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多雲,西北風3級。詞字閣http://m.cizige.com
山路兩邊,闊葉木的枝丫搖擺不息,沙沙作響。
寒秋已至。
儘管這風還算和煦,可惜氣溫已經降到10攝氏度以下,吹久了就讓人覺得陣陣頭暈。
衣著單薄,風塵僕僕的少女在小道上獨行,細胳膊細腿費力地蹬著自行車,總算又過了一道山崗。
出了樹林,視線豁然開朗。
她一眼就看到那邊崗哨台上,站著位荷槍實彈、正在望風的中年男性,興奮揮了揮手,大聲叫道:「達叔!開飯啦!」
一邊叫,一邊加快速度,一個漂亮的漂移過彎,速度很快,輪胎在夯實的黃泥路上滋啦啦的留下道白色的刮痕。
那中年男人臉上布滿溝壑,乾巴巴的好多皺紋,聽到聲音,他笑著扭頭對哨崗的鐵皮屋子裡頭喊道:「老張,快別睡了,是你閨女來送午飯了。」
嘩啦啦。
裡面鑽出一個頭髮雜亂的男人腦袋,定睛一瞧。「丫頭片子又穿這麼少,教訓好幾次就是不聽」,他嘴上這麼說著,臉上卻露出欣喜的笑容來。
這裡是安定城7號據點北部集鎮崗哨。
看崗哨那生鏽、凹折的簡陋鐵皮屋子,以及腳踩上去會膛膛作響的環形樓梯,就知道這座哨崗年久失修。
或許是太平日子久了,讓人忘了曾經被魔種支配的恐懼。
即便生活在城外這種相對不安的地方,只要有一段時間沒有發生意外,就能夠把崗哨這麼重要的設施也荒廢下來。
直到上個月,發生了魔種襲擊事故,造成了大量人口傷亡,才讓人們重新警惕了起來。
在鎮長的帶領下,他們加強了對集鎮周圍的鐵柵欄維護,崗哨也重新從集鎮村口搬回到了曾經的山所處。
不過,人類唯一能從歷史上學到的教訓,就是人類無法從歷史上獲得任何教訓。
這種高度戒嚴的戰備狀態,也不知道能夠維持到什麼時候。
但至少,目前來看,它還是能維持一陣子的風光。
像這樣的立在山坡上,視野開闊的崗哨,北部集鎮一共有七個,主要分布於小鎮的東北西三個方向各有三個。
至於往南去,就是7號據點了,只用留一個崗哨即可。
不過,類似的活,風餐露宿,大家都不大願意干。
老張是上月事故中,遭遇到女妖的倖存者之一,但他的妻子不幸遇難了,因此,他自告奮勇,主動做起了這個累活。
老張名張建崑,他與鄭發達兩人合作負責的,就是正對著南方的崗哨。
站在這裡,往北去,下了坡,不超過五里路,就能進入集鎮;
往南,大路暢通。
都不需要尋找,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那座高聳入雲的星塔。
那是7號據點的營地。
這邊離據點不算很遠,是安的。
即便,上個月,那恐怖的尖嘯聲讓老張至今還偶爾會做噩夢。
但老張仍舊堅信。
星塔射程之內,遍地真理!
張玲霞是老張的獨女,她今年剛滿十八歲,正是青春爛漫又略帶叛逆的年紀,又是嚮往著城裡的生活,又時常和鎮上的不良青年們廝混,為此老張沒少和她吵架。
而妻子亡故後,他發現這個女兒像是一夜間長大了。
她不再貪玩,甚至開始主動尋找工作,信誓旦旦的說要給父親養老。
這讓張建崑又是好笑,又是欣慰。
比如這個給集鎮的各崗哨送飯餐的工作,便是她主動去攬來的。
「爸,別光喝酒啊,您多吃菜。」
少女看到父親拿著那個錫壺一口一口地喝,也不知動筷子,有些不滿意地勸說道。
她特地把南邊的崗哨留著最後送飯,就是為了能和父親一塊進餐,除了集鎮衛隊標配的兩菜一個湯外,還有特她特地做的一份雞蛋炒肉絲。
當然,它們只有小小的一碟,看著有些可憐。
對於荒原上的集鎮來說,糧食的供給主要依賴於農業,但氣候多變,再加上時有魔種出沒,收成就得看天意。
漁業太看季節,對荒原上的人而言不是長久之計;而打獵是不現實的,要是能有這份實力可以縱橫荒原,也就不至於淪落到集鎮裡了。
因此哪怕是遇上豐年,手裡寬裕些,鎮上的貧民們也會儘量把日子過得緊巴些,期待著有朝一日攢夠了家底,能夠進城過上好日子。
因此,能偶爾吃上一頓見葷的菜,對於正經人家來說,是很不容易的。
「呃?」
老張和鄭發達對視一眼,都是笑了起來。
「哈哈,女兒大了,會教訓父親了。」
「小霞啊,你也十八歲了,有看中的男生嗎?」老張忽然問道。
啊?
「爸!你突然說這個幹嘛啊。」
少女小臉一紅,扭捏起來。
她相貌勉強算是過得去,鼻樑附近有些雀斑,五官整體尚可,臉蛋圓圓,身材纖細苗條,加上青春少女的氣息,在荒野上這種惡劣的環境下,能長成這樣,已算是不錯的美女了。
荒原上條件惡劣,像是這樣普通人家的女孩,到了差不多年紀,都會找合適的男子婚配,組成新的家庭,儘早養育後代。
張玲霞先是害羞地啐了口,然後歪著腦袋道:「我覺得,我現在還小,想先工作幾年,攢攢錢,再談結婚的事情。」
她一邊說,眼神一邊不自覺的往西邊望。
「哦。」
張建崑看了眼同事,點點頭,又開始抿酒。
他活了四十多歲,自然能看出來女兒想什麼。
吃完飯,囑咐女兒回去路上小心些。
等完看不見她人影了,張建崑一下站了起來,他望著西邊。
仿佛在望著那道根本看不見的安定城城牆。
他身材魁梧有力,眼中似隱約有精芒閃動。
咕!
鄭發達接過剩下的小半壺酒,一口飲酒,嘿嘿笑道:「老張啊,你真決定要這麼做?要是被查出來了,可不得善了咯。」
張建崑像是換了個人,眼中有殺氣,聞言,語氣低沉道:「我窩囊了一輩子,本想就這麼窩囊到老也好,但這賊老天太不是東西,活了半輩子還叫我死了老婆
「老鄭啊我不甘心,我是從死人堆里逃出來,才頓悟著開了眼竅的,說是成了超凡者,但我心裡有數,我這輩子也就這樣到頭了
「但小霞,她十八歲了,再晚就來不及了,我想讓她有個不一樣的人生。」
他轉過頭:「你兒子才十二歲吧?這事兒成了,就讓他倆結婚吧,你兒子讀書很聰明,他不該埋沒在這暗無天日的荒原上。」
鄭發達笑道:「嘿,那豈不是讓你女兒吃了嫩草?」
「滾,我還嫌你兒子長得和你一般的又丑又黑。」
「哈哈哈,那就這麼定了。」
鄭發達也從地上滾了起來。
他身材沒有張建崑那麼魁梧健碩,也沒他的開竅期實力,他就是個荒原上最常見的,普普通通的,老實巴交的漢子。
但一對眼睛,亮的像是夜空下的深潭,並沒有被這操蛋的人生弄得渾濁。
……
集鎮中。
一處飯館,僻靜的角落裡一桌。
副武裝的鄭發達,意氣風發地走了進來。
他看到了角落的兩女一男。
那兩女均帶著口罩,看不清面容,但從眉目也能看得出來是極美的人,寬厚衣袍掩蓋下的身材火爆至極。
那年輕男子的相貌更是驚艷,早已頻頻有女性朝他悄悄投去或羞澀、或曖昧的眼神。
鄭發達突然走過去,臉上的精明消失不見,展開一張既憨厚又貪便宜的老實人面孔:「大人,您想要的嚮導,我幫您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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