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外傷,沒有血痕,可他就是沒有呼吸。」
薛聽濤剛剛平復下來的情緒,在經歷如此詭異的情況下又一次變得激動起來。
一個和自身一模一樣的屍體擺在眼前,還要進行驗屍,這並非易事。
所以他檢查的過程遠不如古青雲那般細緻,只有一些表層信息。
而薛聽海那邊並沒有將屍體放在首位,而是將此事與先前屍體闖門聯繫在一起。
「為什麼先發生屍體闖門,後又讓聽濤看見自己的屍體」
以他十分豐富的經驗,立刻就捕捉到了問題所在。
或許破題的關鍵,就在闖門、堵門那個階段之中。
在第三次抉擇中,薛聽濤選擇將闖門之屍進行分解,並通過這種方法的確擺脫了困境。
但現在看來,這個方法應該不是優解。
薛聽濤並沒有因分屍而擺脫困境,反而置身更加深層的陷阱之中。
那麼,現在再依照先前的情形,將屍體推出門外,會發生什麼?
薛聽海對此十分感興趣,他開始構思著未來。
「或許,聽濤將屍體推出門外,會將局勢再度翻轉?
比如,他衝出門後又回到了先前的第三次抉擇之中」
先前幾次抉擇並沒有起到良好的效果,這一次薛聽海決定徵求他人的建議。
現實世界中,李觀棋正與他相距不過幾米。
另一邊,薛聽濤正滿心憂慮地等待著薛聽海的回應。
在此之際,他能做的事情並不多。
或許是因為本次任務他獨自留守的時間較長,所以在心智上也略有成長。
在長時間的等待中,他發現自己並沒有生命威脅,所以思前想後,決定做些事情。
薛聽濤看著眼前的屍體,進行著心理建設,最終重新爬上了床。
他準備再度驗屍,以一個更加成熟的心態去細緻觀察。
「還是…還是先從床腳開始吧。」
薛聽濤不太敢看那張與自己一般無二的臉,以及那張臉上死亡時的猙獰表情。
這一次,他開始一點點掀開屍體的衣物,仔細檢查皮膚。
從下至上,用手按壓皮膚檢查著其內臟器的位置。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薛聽濤將脖子掰正,有些疲憊地坐在床上,在一寸寸的檢查中什麼外傷都沒有。
「沒有鬼物出手的痕跡,難道我是被嚇死的?」
他猶豫再三後最終還是看向了屍體的正臉。
四目相對之中,薛聽濤看到了自己的臉,同時也看到那雙眼睛裡所蘊藏的絕望與空洞。
一眼之下,他急忙撇過頭,放棄了對視。
「大哥,你那邊有沒有好辦法?」
「再等等。」
李觀棋似乎願意提供幫助,所以薛聽海正在與其展開商議。
留給薛聽濤的時間,就更充足了。
於是,他拍了拍發燙的臉,又一次低下頭仔細觀察著屍體的臉。
而這一次,他終於有了一些收穫。
薛家兄弟,他們不僅僅是相貌上有很大不同,在現實中的職業也是兩種人。
大哥薛聽海,自小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所以性情獨立,且做事兇狠。
弟弟薛聽濤,一直生活在大哥的保護之下,所以性情懦弱且膽小怕事。
不過薛聽濤長大後也有了正當穩定的職業,一名小學的語文老師。
由於常年與一些無法準確表達自身的小學生們待在一起,於是薛聽濤養成了一個特長。
那就是,可以通過觀察面部細節,來判斷一個人的需求和情緒。
如今,這個特長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屍體的面部皮膚很僵硬,像是被定格在了某一瞬間。
同時,這雙眼睛也並沒有那麼空泛,其內蘊藏著某種特質:
疲倦中的錯愕、放鬆中的緊繃,以及喜悅中的驚恐。
種種複雜情緒內,薛聽濤被擾亂了。
他實在想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一個人在臨死前擁有這麼多矛盾的情緒。
正在思考間隙,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屍體的手腕。
而這一眼,讓他發現了一個極為詭異的現象。
手錶的指針,此時是23點31分。
但它並沒有定格,而是正在反方向繼續轉動著。
這一發現令薛聽濤大驚失色,趕緊對著耳機說道:
「大哥,屍體的手錶正在由23點31分,進行逆時針的轉動!」
「你確定?」
這一次,薛聽海的回應很是快速,想必是已有了一些主張。
從他的語氣上來看,只有意外,卻並沒有慌亂,反而透著一絲喜悅。
薛聽濤有些懵,但還是點了點頭:
「沒錯,時間正在不斷倒退。」
「那就是了,聽濤你聽我說。
接下來,你準備將屍體推出主臥門外,就像你當初看見的那樣。」
薛聽濤正要說話,卻被耳機中的聲音立刻打斷:
「就按我說的做,只要你能在五分鐘之內,將屍體完全推出主臥就可以。
我認為這是一個時間循環。
時間影響了空間,你身處循環之中,必須將其打亂,這樣才會製造出破綻。」
薛聽海的聲音很自信,想來是這個猜想也得到了李觀棋的認可。
再加上時間的逆時針流逝,也讓他更加確信。
薛聽濤沒有二話,趕緊抓起床上的屍體,拖著它來到了門口。
他猛地一拉主臥的房門,果然就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強大的阻力,但卻仍然有一道縫隙存在。
這一幕,與曾經發生的事情是如此相似,只是立場不同。
薛聽濤不禁感嘆本次事件設計得是如此奇妙,竟然會出現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開始雙手拉著把手,一隻腳抵在牆面,奮力地往內拉拽。
或許是由於他已經知曉,此刻門外之人是另一個自己,所以內心並沒有太多恐懼。
在這種心態的加持下,薛聽濤可謂是進展神速。
在短短兩分鐘的時間裡,房門已經被拉開一個側身通過的空隙。
他趕緊將屍體朝縫隙內推了出去,同時一隻手勾在門板上,持續用力。
事情進展的太順利了。
薛聽濤借著這個功夫,向外高聲喊道:
「外面的,你是薛聽濤吧,我是幾分鐘後的你。
趕緊放我出去,只要打破時間線,咱們就能離開1604房間。」
然而就在這時,剛剛被推出門外的屍體,卻突然渾身一抖,像是死而復生般猛地趴在門縫。
那張慘白如紙的面孔擠在門縫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薛聽濤,陰森說道:
「你再好好看看,你真的是薛聽濤嗎?」
薛聽濤被嚇的五官移位,下意識地就要聽從,卻發現自己眼前的場景已經改變。
面前沒有敞開的房門,和擠在門口的臉,而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驚恐的眼球不斷亂轉,他恐懼地意識到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張大床之上,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沒有外傷,沒有血跡的屍體,就和他進門時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現在,薛聽濤成為了躺在床上的那具屍體。
他在看到屍體手錶逆時針轉動的時候,卻從來沒有想過,低頭看了一看自己手腕上的表。
薛聽濤手上的時間,一直定格在「23點27分」。
這與屍體那個逆時針轉動的手錶,相差4分鐘。
而從屍體復生、薛聽濤成為屍體,這期間剛好也是4分鐘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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