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之後神清氣爽的千密佛子回去洗個澡換了身衣服,叫了幾個小弟幫忙把康敏聖僧的棺材搬走,換了一個新的房間。
他自己並沒有再出現在康敏聖僧面前。
他害怕康敏一氣之下,真的一巴掌把自己拍死。
即便事後金佛財團找康敏算賬,那也是自己死後的事了。
蘇拉按照康敏聖僧的指示,在房間的地板上用青黑色油墨畫出了一個獨眼駝背佛陀,又在旁邊寫了一圈天象梵文。
然後,顫顫巍巍的康敏聖僧從棺材裡爬出來,將那盞被他視為至寶的魂燈放在地板中間,剛好是那獨眼佛陀唯一的一隻眼睛處。
做完這一切,康敏好像用完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他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捏了幾個指印,又讓蘇拉為自己點了幾根蠟燭。
而後,他便讓蘇拉先行離開。
暗室里只剩下康敏和那一盞跳躍著火苗的魂燈。
他趴在地上,低聲、但語速極快地默念一通梵語,在他面前的魂燈火苗里,一張鬚髮皆白、面目猙獰的老頭臉緩緩出現。
火苗里的老頭臉逐漸凝實,對著康敏眨了眨眼,大聲笑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老周落難之時,只有你康敏靠得住!」
「也只有你康敏能把我從那孽徒手裡救出來!哈哈哈!康敏,我沒看錯你!」
滿身枯肉皮的康敏沉聲說道:「大師,你是得救了,但你的好徒弟也來天象了,你看?」
「哈哈哈哈!不用擔心!」
燭火里的白髮老人先是一陣肆意大笑,然後說:「康敏,我當年能創造出第一個楊寧,那麼今天我就能創造出第二個、第三個,乃至無數個楊寧!」
「嗯,說到這,康敏,你為我準備的宿體怎麼樣了?!」
康敏臉上露出一絲微微的動容,他說:「宿體已經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燭火里的白髮老人非常迫切地問:「宿體善緣怎麼樣?多麼?!如果善緣不夠,那可是個麻煩事!」
「老子可不想復活之後得先去假惺惺地做點好事!」
康敏臉上的動容之色更甚,他沉默了幾秒,說:「大師,宿體是準備好了,可是也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燭火里那張白髮老人臉色一下變得陰沉許多,「哦?說來聽聽,出了什麼意外?」
康敏神色複雜地說道:「簡單來說就是,宿體找到了一個靠山。」
「哼哼?」
燭火里的白髮老人冷笑著說:「只要他找的靠山不是楊寧,是誰都沒關係!」
「誰來老子弄死誰!」
康敏聖僧:「......」
看著康敏的表情,燭火里的老人神色忽然一變,本來強橫無比的語氣一下就軟了許多:「康敏,你、你不會是要告訴我???」
康敏:「大師,你們靈門不是講緣分麼?看來,你和你那位徒弟的緣分真的不淺呢。」
白髮老人:「......」
沒有任何猶豫,他當即說道:「把那宿體給我叫來!馬上!」
康敏猶豫了一下,沉聲道:「大師是要強行奪舍了?現在你那徒弟就在這裡,是不是有些危險?」
「不危險!」
老人眼神露怯、但表情猙獰地說道:「我太了解那小子了!」
「我告訴你,現在你們做的的這些,什麼地下兩百米、什麼遮蔽法紋,對那小子根本沒用!」
「包括現在我的存在,以及我接下來想做的事,只要那小子想,他都能算得出來!」
聽著老人的話,康敏聖僧耷拉在一起、疊了好幾疊的眉頭紋微皺,說:「大師,那豈不是我們根本沒有勝算?」
「當然不是!」
火苗跳躍得逐漸歡快:「我都說了,是那小子想,他才能算得出來!關鍵就是,作為一個已經舉世無敵的人,那小子根本就不想去算他的敵人接下來要做什麼!」
「哼,那小子太懶了!想要讓他正兒八經推算某些事情的未來走向,除非是讓他產生了一絲好奇心,否則都是王八殼子一撂完事!最多他自己閉眼簡單算一下,根本不可能動真格的!」
「因為在他眼裡,無論他的敵人做什麼都是徒勞!就好像一條狗想要咬你,你這天象聖僧揮手就把那狗給拍死了,而不會專門去算一下那條狗什麼時候、以什麼姿態來咬你!」
「更不會去關心那條狗的命運!」
「現在,在老夫的徒弟眼裡,你們就是那條狗!」
康敏聖僧:「......」
老聖僧耷拉著的眼皮微動了一下,問:「那,大師,在您那徒弟眼裡,您這位師父又算什麼?」
「哈哈哈!」
燭火中的老頭大笑著說:「老子是一條曾經在他不牛批的時候咬過他一口、並且讓永生都忘不了的大老狗!」
「哈哈哈哈!無論那小子現在多麼牛批、以後多麼牛批,可是,他永遠都無法忘記老夫這條狗給他帶來的陰影!」
「永遠!!哈哈哈哈!!」
聽著老頭的話,康敏聖僧緩緩說道:「大師,宿體暫時可能來不了,不過,我這有一個非常完美的代替宿體。」
「這個宿體沒有肉身,沒有靈魂,沒有生辰八字,不沾因果報應,即便加入你們靈門,也不會受到善惡緣的限定。」
老頭冷眼看著康敏,說:「老夫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樣的人,但老夫相信你康敏,你且去把這替代品帶來給老夫瞧瞧!」
康敏聖僧微微頷首,艱難起身,向著暗室外走去。
剛一出暗室的門,他就遇到了蘇拉。
兩人相互對視,相顧無言。
康敏:「去把孫先生請來吧,就說他要的機會來了。」
蘇拉點點頭,但並沒有馬上離去。
康敏說:「問吧,裡邊那位聽不見的。」
蘇拉盯著康敏的雙眼,有些緊張地問:「大師,我、我就是那個宿體,是麼?」
康敏慢慢點頭。
「那、那為什麼?」
「這麼多年了,有感情了,不捨得。」
康敏一句話讓蘇拉雙眼通紅。
身為一家集團ceo,蘇拉也是從爾虞我詐走出來的,可正是這樣的人,一旦遇到這種真摯的情感,會更容易被感動。
他有些哽咽地說:「大師,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與、要與小店主為敵啊?」
康敏抬起滿是枯紋的手,想拍一拍蘇拉的肩膀,可是由於體力原因,手抬到一半便停下了。
蘇拉自己半蹲下來,把肩膀送到了康敏手邊。
康敏把手搭在蘇拉的肩膀上,緩聲問道:「蘇拉,你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也不是一個會情緒衝動的人。」
「現在,我想把這世界上所有的核武器按鈕交給你掌管,你覺得,可以麼?」
蘇拉先是一愣,然後當即搖頭道:「大師,這不可以。」
「事關全世界人類命運的東西,怎麼能由某一個人掌管呢?」
「即便這個人以前是個好人,那以後呢?即便這個人現在情緒穩定,那未來呢?」
老聖僧微微一笑,然後緩緩點頭,說:「是啊,蘇拉,你說得很對,很有道理。」
「去吧,去請孫先生來吧。」
蘇拉一陣恍惚,仿佛是明白了老聖僧剛剛問自己那個問題內里的意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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