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鎮東,妖道方虛子的那處宅院內。
梅姓年輕人望著眼前形似豺狼的巨大怪物,望著它其中一個腦袋的側臉,不由得失聲叫道:
「姐姐?!」
姐姐不是去小山寺上香了嗎?怎麼會出現在方虛子這裡?還和方虛子一起都成為了怪物?
而且,姐姐應該不認識那妖道才對,一直都是我在居中聯繫啊
不這絕對不會是姐姐!是怪物,對,是怪物變成了姐姐的模樣,打算矇騙我!這可能是方虛子那個妖道的障眼法。
我絕不承認姐姐會變成這幅模樣!
年輕人此時的腦海里已是一團亂麻,各種念頭交織在一起,甚至忘了自己正身處險境,現在首要任務是逃跑。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不願意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實,在極力否認著「失去姐姐」這一最大可能。
然而,聽到他的驚叫聲,那頭身長超過五米,將正堂塞得滿滿當當地怪物似乎也被驚醒,有著方虛子面孔的腦袋猛地抬起,只餘下一隻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年輕人。
緊接著,他原本賣相還算不錯的臉上瞬間扭曲,獨眼更是在一瞬間就誇張地放大了十多倍,幾乎占據了嘴以上整個面部。
「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要我施展詛咒,我也不會被法術反噬!」
他越說越憤怒,用四條腿撐起身軀的同時,背脊上的一隻長角也陡然立了起來,如利刃一般指向了年輕人。
年輕人被這一變故嚇得一動都不能動,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只剩下了深入骨髓的恐懼,一股熱流從他的胯下湧出,沿著褲腿流向了地面。
唯一的好消息是由於他背靠著正堂的門扉,好歹還能站著。
就在巨大豺狼般的怪物伸出一側前腿,想要上前直接將年輕人撕碎時,它的另外半邊身子卻沒有配合,繼而來了一個平地摔,重重摔回了地面。
面對這滿是「喜感」的一幕,年輕人卻沒有半點驚喜,因為那怪物另一個有著梅姨娘面孔的腦袋此時也終於轉了過來。
「小弟,快跑!快跑!快跑」
望著那沒有半點血色的熟悉臉龐,聽著對方如以往一般溫柔,卻極為焦急的話語,梅姓年輕人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他的眼淚瞬間從眼眶中湧出,嘶啞著聲音再次喊了聲「姐姐」!
「快跑我快阻止不住它了!
「是是李湖報」
話音未落,她就再也維持不住自身的理智,被憤怒的情緒徹底吞噬,一對漂亮的眼睛也如方虛子一般放大凸起,撐裂了眼眶。
李湖?那是鎮守的名字!是鎮守害了姐姐?是了,定然是李氏那個賤人在推波助瀾,所以姐姐才想要我去找他們報仇!
不知為什麼,梅姓年輕人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也在這個瞬間找回了勇氣。
他深深看了已經徹底淪為怪物的姐姐最後一眼,接著趁對方身體還沒有恢復和諧的空檔,轉身跑出了院子。
與此同時,豺狼般巨大怪物的兩個腦袋終於達成了共識,繼而齊齊揚起脖子,「嗷嗚」嘶吼一聲。
這一聲吼叫後,它仿佛終於衝破了什麼桎梏一般,直接撞破牆壁進入院子,並飛身跳上了隔壁一棟房屋的屋頂,搜尋著逃跑的年輕人。
很快,它便看到自己的目標跑入附近一條繁華的街道,融入了人群之中。
怪物自然不甘心放任「獵物」逃脫,於是縱身而起,在一棟棟房屋頂部奔跑跳躍,直衝那條街道而去,沿途踩踏了不知多少建築。
這般大的動靜,自然不可能不被發現,人們頓時大恐,驚叫聲、哭泣聲此起彼伏,但好在這怪物的第一目標還是那個梅姓年輕人,除了恰好處在它行進路線上的1倒霉蛋外,倒是沒有其他人遭到攻擊。
不過,就在怪物即將追上那已經從油頭粉面變成蓬頭垢面的年輕人時,卻忽然感覺到了什麼,停下了腳步,接著它站在春英樓的樓頂上,居高臨下地望向恰好路過的趙晨,與他的視線對撞在一起。
下一刻,怪物的憤怒似乎達到了頂點,背脊上的雙角齊齊立了起來。
「若不是你,夫人當初不會因生產而傷了身子,不會那麼早去世,更不會讓那姓李的賤人進門!
「而你居然真的被那賤人的小恩小惠籠絡,還改口叫了她母親!你該死!該死!該死!」
一聲聲歇斯底里的叫聲從怪物其中一個頭顱的口中傳出,充滿了仇恨和惡意。
而另一個頭顱雖然沒有說話,但它看向趙晨的目光卻更加冰冷,仿佛對方是它的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一般。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趙晨處驚不亂,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撒丫子就跑。
那個女人腦袋的樣貌雖然已經扭曲,但大體還能看出是原主那個梅姨的模樣,而她說的話也對的上而另一個腦袋,不出意外就是那妖道方虛子了
方虛子因為詛咒我一半的靈魂沒了,而梅姨似乎也對原主充滿了怨念。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真就是他們的大仇人,現在不跑留著給他們當點心嗎?
而且這裡距離金鏢武館並不遠,師傅曾經是「法力」境界高人,對付這麼個怪物該不難吧?
思緒電轉間,已經回到武館所在街道的趙晨見那怪物緊追而至,躍到了旁邊一棟房屋的屋檐上,自己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跑得過它。
於是他立刻有了決斷,擺出了「太乙五行拳」的起手式,然後氣沉丹田,扯開嗓子,用盡全身力氣高聲喊道:
「黃師傅,救命啊!」
由於趙晨已能夠「入靜」,雖然還沒有熟悉,但對自身的掌控也超過了從前,所以這一聲呼救效果極好,附近幾條街的人都能聽到。
不過,那怪獸可不管「仇人」呼不呼救,它見趙晨停下,背脊上的兩根長角頓時凝聚起黑色光芒,一道類法術就要成型。
可就在這時,隨著「砰!砰!」兩聲槍響,兩朵血花相繼在怪物的兩顆頭顱上綻放,讓它吃痛地慘叫起來,而其背脊上凝聚的法術也被打斷,黑光瞬間消失不見。
緊接著,一個身材高大、一身正氣的老者就手持一桿頂端帶著刺刀的長火銃從院中衝出,邊掩護著弟子撤退,邊拉動槍栓,準備下一輪的射擊。
開槍的正是金鏢武館的館主黃顯鈞。
自從百多年前,火銃作為武器開始在江湖上流行後,各個流派的「銃斗術」早已是武者的必學項目,金鏢武館自然也不例外。
而黃顯鈞館主與「黃衫銃士」比武時之所以沒有使用火銃,一來是因為他本身的武功大開大合,與火銃配合併不好,對付一般人還好,但對付以「銃士」為綽號的賈正明就有點以己之短對敵之長的意味了;二來,則是黃館主對於他的「金鏢」法術很有自信,覺得用不著火銃也能制勝。
可惜,他沒想到「黃衫銃士」不但已經修成真氣,還煉開了眼竅。
見師傅持槍到來,趙晨在鬆了口氣之餘,還對黃顯鈞提醒道:
「師傅,這怪物好像不會走路,只能蹦跳。」
這是他剛才邊逃跑邊觀察到的結果作為一名沉迷過「盜墓」系列電影的考古系學生,他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遇到危險時該如何「正確」地「轉進」。
而當危機真正降臨時,這些東西居然真的用上了。
直到這時,趙晨才發現,自己在面對那麼可怕的怪物時,竟然沒有多少恐懼的情緒,反而在冷靜應對之餘,腦海里全是興奮和激動。
這是半個「旅行商人」籙位帶給我的「改變」嗎?「商人」在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以便計算得失?
趙晨的心裡生起了一絲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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