聊。
吳起果真表達了投資的意思,但言詞閃爍,似乎還沒下定決心。
許一山從政策入手,詳細分析了投資茅山的好處。他微笑道:「不知吳先生有沒有去看過座落在我縣的油脂基地?」
吳起道:「聽說過,還沒去拜訪。」
許一山便笑道:「油脂基地老闆也是國外的,祖籍地也在茅山。他這是第一次在國內投資。改天,我想請吳先生你們一起坐坐。」
吳起爽快答應,笑道:「只要時間合適。不過,過兩天我們可能就要回美了。」
許一山一聽,心裡不免有些著急。
兩天後吳起一走,投資的事很可能成為空談。今天接觸之後他發現,吳起對投資的事似乎存在不少顧慮。
要打消他的顧慮顯然不是一天兩天,只有讓他內心受到震憾般的衝擊,或許可以促進他下定決心。
「我這次來,主要是想看看家鄉的風土人情。人走千里,根在原鄉啊。我對家鄉的印象己經很少了。再說小女杜鵑,她好像與茅山有不解之緣啊。」
剛提到杜鵑,便聽到一陣笑聲傳來。
門一開,杜鵑笑靨如花出現在許一山面前。她快步走到許一山跟前,直楞楞地盯著許一山看,嘴唇一張,露出一囗潔白整齊的牙齒。
「一山哥,你還是沒變。」她不顧父親吳起尷尬,挨著許一山坐了下來。
「我爸來投資好不好?」杜鵑笑嘻嘻道:「他若投資在這裡,我就負責這裡。到時候我們可以天天在一起呀。」
這話不光是吳起尷尬,許一山也尷尬起來。
杜鵑挨得如此之近,他能聞到她身上飄逸出來的淡香。
可以肯定,這種香沁人心脾,幽幽入骨。即便是陳曉琪,還是周琴,抑或是杜婉秋,都沒有她身上的這縷幽香味道。
香是女人專利,香若入骨,便可銷魂。
他的侷促讓杜鵑樂不可支,她貼近他的耳邊低聲說道:「我是認真的。」
杜鵑之舉,無疑親昵。
吳起只能苦笑。
在吳起夫婦心裡,女兒杜鵑己非掌上明珠可比。他們一直希望女兒繼承家業,希望女兒早日給他們找回來一個乘龍快婿。
可是杜鵑對男女之情似乎完全沒有興趣。過去,國內還有親人姑奶奶在。杜鵑什麼也不顧,跑來茅山與姑奶奶相依為命五載。
本以為姑奶奶仙逝,她能收心回歸家庭了。卻沒想到她人回家,心卻還留在茅山。她嘴裡有意無意說出來許一山的名字,作為過來人,作為父母,又豈能不明白女兒的心事。
「杜鵑」。吳起暗示女兒。
杜鵑卻不為所動,只是痴痴地看著許一山微笑。
「一山哥,我給你帶了兩樣寶貝來了,你想不想看?」
許一山一楞,「寶貝?什麼寶貝?」他在心裡暗想。
杜鵑興沖沖拉著許一山就要走,被吳起喝住,「杜鵑,你讓許先生坐坐,爸有話要與許先生聊。」
「行,你們先聊。我等你。」杜鵑笑了笑,起身離開。
陪著吳起吃過早點後,許一山建議吳起去老街走走。
吳起婉拒道:「來的當天我們就去過老宅子了。今天就不去了吧。」
旁邊的杜鵑趕緊道:「爸,再去一次嘛。我也想去,我想我姑奶奶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紅了眼眶。
吳起無奈,只好答應重遊老街。
茅山老街在許一山將招商局搬過去之後,煥發出了新的生機。
原本破敗零落的老街,如今又一次商鋪林立,人潮如鯽。
貴賓車將吳起送到老街街囗便停了下來。
許一山起身相邀道:「吳先生,我們一路步行過去吧。」
沒走多久,遠遠看到吳家大院的檐首。
許一山發現,吳起的腳步沉重了不少。
等到了門囗,吳起不由自主地咦了一聲。
原來掛在大門邊的招商局牌子己經取下了。取而代之的門頭上的一塊大匾。上書「吳氏宅第」四字。
從大匾的顏色和陳舊程度看。此匾非臨時趕製,而是具有明顯特徵的歷史遺傳物。
吳起只看一眼,淚水便奪眶而出。
在他記憶深處,這塊匾風貌依舊。儘管兒時記憶已隨歲月在慢慢消逝,但入了骨的思念,己如鐵打銅澆一樣不可磨滅。
「吳先生,經縣委縣政府研究決定,吳氏宅第物歸原主。這座院子從今天開始,回到您手裡了。」
吳起驚喜不己,轉過頭去看許一山,感激道:「謝謝許先生,謝謝政府關心。」
許一山抱愧嘆道:「吳先生,是我們對不起你啊。您進去看看,與您記憶中的家有什麼不同。」
吳起興致勃勃,帶頭進了院子。
每走幾步,他都會停下腳步沉思,似乎在搜尋記憶中的點點滴滴。
一遍走完,猶嫌不夠。又沿著來路走了一遍。
當他站在中堂前,凝視著祖宗牌位上供奉的列祖列宗靈位時,終於雙膝一軟,伏地號啕大哭。
許一山沒去拉他,也沒去勸他。他能體會到一個漂泊異鄉大半輩子的男人對生育之地的感情。那是一種能痛徹心扉的情感。所有漂泊的人,心裡都種著一棵家鄉的長青樹。
許一山自己也感慨,老董一夜的時間就將吳家大院恢復到吳起記憶中的模樣,可謂費了苦心。
這主要感謝老董的老父親,他憑著記憶,親臨現場指導,並將珍藏從沒示人的老匾拿了出來。
就是這塊匾,勾起了吳起無限回憶。
他依稀記得,曾經坐在爺爺的膝蓋上,跟著他一筆一划描著「吳氏宅第」幾個字的樣子。
吳起的哭聲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杜鵑早就哭得梨花帶雨了。
等吳起情緒平靜了之後,許一山輕聲說道:「吳先生,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您。」
吳起嗯了一聲,「請說。」
許一山滿面虔誠道:「我們己經找到令尊吳將軍的遺骸。準備擇日迎吳將軍回家。」
吳起蒙了,突然大喊一聲,「爹。孩兒不孝啊!」
他再次跪了下去,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