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道人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但還不等他開口說話,前方黑暗猛然一凝,陰風大盛,一個巨大的陰影霍然從天空徑直籠罩而下,將他們三人完全籠罩其中,更無去路可走了。
野狗道人大吼一聲,整個人撲了上去,用自己身體擋住那片黑影。
周一仙怔了一下,老臉上複雜神情一變再變,但須臾之間,那片威勢無比的黑暗如天幕落入人間,沉重威勢不可阻擋,轟然罩了下來,如萬丈泰山壓頂一般,眼看就要將三人壓做齏粉。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生死關頭,那個廢屋之中忽地閃起一道赤色亮光,似有人在黑暗之中猛的怒吼一聲,這光亮瞬間暴漲,仿佛被壓抑許久的憤怒,轉眼間刺破黑暗,變作光芒無比耀眼的巨大光柱,硬生生從廢屋黑暗深處迸發出來。
隨即而來的,是如雷鳴一般的轟鳴之聲,整座廢屋瞬間被一股大力震的四分五裂,無數碎土瓦礫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被激射上天際,赤光耀耀,如火焰熊熊。
一個人影化身巨龍,划過黑暗虛空,以雷霆萬鈞之氣勢轟然而至,向那個神秘人射去。
眼看就要將周一仙、小環、野狗道人三人壓得粉身碎骨的詭異陰影,突然如長鯨吸水一般收了回去,巨大的壓力猛然間消失,周一仙等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感覺到天旋地轉,腦海之中暈個不停。
而遠處,迎著那個激射而來的光亮人影,這個神秘人物似也十分惱怒,雙目之中血紅之色更重,猛然間雙手齊出,擋在身前,瞬間凝成一道黑影之牆,硬生生抵住了那道熊熊赤光。
雙方全力激鬥之下,赤光與黑影交界之處,如光影竟也白熱化,不斷發出「嘶嘶」怪異嘯聲,遠遠看去,那周圍景物都開始汽化,滾滾熱浪開始翻滾,一點一點向上空飄蕩上去。
而此刻,他們兩個神秘人物的身影已經看不清楚了。
這樣一個平靜夜晚,這樣一個荒廢義莊,竟然有如此高深道行的人物,在這裡做決死的鬥法!
「轟!」
忽地,那光亮的最深處,迸發出一聲巨響,如天際驚雷猛然炸響,瞬間,一股巨大的勁風撲面而來,四面沙塵滾滾,所有的物體都被激射而出,甚至周一仙等三人的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向外翻騰飄了出去。
那驚雷之中,還有一個聲音大聲怒吼,如雷霆一般:「你還不回頭!」
回答那個聲音的,是一聲冷笑,包含著無窮無盡的不屑與狂傲。
光影搖曳,最終緩緩黯淡,消散而去,一個大坑,霍然在沙塵之間出現。
坑中站立兩人對峙,一人是周一仙他們從未見過的,身形矮胖,滿面怒容,手持一柄赤色仙劍,凜然生威,只是不知是不是受了傷,此人的嘴角邊上,已經有血絲痕跡;而另一人看衣衫服飾,正是剛才他們對敵的那個神秘人物,但此刻籠罩在他身上面前的那層黑氣已經消散了開去,不知是不是因為和這個矮胖人物鬥法太過激烈,無法保持的緣故。
遠遠看去,這神秘人身著青雲門道袍,面目清臞,五綹長須,給人第一眼的印象,卻是得道高人、卓而不凡的樣子,只是此刻他雙目之中寒光閃閃,紅芒閃爍,卻是平添了幾分詭異。
那矮胖之人向周一仙等人處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他們三人暫時並無生命危險,這才露出放心一點的神色,隨即神情轉為嚴峻,盯著那個道人。
半晌之後,那胖子冷笑寒聲道:「你以為就憑這個『誅心鎖』道術,就可以將我困住麼?」
那道人雙目之中紅芒閃爍,身上凶戾之氣強盛之極,幾如有形之物,不斷伸縮吞吐,陰森森地道:「我倒忘了,這個道術原是你那一脈祖師所創的,不過用在你的身上,滋味不好受吧!」
「呸,」那胖子喝道:「你墮入魔道,還敢妄言,誅心鎖早已被歷代祖師明令禁修,如今你無視祖訓,眼裡還有青雲門歷代祖師麼?」
那道人冷笑一聲,道:「當日你與我大戰一場,祖師祠堂的毀壞,可不是我一人的功勞,你眼中可還有青雲門歷代祖師麼?」
那胖子一窒,但隨即更是惱怒,只是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狠狠瞪著道人。
那道人打量了胖子幾眼,忽地冷笑道:「我看你還是不要逞強了吧!雖然你道行比我想的還要深厚,竟可以強破誅心鎖禁制,但你為了救那三人,耗費修行強行打通,此刻氣血回涌,全身氣脈一起震盪,最多不過只剩了平日六成道行。嘿嘿…」
他陰惻惻寒聲冷笑,道:「當日你全盛時候,尚且不是我的對手,被我擒下禁錮在這廢棺之中,如今還敢與我為敵麼?」
胖子卻沒有絲毫畏懼退縮之意,凜然道:「當年你與萬師兄絕代風華,盪魔除妖,我追隨你們之後,便是為你們死了,也沒有絲毫悔意;但今日你已非當年之人,而我所為,卻正是你與萬師兄當年九死不悔所做之事。」
他一聲長嘯,面容上帶著幾分剛毅,卻還有幾分深深哀傷,喝道:「接劍!」
一言未落,人影如電,瞬間融入赤光熊熊,如巨龍騰空,猛撲而來。
那道人雙眼中紅芒大盛,瞳孔卻微微收縮,眼看那赤色光柱聲勢之盛,似劃破長空,割裂天地,幾不可阻擋,只剩下同歸於盡這一條路了。
他卻忽然冷笑,右手揮舞處,突然一道冷光泛起,並沒有多少耀眼光芒,但就是在身前擋住了那道赤色光柱的去向。
而那道冷光與赤色光柱甫一接觸,陡然間閃耀光輝,看似無鋒遲鈍,竟然是硬生生切了進去,一陣光芒耀眼閃爍搖動。
那胖子忽然間一聲怒吼,隨即一聲痛呼,頓時赤色光芒倒折而回,轟然而散,胖子踉踉蹌蹌被打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更是站不住腳,接連向後退去,而一路倒退之中,他口中已然是鮮血噴了出來,顯然傷的極重,甚至連衣衫胸口都被血染紅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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