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儘可能清晰地敘述了自己了解到的情況,隨後朝克萊恩問道:
「你對這件事的處理有什麼提議嗎?」
「向教會舉報?」克萊恩不負眾望地給出回答。
愛麗絲被噎了一下,她意識到就類似的問題詢問克萊恩絕不是個明智的決定,於是她很快回到了最開始的目的:
「算了,你離海柔爾遠一點。」
「這恐怕很難避開吧」克萊恩無奈地看了愛麗絲一眼,「我總不能有她的宴會就不去吧哦對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愛麗絲扭頭看他。
克萊恩斟酌著和愛麗絲說起溫弗列德的事情:
「你認識溫弗列德·格里戈里嗎?你和海柔爾上樓以後」
他大致描述了愛麗絲上樓後發生的事情,愛麗絲聽完後,抿了下唇,忽而眼神沉凝地打量起他來。
「你幹什麼?」克萊恩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愛麗絲盯著克萊恩看了十幾秒也沒想出來一個合適的問題,她意識到,不管是朋友還是同事,或者是類似的詞語,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因而適用於那些關係的問題似乎也不該問出口。
想來想去,愛麗絲發現最適合他們之間的詞居然是盟友,儘管這個詞似乎顯得太生疏,但,將他們聯繫起來的,似乎真的只是共同的目標——雖然現在目標已經不在了,但至少他們的目標不衝突。
如果目標衝突呢?
愛麗絲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提起這麼現實的話題,而是在克萊恩愈發緊張的神情中,伸手飛快地摸了把他的頭髮,然後評價道:
「唔,比那隻老鼠的毛摸起來舒服多了」
「?」克萊恩睜圓了眼睛,還未等他反應,愛麗絲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給他留了一手空氣。
貝克蘭德時間,下午三點整。
一道道深紅的光芒在班駁長桌兩側亮起,固化為模糊的、不同的身影。
愛麗絲耐心地注視著這一幕,等候「正義」小姐熟悉的聲音作為新一周塔羅會的開始。
她最終沒將弗羅拉的事情告知給教會,卻也沒殺了弗羅拉,她只是暗中地關注著弗羅拉和海柔爾,以及馬赫特議員夫婦,防止他們當中的誰有一天突然戴上單片眼鏡。
之所以如此不嫌麻煩,是因為愛麗絲隱隱有種預感——那畫面出現的時間不會離得太遠。
「下午好,愚者先生~」「正義」奧黛麗愉悅的聲音響起。
愛麗絲收攏思緒,將注意力移到「正義」奧黛麗身上,看著她依次問好過所有人,又看向了「隱者」嘉德麗雅。
「隱者」嘉德麗雅沒有辜負愛麗絲的期望,她站起身,低頭說道:
「愚者先生,這次有三頁羅塞爾大帝的日記。」
居然還不是一整本愛麗絲微皺起眉,收回視線。
克萊恩不像愛麗絲那樣沒耐性,他只是輕笑一聲道:
「很好。
「你可以考慮請求了。」
說完這句話,克萊恩便低頭瀏覽起日記來。
有「小丑」的非凡能力在,克萊恩閱讀日記的過程註定是無聊的,愛麗絲只是看了兩眼就失去了興趣,用指甲划起桌面來。
這刺耳的聲音讓周圍人不自覺地看了她好幾眼,但他們都欲言又止,最後將鼓勵的視線落在了其他人身上。
最後制止愛麗絲的,是長桌末尾的「世界」,或者說忍無可忍的克萊恩:
「你很無聊?」
愛麗絲一臉真誠地點了點頭。
「你忍一忍。」「世界」沒有感情地回應道。
愛麗絲憤怒地一拍桌子,坐正了身體,她咬牙切齒的表情讓其他人忍不住為「世界」捏了把汗,但稀奇的是,愛麗絲僅僅只是磨了磨牙,又坐了回去,只是一直在用惡狠狠的眼神瞪「世界」。
場面以一種莫名的方式和諧了下來,直到愚者先生閱讀完日記,讓手裡的日記消失,朝「隱者」嘉德麗雅笑問道:
「你有什麼請求?」
直到這個時候,愛麗絲的注意力才被成功引走,她也看向了「隱者」嘉德麗雅,撐著下巴等候問題。
「隱者」嘉德麗雅沒有考慮,直接問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想知道羅塞爾大帝是否曾經加入過一個非常隱秘非常古老的組織。」
愛麗絲看了「隱者」嘉德麗雅一眼,她忽然意識到,貝爾納黛其實早已把問題交給了「隱者」嘉德麗雅,於是她便想起了最早的那個更換過的問題。
看來她們其實應該挺熟悉的啊,至少「隱者」女士應該也很了解貝爾納黛和羅塞爾大帝間的關係,不然「隱者」女士不可能做到自己更換問題該說不愧是疑似養女嗎?
愛麗絲又想起大海上的傳聞,想起「隱者」嘉德麗雅實際上和「神秘女王」是在吵了一架後鬧掰的事實,緊隨其後,她又想起了在查拉圖的預言中會和羅塞爾大帝為敵的貝爾納黛。
大帝,你家的家庭教育有問題啊!
愛麗絲髮出了沒人能聽到的無意義感慨聲。
非常隱秘非常古老「正義」奧黛麗霍然想起了之前聽「愚者」先生說過的那個組織。
顯然,「凡有言,必被知」這樣的說法非常符合隱秘和古老的設想。
「倒吊人」阿爾傑也回憶起了相應的事情,他記得「正義」小姐描述貝克蘭德「欲望使徒」事件時,有提及一個神秘的組織,當時「愚者」先生告訴成員們,在外界不要說那個組織的名稱,因為「凡有言,必被知」!
這樣一個組織確實很符合羅塞爾大帝的層次阿爾傑在心裡點了下頭。
他們思索間,克萊恩做出了回答,只見他微微一笑,朝「隱者」嘉德麗雅肯定道:
「是的。」
愛麗絲愣了一下,抬眸望向克萊恩,恍然意識到,「隱者」女士只問了「有沒有」,沒有問「是什麼」。
這種回答問題的方式愛麗絲並不陌生,因為她不僅見過,她自己也愛玩類似的文字遊戲,但這並不妨礙愛麗絲對克萊恩的行為做出尖銳的點評:
「奸商。」
「!」「隱者」嘉德麗雅強行控制住自己看向愛麗絲的欲望,同樣也沒敢抬頭去看那道藏在灰霧裡的身影,她只是慶幸自己不曾站起來提問,否則她現在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
命運小姐,你可真是「隱者」嘉德麗雅無聲地嘆氣,並不為有神靈為自己發聲而感到高興。
塔羅會一時間也沒人說話,包括「倒吊人」阿爾傑在內的幾位老人已經熟練地完成了低頭的動作,至於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其他人,很快也跟隨著低下了頭。
克萊恩略感無語地瞥了眼愛麗絲,隨後笑了一聲道:
「該你們了。」
眾人這才呼出一口氣,抬起頭來,「隱者」嘉德麗雅起身朝青銅長桌的首位行了一禮,卻什麼也沒說,而是轉過身朝「魔術師」佛爾思道:
「我想知道亞伯拉罕家族直系後裔的線索,1000鎊。」
好值錢愛麗絲小小吸了口氣,看向一直表現得很缺錢的「魔術師」佛爾思。
「魔術師」佛爾思先是吃了一些,很快又意識到這件事不算太意外,她酌了一下開口道:
「你找他們做什麼?
「如果你能提供理由,我可以轉達他們,至於是否會有後續的發展,全看他們的意願,我無法確定。」
「咦,」愛麗絲略有些驚訝地看了眼「魔術師」佛爾思,「你居然不賣嗎?」
佛爾思頓了一下,她沒想到自己會因為這種理由被搭話,她扭過頭,斟酌著愛麗絲問道:
「您會出賣出賣自己親近之人的信息嗎?」
說這話時,她克制著自己將視線移向青銅長桌首位的衝動,而是看向了末位的「世界」。
愛麗絲便也順著「魔術師」佛爾思的視線看向了「世界」,隨後輕笑一聲說道:
「你們的世界先生把我的消息賣了50鎊。」
「啊?」意想不到的答案,佛爾思錯愕地看向了世界。
這答案對其他人來說顯然也一樣錯愕,他們面面相覷,一會兒看「世界」,一會兒看愛麗絲。
克萊恩想了想,操縱著「世界」接上了這句話:
「命運小姐是我信仰的神靈,某些時候,我們也能算得上是朋友。
「所以,得加錢。」
「魔術師」佛爾思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她看看「世界」,又看看愛麗絲,眼神中寫滿了欲言又止。
「好吧,」愛麗絲攤了攤手,出聲解釋道,「他沒有把真正重要的消息說出去,而且,他告知的對象也沒有傷害我的能力。」
原來如此眾人默默收回視線。
「隱者」嘉德麗雅也從這種震撼中回過神來,她收回注意力,重新看向「魔術師」佛爾思,點了點頭道:
「這很合理。
「我尋找亞伯拉罕家族的直系後裔,是希望得到『門』先生的情報,你將這一點轉達給他們,看是否有合作的機會。
「嗯,僅是轉達,我也會支付你350鎊現金,如果他們願意接洽,後續還有650鎊。」
佛爾思忍了足足一秒後開口回答道:「成交。」
說完之後,她才品味起「隱者」女士話語裡潛藏的意恩。
唔,「門」先生和亞伯拉罕家族有關?也是,我的手鍊就來自安麗薩太太,屬於亞伯拉罕家族
呃,老師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他是亞伯拉罕家族的人只能在信里隨意提一句,說於某個圈子聚會時,聽到有人在找亞伯拉罕家族的直系後裔,涉及什麼「門」先生的事情,也不清楚老師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這個時候,旁邊的「正義」小姐則由衷地為朋友高興,感覺對方終於擺脫了破產的困境。
佛爾思已經序列7了,快要趕上我了,我得爭取早點成為「催眠師」她一邊這麼想著,一邊眸光忽閃地望向塔羅會眾位成員,希望能有迷幻風鈴樹果實的線索。
佛爾思在這種目光中低下了頭,愛麗絲則疑惑地同她對視,出聲問道:
「你想問什麼嗎?」
「」奧黛麗默默移開視線,又看向了資源豐富的「倒吊人」阿爾傑和「隱者」嘉德麗雅。
在這希冀的目光中,對面的「倒吊人」阿爾傑沉吟了兩秒道:
「我有線索,但至少得兩周之後才有可能去獲取。」
「沒問題!」奧黛麗一陣欣喜,甚至沒問價格。
愛麗絲欽佩地看了一眼奧黛麗,又被「隱者」嘉德麗雅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命運小姐,您現在方便準備神話生物的血液嗎?」
「啊!」愛麗絲霍然想起了這件事,她笑了起來,「你願意再等上一個月嗎?也許我能為你拿來我敵人的血液。」
「?」「隱者」嘉德麗雅眼神遲疑地看向愛麗絲。
「倒吊人」阿爾傑和「正義」奧黛麗也看向了愛麗絲,他們的眼神中藏著一種若有若無的興奮。
「敵人?」「世界」皺著眉問道。
愛麗絲看了一眼「世界」,又透過灰霧去看向克萊恩,發現他的眼睛裡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擔憂,於是笑著靠在椅背上說道:
「嗯畢竟,祂快要出生了呢~
「如果順利的話,我說不定能分上一點祂的臍帶血也說不定到時候你想要多少有多少,全給你也不是問呃,如果你付得起錢的話。」
愛麗絲豪氣地揮起手,揮到一半又默默收回了手,鄭重地看著嘉德利雅,強調了金錢的重要性。
她這麼自信,看起來問題不大,不過我待會兒最好還是問清楚克萊恩默默收回視線。
命運小姐還真是不忘初心奧黛麗神情古怪地看了眼愛麗絲。
愛麗絲顯然意識到了這種尷尬的氣氛,她輕咳兩聲,慌亂地轉移話題:
「哎呀,別看我了,我有事情要問你們!
「你們聽沒聽說過呃,聽沒聽說過,『破碎的預言』是什麼東西?
「或者,『預言的碎片』?反正是大概的意思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