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魂記 第四百五十五章:星夜惆悵

    最終陸家族人被埋葬在西皇山腳下,曾經這裡是他們一家的落腳之地,想當初陸家眾人剛剛來到西皇山的時候還在這裡生活過不短的時間,曾幾何時柳情鴛還想讓陸家就此隱居深山,不再過問俗事。只可惜當初的陸一凡一心想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硬要陸家眾人搬出深山去到西皇城,可誰也沒能料到,陸一凡的這份孝心卻為陸家的滅門之災而埋下了禍患。

    陸一凡在陸家人的墳前挖了一個方圓百米的巨大深坑,數千顆人頭凌亂地堆積在這座深坑之中,這些血淋淋的人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十之**都是陸一凡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只有極少數的幾十個他還認得,他們正是西南十四城的城主們以及他們的親族。

    枉死的陸家人已經全部下葬了,而這些項上人頭則是在陸一凡的焰魂之下付之一炬,算是為陸家族人陪葬了。直到做完這一切,陸一凡方才離開西皇城南的那個傷心之地,從而回到了位於西皇山上的魂宗。

    深夜,陸一凡拎著一壺酒獨自坐在魂宗大殿的殿頂之上,背倚著殿頂的琉璃瓦,身子慵懶地半仰在那,遠遠看去別有一番蕭條落寞之意。今夜皓月當空,繁星如斗,將西皇山映的一片昏黃,也將殿頂上的陸一凡給映的醉眼矇矓。

    而在另一座相對稍矮的樓閣頂層,柳三刀正翹著腿依坐在窗沿上,長刀就隨意地橫放在他那翹出窗口,懸浮在半空之中的腿上,手中同樣拎著一壺酒,只不過相對於陸一凡那種無所顧忌的暢飲,他的眼睛卻是始終緊緊地注視著遠處殿頂上的陸一凡,無時無刻地不在關注著陸一凡的舉動,以備無患。只要陸一凡那邊稍有異動柳三刀便能瞬間抽身而上,隨時保護他的安危。

    「爹、娘,你們看到了嗎?」陸一凡一邊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一邊不住地往嘴裡灌著酒,「西南十四城中所有參與殺害你們的人如今都已經死了,現在就剩下黃軒和黃鶴兄弟還有那群皇宗餘孽,孩兒已經在西南遍地貼滿了對他們的追殺令,孩兒發誓一定會替你們報仇雪恨,將黃氏兄弟碎屍萬段挫骨揚灰!」陸一凡一提起陸淏謙和柳情鴛便是頓時感到心中一陣絞痛難忍,因此他只能靠烈酒來沉醉自己,好讓自己暫時忘記對爹娘的思念。

    正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即便陸一凡可以在烈酒的作用下酣睡過去,但他的夢中卻是始終縈繞著自己兒時的生活場景,柳情鴛的溫柔慈愛、陸淏謙的威嚴苛刻……一切的一切如影隨形令陸一凡揮之不去,想忘卻又不能忘。

    「娘……孩兒好想你啊……」陸一凡一想起昔日柳情鴛對自己的無比疼愛,一陣無盡的酸楚便是湧上心頭,尤其是一想到自己以後無論再累再苦,都不能再叫一聲「娘」來尋求安慰和庇佑的時候,他的雙眼便是忍不住地一陣泛紅,接著他便是將頭深深地埋進了自己的臂彎里,任由淚水在臂彎的黑暗之中再一次決堤。

    陸一凡是個男人,更是一宗之主,雖然在大部分人的眼中陸一凡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冷酷無情、嗜血狠戾的魔鬼,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已經喪失了感情。其實自從陸一凡回到西皇城之後一直到今天,他已經不知道偷偷地躲在角落裡痛哭流涕過多少次了。更不知道有多少次他一聲聲地呼喚著爹娘,在酒勁的作用下哭著睡去,卻又哭著醒來,一聲親切的『娘』更是無數次從夢中一直喊到醒來。若說一個男孩到男人的徹底轉變需要經歷一場變故的話,那這種痛徹心扉的歇斯底里無疑是最殘酷,也是最令人心酸的。

    望著將腦袋蜷縮在臂彎里,身子在微微顫抖的陸一凡,柳三刀的雙眸也不禁稍稍紅了一圈。不過他並沒有過去,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讓陸一凡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要比任何安慰的話都管用。

    「爹,娘……孩兒好想你們……」陸一凡哭得滿臉淚水,口中更是不斷地哽咽著,握著酒壺的手已經被他在不經意間再度攥緊了幾分,以至於骨節都在其巨力的壓迫下而變的泛白,「是孩兒害了你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若不是因為我執意要和皇宗爭鬥,你們也不會……嗚嗚……」男人的哭聲始終都帶著一股濃濃的壓抑感,即便是在沒有人的情況下男人也不能像女人那樣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低沉的哭聲猶如野獸的咆哮,猶如憤怒的低吼,令人聽上去是那般的悲切與心傷,而陸一凡則是用牙拼命地咬著自己的手臂,可依舊難以抑制自己那發自肺腑的悲痛。若是放在曾經,陸一凡傷心至此柳情鴛只怕早就會心疼地走過來一把將他攬在懷中,淚眼婆娑地柔聲安撫他了。但如今呢?即便陸一凡活活痛苦死,柳情鴛也再不會出現!

    因為,柳情鴛已經死了!

    就在陸一凡低頭嗚咽的時候,一隻白皙柔膩的玉手卻是悄然撫在了他的頭上,溫潤的手掌之中似乎傳遞出一抹安撫之意,令陸一凡的身子不禁稍稍一顫,繼而緩緩地抬起頭來。朦朧的淚眼之中,一道面色複雜的白色倩影便是赫然呈現而出。

    「若汐……」陸一凡一眼便認出了此女正是唐若汐,於是趕忙用袖口胡亂擦拭了一下自己那布滿淚水的臉龐,倉促地解釋道,「讓你見笑了……」

    唐若汐見到陸一凡明明很傷心但卻要在自己面前強顏歡笑的樣子,不禁面露不忍之意,只見她緩緩地搖了搖頭,繼而柔聲說道:「一凡,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偽裝什麼,你有多傷心我雖然不能完全體會,但卻是多少能看出一些……」

    陸一凡看著唐若汐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似乎想露出一絲笑意但最後卻並沒能如願以償。他伸手輕輕地將唐若汐的玉手推開,繼而再度轉過頭去猛地往嘴裡灌了一口酒,頭也不回地低聲詢問道:「夜已經深了你不去休息,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唐若汐委身坐在陸一凡身旁,抬頭望著滿天繁星,稍稍遲疑了片刻之後方才淡淡地說道:「我來這兒是想告訴你……紀原和紀姑娘已經走了……」

    聽到唐若汐的話,陸一凡的身子明顯僵硬了一下。饒是心中不是滋味,但他的嘴上卻是依舊強硬,故作淡定地說道:「是嗎?他們不應該早就走了嗎?」

    「之前他們一直都留在西皇城中,直到今天才徹底離開……」唐若汐吞吞吐吐地回答。

    「哦!」陸一凡似是輕笑了一聲,「紀原一直都是這樣,他不看到我真的將十四城主的族人全部殺光,他就不會走!」雖然陸一凡的聲音聽上去略帶笑意,但實際上唐若汐卻能明顯的感受到來自陸一凡心底深處的那絲落寞與惆悵。

    「看來還是你了解他……」

    「我不了解他!」不等唐若汐試著安慰陸一凡,陸一凡卻是率先搶話道,顯然他的情緒因此而變得有些激動,「我若了解他,又怎會沒有料到他竟然會離我而去?」

    「一凡……」唐若汐苦澀地呼喚道,「紀原他……」只不過她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出口,陸一凡卻是大手一揮打斷了她後面的話。只見陸一凡自顧自地輕笑道:「今夜我們不提他……」面對陸一凡的執拗,唐若汐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只好輕輕點了點頭。

    「對了,你找到顏先生了嗎?」陸一凡話鋒一轉,開口問道,「他不是說自己在西皇山閉關修行嗎?怎麼還沒出關?」

    「不知道!」唐若汐面色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也沒有在西皇山尋到他的蹤跡,說不定他一時興起又跑去什麼其他地方了……他這個人一直都是這樣,來去自由慣了,誰也看不透他……」不知怎的,唐若汐的話說到這裡竟是變得有幾分哀怨起來。

    對於唐若汐對顏雙的感情,陸一凡只是微微一笑,卻並未過多的追問什麼,因為此刻他真的沒有那樣的心情。

    「還是顏先生說得對,早知道我就應該聽他的話!」陸一凡在灌了一口酒之後再度幽幽地說道,「他早就說過我為人太過婦人之仁,遇事不能果決狠不下心去,早晚會釀成大禍。如今看來,我果然是自食惡果了,若是我早些能對皇宗狠一些,說不定……唉!」

    「顏先生有顏先生自己的一套做事手段,陸一凡你也有屬於陸一凡的性格,有些事是無論如何都勉強不來的!」唐若汐苦笑著安慰道,「而且我一直都不認為心狠手辣是什麼值得贊耀的事情!」


    「雖不值得贊耀,但卻值得銘記!」陸一凡緩緩地轉過頭來,眼中再度湧現出一抹寒光,「因為那是鮮血淋漓的教訓!」

    「一凡,殺了這麼多人你真的高興嗎?」

    「不高興!」陸一凡直言不諱地回答道,繼而他眼眉一挑,冷笑著說道,「就因為我不高興,所以我才不能讓那群畜生高興!」

    「一凡,你有沒有覺得自己這次變的太極端了?」唐若汐依舊不肯死心,再度追問道。

    「不!」陸一凡的回答卻是依舊簡單直接,「恰恰相反,我覺得自己做的還遠遠不夠!」

    「你還想幹什麼?」唐若汐黛眉緊蹙,滿臉擔憂地問道。

    「找到黃軒和黃鶴兄弟,千刀萬剮!」陸一凡咬牙切齒地說道,「這次無論是誰,膽敢保他們的,我一律照殺不誤!就算是東方宿也不行!我可以死,但只要我活著,他們就必須死!」

    「唉!」對於陸一凡篤定的話,唐若汐自知勸不了他,因此也只能輕嘆一聲,索性不再多說了。

    陸一凡猛地站起身來,站在殿頂之上抬頭仰望著漫天繁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而對著天穹之中的明月舉起手中的酒壺,朗聲說道:「滿天繁星就如同現在的你我在這天地中一樣,多一顆不多少一顆不少。但月亮不一樣,繁星無數但月亮只有一輪,所以想要與日同輝,那就要爭做這夜幕之中唯一的明月,只有這樣你才能俯瞰群星!」

    聽著陸一凡這番莫名其妙的豪言壯語,唐若汐的雙眸之中不禁閃過一絲淡淡的憂慮之色。

    「對了,金陵城來信說叛軍已經被擊退了!」陸一凡突然淡淡地說道,這件事對他來說如今已經算不上什麼喜事了,「有沐丹的十萬靈域大軍相助,獸族大軍根本沒有迎戰便倉皇逃出了聖域,而剩下的褚凌天帶著的幾萬殘兵敗將在韓大人的大肆攻殺之下很快便潰不成軍,最後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而褚凌天和副將馬如風、范江等人也悉數淪落成領皇的階下囚。這場聖域危機總算是過去了。」

    「那東方宿和玄宗呢?他們……」

    「他們從頭至尾都沒有露過面!」陸一凡冷笑著回答道,「說實話,領皇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與東方宿為敵,因此現在沒有真憑實據證明東方宿和玄宗參與此事,對領皇來說其實也算是一件好事!領皇剛好可以順勢佯裝對一切都毫不知情,他與東方宿依舊維持著之前的狀態,二者井水不犯河水,表面上也算是平安無事吧!」

    「不管怎麼說聖域大權終究還是回到了領皇手中,這對於萬千黎明百姓總算是一件好事!」唐若汐緩緩地點了點頭,「那這樣你還回不回金陵城去?」

    「本來不打算再回去了,只不過玉樓昨日來了一封信,算是我陸家倒霉了這麼久之後的一件大喜事吧!」陸一凡的話一直說到這裡,這才勉強從其嘴角露出一絲久違的笑意,「領皇竟然親自指婚小蝶和陸俊!」

    「真的?」聽到這話,唐若汐也不禁一陣激動,「我早就聽說這一對兒的故事了,如今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確是一件喜事!」

    「是啊!」陸一凡雖然面露笑意,但他的笑容看上去卻依舊那麼勉強,顯然心中的傷痛太深以至於笑得都言不由衷,「既然是領皇指婚那陸俊自然要去金陵城,如今陸家就剩下我們三個了,我又豈能不去呢?」

    「怎麼?莫非你有什麼想法?」唐若汐似乎從陸一凡的語氣中聽出一絲端倪,繼而狐疑地反問道,「可否說來聽聽?」

    「真是瞞不過你!」陸一凡苦笑著搖了搖頭,繼而語氣頗為惆悵地說道,「我打算讓陸俊就此留在金陵城和小蝶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要再跟著我整天提心弔膽的折騰。再者說金陵城有岳父大人坐鎮,相信就算是玄宗的人也不敢貿然對陸俊怎麼樣的!既然都已經結婚了還是要安穩點好,再從岳父大人那某個差事,以陸俊的本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振陸家的威名!」陸一凡的話說到這裡不禁微微一笑,「我讓文才也跟著他一起留下,不管怎樣,有他們兩個在好歹能為陸家延續血脈,也算是爹娘的在天之靈謝罪了!」

    「延續血脈?」唐若汐聽到這話不禁眉頭一挑,繼而輕笑著問道,「一凡我看你真是糊塗了,難道你不是陸家的人嗎?更何況你早就已經和靈兒結成連理了,就算是為陸家延續血脈也應該是由你開始吧?」

    「我?」

    唐若汐自然不知道陸一凡的身世,因此才說出了這番令陸一凡無比惆悵的話來,不過陸一凡並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麼,他只是衝著唐若汐微微一笑,而後便再度自顧自地喝起酒來,到最後都沒有回答唐若汐的話。

    反觀唐若汐則是無奈地苦笑一番,繼而她稍稍弓起身子雙手抱膝,一雙美目靜靜地望著遠處的夜空,自言自語地說道:「金陵城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我要去找顏先生,這一次我再找到他說什麼也不會再離開他半步……」

    「顏先生說不定就是怕你一直跟著他,所以才故意把你留在我這的!」陸一凡輕聲揣測道。

    「我知道!」唐若汐依舊不甘心地堅持道,「所以我更要去找他!」

    「那……一切小心!」陸一凡緩緩地轉過頭來,目光直直地注視著唐若那傾世脫俗的容顏,語氣也難得變的柔和了幾分。

    在陸一凡的注視下,唐若汐的臉頰竟是沒來由地紅潤了幾分,最後她在陸一凡的注視下莞爾一笑,方才柔聲回應道:「你也一樣,不要因為陸大人他們的事而太過傷心了,日後一切小心……」

    這已經不是唐若汐第一次在陸一凡為難之時幫他了,至於陸一凡與唐若汐二人之間的感情,實在是既複雜又簡單,或許要比純粹的感激之情深入幾分,但卻要比男女相戀之情要淺出幾分,以至於他們自己都曾對彼此誤解過這份感情,幾度混淆不清險些貽誤了彼此。若是世上沒有顏雙和韓靈兒,陸一凡和唐若汐說不定能有所鍾情,但如今,這種事卻已是絕無可能。

    緣分這種事,永遠都是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看不穿也猜不透……

    ……



第四百五十五章:星夜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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