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里突然變得極為寬敞的洞穴內,一輛白骨戰車破空而來,它兩個碩大的車輪乃是骷髏頭組合而成,不停噴吐碧綠色的煙霞,邪意凜然。
而在戰車之上,端坐著一尊高約三丈,有著三十六臂的「魔神」,它每一隻手上都閃動著法術靈光,對應「白玉三十六法」中的一種。
而戰車輈衡之上固定的並非馬匹,而是一個渾身上下都覆蓋著一層白色火焰的靈魂,這靈魂面目猙獰,全是暴戾、痛苦之色,但從眉眼上還是能認出,它正是白玉宗的宗主『遮天手』白世雄!
從畫中走出的楚悅真人見到自己的對手是這位「熟人」,哪怕歷盡滄桑,心裡早就難起波瀾,也難免有些唏噓。
畢竟她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聖靈宗內扮演「法力」層次的長老,深知白世雄是個多麼驕傲的男子。
現在將他與「魔神白骨車」這件法寶融為一體不提,還讓他的靈魂拉車這是比徹底殺了他,還讓他難受吧?
尤其是白世雄的靈魂明顯還有著自己的意識,只是身不由己
「這『魔神白骨車』的根基應該是白玉宗的三品神通『萬骨魔神』,但作為『洞玄』層次的法寶,肯定能展露『萬骨魔神相』的部分威能,所以能夠使用的神通也必然不止一種
「嗯,看他三十六臂的模樣,得做好它能使用白玉宗所有法術神通的準備。」楚悅真人眯起眼睛,暗中戒備起來。
「洞玄」第一境「法相」境界對比「神通」層次,除了法力、神魂上的提升,最主要的變化便是擁有了「果位」,或者按照泰西的說法,叫做「位格」。
「法相」本身便是一種「果位」,是一種權柄方便的加持。
「法相」施展的神通法術,哪怕只是八九品的貨色,或者乾脆只是罡煞法術,也能輕易勝過「神通」修士的上品神通。
因為在「果位」的壓制下,神通修士的「神通」是很難發揮出正常的威力的,同一領域更是連放都放不出來。
也就只有一品的大神通還能抵抗一二,但若沒有「洞玄」層次的寶物加持,也就贏得一個逃走的機會,想要與之對抗是想都別想。
說起來,金丹類神通,以及各種「身」、「相」之類的神通,其實都是模仿「法相」的狀態,前者是模仿的效果,所以得其「加持」之意,才能讓法術具備神通威能,而後者模仿的是「形」,更多了壓制之能。
但這些神通自然沒法和真正的「法相」相提並論。
好在楚悅真人哪怕已跌落境界,但其神魂本質早已是「洞玄」層次,又有法寶「護持」,在「果位」方面,是不會輸給那「魔神白骨車」的。
甚至她只要使用出「魔王束身」大神通,必然能一擊取勝,但是
「法寶也是有極限的,我最近使用的太過頻繁,哪怕洞天為我補充了不少氣數,也只剩下三次發動大神通的機會
「雖然留下兩次也夠了,但這『魔神白骨車』並不值得我以大神通對敵而且,那晨公子似乎對『白玉三十六法』很有興趣,最好是能擒獲白世雄的靈魂,從中搜取到相關功法。
「嗯,先只用我本身的手段解決,如果事態緊急,再用『魔王束身』不遲而且這樣也能迷惑那妖邪女童,讓她誤以為法寶暫時無法使用。」
思緒轉動間,楚悅真人伸手一指,一道道陰風就化作刀刃,向著魔神戰車飛快划去。
無邊血海中,一道道波浪和旋渦時而幻化出絕色美人,時而又變成各種猙獰恐怖的怪物,隨時而變,隨勢而移,盡顯「無常」真意。
而立於血海之上的秦婭真人可謂魔威滔天,她靜靜地看著被血海圍在中間的厲修生。
看著對方雖拼命掙扎,但還是只能任由自身的「道」被一點點消磨,連「道化之軀」都開始維持不住。
陰魔毀人元氣根基,骨魔摧人神魂體魄,而血魔則消磨人的心靈意志,間接磨滅掉敵人在「大道」上的積累。
這三者的精華再加上所謂的「天魔極樂」,其實就是天魔一道那門二品神通「天魔四蝕」。
不過,秦真人卻自信專精一道的自己,並不會比天魔來的差。
尤其是眼前這個厲修生,雖然是修習「天魔」的真人,但已沒有多少理智,全憑本能戰鬥。
這對付一些小輩也許沒問題,但在同為老牌真人,且短暫回到巔峰的秦婭面前就不夠看了。
所以,僅僅是二十息的時間,厲修生就已被秦真人困住,只是後者擔心「勝利」後會有其他變故,這才沒有痛下殺手,而是打算先找到這「咫尺天涯大陣」的漏洞再做打算。
與此同時,祁菲夢也遇到了她的對手——太皇太后江琰的一道虛影。
真正的太皇太后早在那場比武大會後就已隕落,這個虛影顯然是妖邪女童使用某種手段具現出來。
可能在她看來,這已經足夠解決女帝了。
「皇祖母,沒想到會和您戰鬥呢。」已經晉升「法力」的祁菲夢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取出了一頂虛幻的王冠戴在了頭頂上。
其形制赫然與「雲霄金烏冠」一模一樣。
這正是那件只有在陵寢附近才能使用的法寶仿製品,上次比武大會時,祁菲夢曾戴著它鎮壓了騷亂,之後這頂虛幻王冠被明教帶去了天南省,直到最近才還回了女帝手上。
但本應該借用「雲霄金烏冠」威能,發揮巨大力量的「金烏王冠」此時卻毫無變化,仿佛它只是個普通的裝飾品一樣。
「哎,果然被阻斷了聯繫也對,這玩意兒是皇祖母親手做的,她的虛影必然有著針對手段看來是不能作弊了!」祁菲夢微嘆口氣,卻也不失望,甚至笑意盈盈地看著太皇太后江琰的虛影打出的一道「白骨殺生劍」神通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太皇太后作為「天魔」一脈的真人,修有二品神通「天魔無相」,可以隨意使用血魔、骨魔、陰魔的所有二品及以下神通。
然而,那「白骨殺生劍」也僅僅是穿過了祁菲夢的胸膛,卻沒對她產生任何傷害。
「皇祖母,你這道虛影應該是由『魔雲晝光』大神通切割出的歷史虛影,本就與我們不在同一個時間節點,理論上是沒法對現在的我造成傷害的。
「但那妖邪應該是借用了此洞天『歷史迷霧』的特殊,又有『黑日』的力量加持,才勉強讓你能跨越『歷史』,造成影響。
「對付別人,也許你的攻擊打中就是真的打中了。
「但對付我卻不行『六時菩薩』可以修正這種歷史的錯亂。
「所以,請您回到您所在的歷史中去吧!」
說完,祁菲夢雙手合十,開始念誦起一段拗口的咒文。
隨著她清朗的嗓音,太皇太后江琰的那道虛影也開始慢慢變淡。
這期間,江琰不是沒有試圖再攻擊祁菲夢,但她的神通卻都像是打去了不同的維度,壓根碰觸不到對手。
就這樣,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後,太皇太后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而祁菲夢也停止誦經,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呼哪怕是成了『行者』,哪怕一成「法力」就直接有著六轉修為,借用菩薩的力量也依舊吃力啊!」
祁菲夢呼出一濁氣,轉而看向了江琰剛剛所在的位置。
那裡不知什麼時候,竟多出了一隻「寶箱」。
「『寶箱』棋牌類遊戲裡的經典設置啊,傳說是從某些『詭域』里流傳出來的這就是那妖邪所說的『獎勵』?她還真是童心未泯啊
「不過,這寶箱百分之百有問題!
「它裡面或許真的有『獎勵』,但也必然潛藏著危險,可能一打開就會被傳送到絕地、險地也說不定
「可不打開這東西,又該怎麼從這隔離開的『戰場』出去呢?
「秦笙能打破屏障,是因為『乙木七支劍』神通所放出的神雷本就帶有破除『宿命』的『滅運』之意,否則單憑雷霆它也不會被列為二品。
「這其實也是鄭青顏當初敢追擊宋無瑞的倚仗之一。
「但我這邊暫時卻是沒有針對『命運』的手段
「好在二郎肯定不會被這種層次的『命運』束縛,所謂『星神降世,命數無常』嘛!
「我安心等他來帶我出去就是。」
而被祁菲夢念叨著的趙晨,此時卻一臉凝重地望著不遠處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童。
「無形魔兵」變化成了「太始天魔琴」的模樣,被他豎抱在懷裡,手指輕撫著琴弦,仿佛隨時都能奏出神音。
那女童版的綺羅先是盯著「太始天魔琴」看了一會兒,但很快又扯開嘴角,用誇張的口吻說道:
「差點被伱唬過去我還以為我那皮囊傳回的消息是假的,但現在看來,她確實盜走了你的『太始天魔琴』並藏了起來。
「呵呵,你現在手裡的是聖靈宗的『無形魔兵』吧?雖然也是法寶的本質,但它變成法器和普通法寶還行,如『太始天魔琴』這種頂尖法寶,它也就只能學個『形』!」
說到這,她的眼睛彎了彎,戲謔地道,「更何況,它好像還不認可你啊公子。
「哈哈哈」
最後一句時,她明顯帶上了「鮫人女王」的語氣,很顯然是想欣賞趙晨錯愕、後悔的表情,甚至還提前大笑了起來。
但可惜的是,趙晨並沒有讓她如願,反而徹底放鬆了下來,挑起眉毛道:「說完了嗎?
「說完,就該想想自己當初答應過了什麼了。」
「答應過什麼」女童的笑聲戛然而止,蹙了蹙眉毛,重複了一遍趙晨的問題,但還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你說過,只要救下你,你就願意將自己和鮫人之國的一切都獻給我我可是確認過,你們鮫人的信譽一向很好的。」趙晨微笑說道。
「鮫人信譽確實好,但我現在不是鮫人了,自然可以反悔!」女童下意識反駁了一句,但她隨即反應過來,聲音也驟然變冷,「你當初確定這個承諾是什麼意思?你那時就知道我是『鮫人女王』了?
「那你還任由我接近你,並偷走『太始天魔琴』?」
趙晨輕輕撥動琴弦的同時,不緩不慢地道:「你不認可以,但鮫人女王是必須要認的!」
「你什麼意思?」女童這時察覺到「秦笙」竟然打破了一道「命運」之牆,所以也不想再和趙晨多廢話,反正對方手邊沒有「太始天魔琴」,無論他有什麼算計,只要直接殺死就好了。
於是女童手臂一抬,原本胖乎乎的食指就忽然發生了變化,化為了一根五彩氤氳之氣盤繞的纖纖玉指!
這是天魔一脈的二品神通「天魔指」,可以展現「道化」之態,威力極為強橫。
對於「洞玄」之下的修士,更是基本「無解」!
不過它的代價也極大,若是神通修士發出此神通,那其一根手指也就永遠的失去了,再無恢復可能。
但面對這可怕的一擊,趙晨卻是不慌不忙,因為早有一道人身魚尾的身影擋在了他的身前。
其人眉眼清純,胸口高高鼓起,卻被暗紅色的貝殼覆蓋,正是鮫人女王綺羅。
然而,此時此刻,這位妖邪的原身竟然也同樣伸出一根手指,但不同於女童的「五彩氤氳」,反而黑氣繚繞,陰森恐怖。
兩根「道化」的手指對撞在一起,表面看不出絲毫波動,就好像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在玩碰手指的遊戲一樣
但實際上,恐怖的力量已經通過兩者的手指,進入了彼此的身體。
之所以會毫無動靜,卻是因為兩人都有著各自的「掛」。
那女童到底是妖邪之身,一道有著「洞玄」加持的神通要不了她的命,所以她在中招的同時就發動了「魔雲晝光」神通,讓自己周邊的時光倒流了片刻,恢復了傷勢。
而鮫人女王此時已經姓「趙」了,在大筆的「星幣」消失後,她同樣毫髮無傷。
女童驚訝地望著眼前的「自己」,驚怒之情已溢於言表,連聲道:「她為什麼會為你戰鬥?!
「她哪來的力量與我戰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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