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抱琴出門,差點與門外的古樵撞個滿懷。菡萏怒氣未消,側身讓過古樵,竟自去了。
飛卿跟過來,問古樵道:「哎!我問你,裡面那個太子什麼來歷?」
古樵聽了,嘲笑飛卿到:「太子什麼來歷?我說這位小姐,太子當然是當今皇上的太子了!」
飛卿若有所思道:「那麼太子就是將來的皇上了?」
古樵卻搖頭道:「非也非也!也不能叫太子,只能說是皇子!因為將來的皇帝是我們的王爺,他才是儲君!」
飛卿聽了,疑惑道:「儲君不都是太子嗎?」
古樵道:「按理太子應該是儲君。問題是皇上並沒有立太子!雖然元佐是嫡長子,但是也只能稱皇子,不是儲君!只有開封府尹才是儲君!」
飛卿聽了,大吃一驚:「開封府尹?」
古樵肯定的點了點頭:「是開封府尹啊!我們當今的皇上,當年也是被太祖皇帝任命為開封府尹,所以才是儲君!」
飛卿越聽越糊塗:「開封府尹?有什麼來歷嗎?」
古樵聽了,得意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要說這開封府尹呢,得從後周說起!當年周世宗就是先擔任的開封府尹,後來太祖皇帝時,任命當今的皇上為開封府尹。這是一個傳統,這麼說吧——開封府尹才是儲君!才是太子!」
飛卿聽了,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元佐不讓王爺叫他太子,原來王爺才是太子!」
古樵打個響指,說道:「對了!果然冰雪聰明,一點就透!」
飛卿得意道:「那當然!」
古樵準備進去參見王爺和元佐,飛卿和他告辭,說要去看菡萏姐姐。
古樵進去,剛好碰到王爺和元佐商量國事。古樵不方便聽,正欲轉身出門。王爺卻叫住了他,:「古樵,你我不必見外!進來說話。」
古樵應到:「是,王爺!」進去對元佐躬身行禮道:「見過楚王。」
元佐擺手道:「不必拘禮!」
王爺說道:「皇上打算北伐北漢,我和元佐正在商議相關事宜。」
古樵聽了,驚訝道:「皇上要進攻北漢?」
元佐點頭道:「明日朝堂之上父皇就會下旨!」
菡萏回到屋裡,愛惜的撫摸著燒槽琵琶。回想起昔日陪伴大周后身旁的日子來。大周后發現自己生病的日子裡,小周后趁機與後主廝混。一氣之下,從此不再看小周后一眼。每每小周后來看她,大周后都側身面向里,不看小周后。
昔日的親姐妹竟為了後主反目成仇。菡萏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在宮裡浸潤了幾年,菡萏已明白了一些個中隱情。小周后也是按照她父親的意思進宮來的。眼看大周后病危,為了不讓後主移情別戀,所以派她的妹妹來侍奉後主。這樣就算日後大周后病重不治,後主依然會寵信小周后,周家的顯赫地位依然可以延續。
菡萏對這一切心知肚明,只是為了周家一族的利益,苦了大周后,害她們姐妹成仇。本來菡萏對小周后就有幾分記恨,想不到今天卻又聽到她居然盜取大周后的燒槽琵琶!菡萏對小周后更是恨之入骨!
可惜小周后已在後主死後也魂歸西天,菡萏恨不能手刃其人,以解心頭之恨!
想到這裡,菡萏又記起後主的仇來。雖然王爺口口聲聲宣稱是自己毒死的後主,但是看得出來,王爺絕不是這樣的人。他和後主有過一段交往,並結下了一段情誼,他不可能對後主起了殺心。
而王爺為什麼要替殺死後主的真正兇手——皇上背鍋呢?這其中必有隱情。
菡萏正想著,飛卿卻進來了。飛卿對菡萏說道:「我剛聽古樵說了,那個太子就是當今皇上的嫡長子趙元佐!但是他雖為皇上的嫡長子,但是皇上並沒有立他為太子。」
菡萏聽了,輕蔑的微微一笑道:「因為皇上要立他的弟弟——也就是我們這位王爺為儲君,好堵住眾人的嘴!」
飛卿聽了,好奇道:「為什麼呢?」
菡萏說道:「你想啊,太祖皇帝駕崩的時候,他的長子徳昭已經二十多歲了。他為什麼不傳位給自己的兒子卻傳位給自己的弟弟呢?飛卿,我問你,這皇位一般都是父死子繼,你聽說過兄終弟繼的嗎?」
飛卿聽了,托著腮幫子若有所思道:「據我所知呢,歷史上除了商朝是兄終弟繼的外,後面的王朝都是父死子繼的!因為兄終弟繼的方式會引發王位爭奪的問題!」
菡萏聽了,點頭道:「對!所以說當今皇上當年在太祖死後,兄終弟繼始終不能讓人信服。所以在他即位後,立他的弟弟——趙廷美為開封府尹,以示他會繼續兄終弟繼的方式傳位給自己的弟弟!」
飛卿聽了,帶著疑惑的口氣問道:「按理說,做皇帝的都會傳位給自己的兒子吧?畢竟兒子要比兄弟親啊!」
菡萏聽了笑到:「那你說宋太祖為什麼不傳位給自己的兒子呢?當時他的兒子並非年幼,而且正當二十多歲的年華呢?」
飛卿說道:「就是啊!這沒道理啊!讓我說啊,這宋太祖就是太傻,或者說他相信自己的弟弟勝過自己的兒子!或者——」飛卿卻不往下說了。
菡萏問道:「或者是什麼呢?」
飛卿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或者,這皇位分明就是他弟弟從他兒子手裡搶來的!」
飛卿說完,倒吸了一口涼氣,情不自禁的感嘆道:「這也太……」
菡萏卻不以為意,冷淡的說道:「那高高在上的龍椅又何嘗不是沾染著至親之人的血呢?就拿前朝的事來說,當年終結大唐的朱溫不就是因繼立問題,被自己的親兒子朱友珪所弒殺。為掩人耳目,朱友珪暫時把屍體掩埋在寢殿,在將朱溫所定的繼承人朱友文殺死後,才公布了父皇駕崩的消息,並於自己父皇朱溫的靈柩前宣布繼位的麼?」
飛卿聽了問道:「所以自此之後的許多年,就一直沒有立過太子?」
菡萏點頭道:「正是!」
飛卿卻故弄玄虛的湊到菡萏的耳邊,悄聲問道:「菡萏姐姐,你說當今皇上真的會把皇位傳給他的弟弟而不是他的兒子嗎?」
菡萏聽了笑到:「這可真說不準!我也沒親眼見過這位皇上,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不過為了給後主報仇,我會找機會接近他。只是讓我疑惑的是,王爺為什麼要替這位皇上背鍋,說後主是被他所殺的呢?」
飛卿說道:「我看這位王爺宅心仁厚,想替他那位皇帝哥哥擋你的這一劍吧?」
菡萏聽了,沉默不語,像是思索什麼問題,陷入了沉思……
皇宮裡,大宋皇帝趙光義正在興致勃勃的看著那副他強幸小周后的春宮圖,嘴邊露出得意的微笑。
當年蜀國的花蕊夫人委身於他的哥哥——當時的皇帝,身為皇帝弟弟的他是多麼垂涎花蕊夫人的美色!可惜他不能奪哥哥所愛,他也不敢。只是趁少有的機會,向花蕊夫人表達他的愛慕之情。令他惱羞成怒的是,花蕊夫人竟然表現出了對他的不屑!而且竟然勸說皇帝應當傳位給自己的兒子,而不是他這個弟弟!這是趙光義所不能容忍的!他由愛生恨,對花蕊夫人起了殺心!
因此,他找了一個機會,在一次打獵的時候,一箭射死了花蕊夫人!皇帝縱使惱羞成怒,但也不能對自己的親弟弟如何,更何況他辯駁道自己是眼花看錯以致失手,並不是有意為之!
而在後來,趙光義當上皇帝後,聽聞南唐的小周后也是國色天香,所以他就強幸小周后,以解當年的遺憾!
趙光義正沉湎在回憶中,這時身邊的宦官輕聲稟告道:「皇上,趙普求見。」
趙光義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個老狐狸現在跑來幹什麼?」擺了擺手道:「宣。」
趙普畢恭畢敬的給趙光義躬身行禮後,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趙光義會意地對旁邊的宦官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全都下去。
身邊服侍他的一干人等俯首退下後,趙光義說道:「說罷!」
趙普輕聲說道:「皇上真要御駕親征北漢?」
趙光義說道:「當然!」
趙普說道:「北漢可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啊!當年周世宗和太祖皇帝幾次親征都未曾拿下。」
趙光義信心滿滿的說道:「正因為如此,我此番才要御駕親征,對北漢我是志在必得!定要證明我比周世宗和我皇兄要強!」
趙普應到:「皇上英明神武,定當成功!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不知皇上日後是否真要傳位給……」
趙光義打斷他道:「你還好意思問!還不都是你當初拋出的什麼金匱之盟,害得我騎虎難下!我縱使不願意,又有什麼辦法呢?」
趙普老奸巨猾的一笑道:「老臣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老臣當初設計了金匱之盟,當然也有解它的辦法?」
趙光義聽了,好奇道:「你有辦法?說來聽聽!」
趙普走近前來,附耳低言了一番。
趙光義聽後,將信將疑道:「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