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
在那道遮擋著視線的古樸木門開啟的半秒鐘,門內門外的兩個人同樣也有了半秒鐘錯目的時間。
門內,那前一半的時間裡,是小紅在無人處歇斯底里、壓抑到極致的爆發。
門外,那後一半的時間裡,是小綠一隻白皙的手按在木門上, 兩眼空洞無物的尋找。
隨著這個女子的主動行為,故事的視野被拉向了門外。
那是故事中的小綠,女寢中的沙啞,和在一切虛假背後的解正。
在解正無法看到的場景中,小綠沒有見到那個瘋狂中的小紅,她目光很平靜,整個人的氣息仿若消失。
解正連她的呼吸聲都無法聽到,世界在門開啟的那一刻徹底安靜下來。
但如果有畫面, 他現在應該看到的景象是
一個被叫做小紅的女人, 穿著紅色的棉襖,眼球中全是紅色的血絲,吊死在正門前一隻鞋掉在地上,那隻腳上是一隻紅色的襪子。
在小綠的眼中,她推開門看到的是小紅在橫樑上無聲的搖晃。
四目相對,小綠竟沒有半點驚慌之色,連一聲尖叫都沒有發出,好像這詭異驚悚的景象竟是理所應當?!
解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始終充當背景音,實則是念讀劇本的女孩沙啞,將這一切通過言語表述了出來。
這一刻,解正的表情變了
他萬萬沒想到,找上小紅的這一刻,她竟然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
一具吊死在交流區橫樑上,就連一隻鞋子都掙脫掉落的可怕女屍!
解正將目光掃向了斜對面的潼關,發現潼關此刻也是滿面困惑與駭然。
但
潼關卻並沒有死!
解正不理解,按照小綠的見聞, 這個小紅顯然是已經死亡, 且沒道理自殺,那就是被鬼殺死了。
那麼,小紅應該已經被「撞鬼」出局,可扮演者潼關為何沒死
而且,為什麼劇本中的小綠,在見到「摯愛」死狀會毫無反應,甚至是習以為常一般。
「難道,事情還有另一種說法?」
腳步聲響了起來,小綠再不留戀轉頭就走。
看樣子,小綠要撥亂反正,獨自一人前往衛生間,這是解正和潼關在上一個互動點做出的選擇。
儘管這其中發生的事情,和他們預想的大相徑庭,可畢竟故事的走向,達成了一致。
一樓的衛生間到底在哪,解正不知道,他還沉浸在小紅已死的詭異情況之中。
殊不知,下一秒鐘在寂靜的走廊里,他又聽到了一個顛覆性的版本。
沙啞的女聲響起,她念起了屬於小綠的劇本, 也是小綠所說的話,像是喃喃自語:
「最近的你,似乎不太安穩了。
我看見的黑天,你看見的是白天;
你的情況越來越差,好像總是趁我休息時偷偷溜出去,還會趴我床頭看我是否睡著。
你故意躲著我去幹了什麼,我都知道,可我一點也不在意。
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誰也不重要,可能你還不知道」
解正聽的直皺眉,他很清楚這段話的寓意已經十分明顯。
小綠的視角中,小紅這個曾經被他們認為是正常人的人,實際上秘密更大。
甚至他已經猜出了小紅的身份,卻也震驚於小綠對小紅的「愛」是有多麼大膽和令人恐懼。
「我知道你是什麼,我天天看得見你,你也天天看得見我。
我們一起買東西、一起去餐廳、一起去衛生間,
有時,你還會邀請我與你擠在一床被子裡
但我一直都知道的,你也該知道吧。
我是人,你是鬼;
我喜歡纏著你,喜歡讓你用那雙冰冷的手抱著我入睡,喜歡你身上用香水掩蓋屍臭的獨特氣味
所以我可以為你去挖掉死屍身上的眼睛、肉,用我自己的血去送給你。
無論你是人是鬼,我都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小綠瘋了,這明顯是一大堆瘋話,每一個字都讓人毛骨悚然,這是一個極具顛覆性的自述。
可偏偏,這個女人的語氣平淡之際,就像是一個少女在闡述著對另一個少女的依賴和愛意。
那種違和感,就連解正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咔嚓。」
代表著小綠已經進入衛生間的反鎖聲響起,解正聽著那仿若真實的流水聲,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有某些地方,對不上了。
照著小綠的話來講,她竟然都已經察覺到小紅實際上是一具屍體,那么小紅就必然是鬼。
這簡直已經是鐵證如山。
那麼,這個遊戲豈不是從一開始,所有人就已經撞鬼。
那這遊戲還有什麼意思?又怎麼往下繼續?
解正自詡從小到大都是同齡人中絕頂聰明的存在,又懂得虛與委蛇、心狠如狼,所以他認為酒店任務,他一樣可以風生水起。
可現在這個情況,他第一次感覺到束手無策。
這個劇本出現了極大的Bug,簡直已經推翻了原有規則,或者說不知該如何繼續。
現在小綠是真的在上廁所,故事線無法再往下推進。
解正茫茫然地看著潼關,卻也發現潼關也帶著同樣情緒再看著他。
潼關那邊也是面臨一樣的問題,甚至可以說小紅的信、小綠的話都是高度吻合,只是語氣和經歷不再相同而已。
小紅在他的劇本中,還是在奮筆疾書,在瘋狂地寫下一個「鬼」字,已經寫了幾千遍,卻還在不停。
潼關和解正的劇本,似乎陷入了停滯狀態。
潼關愁眉不展,再度從懷中抓出了煙盒,為自己點上一根煙。
慢慢的,他與解正分別說出了各自的經歷。
兩方一對比,潼關和解正立馬意識到了故事的離奇程度到底有多扭曲。
「我們互相指認對方為鬼,都認為自己是唯一的正常人,而且我這邊根本沒提到你出現在交流區。」
「我留意到,你那邊的信上寫的是,『我是人,你們是鬼』。而我這裡因為情況的特殊性,我只提到你一個人…鬼。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
要麼你瘋了,要麼我瘋了,要麼在座的所有人全都是鬼」
於是,潼關和解正將目光緩緩移動到了場間已經離線很久的另一個人。
於行,此刻汗流浹背,青筋暴起,眼中迸發著可怕而猙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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