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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為了助陣韓嘯而來跟隨陸一凡前來金陵城的一萬魂宗弟子,在大戰之後還剩下七千餘人,損失相對於韓嘯本部的兵馬來說已經小很多了。幾天前陸一凡便對魂宗弟子下令,只留下了五百人在陸府聽候差遣,而其他人則全部啟程回西皇山,為了以防路上有任何閃失,魂宗護法周文、周武和吳嘯川親自率領眾弟子返回宗門,而其他人則暫時留在金陵城待參加完陸俊的大婚之後再隨陸一凡一起回去。
沐丹的十萬靈域大軍更是早在大戰結束後的第二天便通過傳送陣離開了聖域,但沐丹卻是選擇暫時留了下來,她自己說是為了參加陸俊的大婚,其實她與陸俊的交情並沒有多深,甚至連熟絡都算不上。而她執意如此,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放心不下如今性情大變的陸一凡。只不過沐丹對陸一凡有意這層窗戶紙卻沒人主動戳破,畢竟現在陸一凡的身邊可還有個古靈精怪的韓靈兒。雖然沐丹自從來到金陵城後從未表現過對陸一凡的愛慕之情,但韓靈兒身為女人天生的直覺卻一直在戒告她絕不能掉以輕心。好在玉樓聰明,他總能在陸一凡、沐丹和韓靈兒三人前打好圓場,這才沒有出現什麼太過尷尬的局面,否則的話他們三人真不知道該如何相處了。
在如今的陸府之內,卻是忽然多出來一個身份頗為尷尬的人,那就是藍辰。藍辰與陸一凡之前是什麼關係在聖域之中只怕是無人不知,尤其是魂宗之人對他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好感,若非今日的藍辰是以陸一凡朋友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話,只怕早就有人會忍不住去偷偷報官了。要是讓領皇炎崇知道如今還有藍家人存活於世,恐怕又會鬧出一番不可收拾的大亂子。不過藍辰也算低調,自從進入陸府之後他基本上只呆在自己的房間裡,若非陸一凡相邀他從不會主動踏出房門一步,就連飯菜都是由阿長親自送到他的房中。
今天是九月初七,明日便是陸俊的大喜之日,陸府早已是上下忙作一團,為了避免陸俊太過操勞,他一早便被陸文才親自鎖在房間內好生修養。而陸一凡也出奇地沒有再出去喝酒,而是乖乖地呆在陸府內,似乎想要平靜地度過陸俊的婚事。
忙忙碌碌的一夜之後,陸府內已是四處張燈結彩,各門各院更是添花掛紅,喜字滿牆。在如今陸家唯一的女主人韓靈兒的主持操辦下,大婚之日的車馬花轎、迎親隊伍、喜宴酒菜、喜堂布置、綾羅綢緞、珠寶玉器、請柬主事等等,一切的一切已經全部準備妥當,只等明日黎明雞叫,新郎官帶著眾人前去皇城迎親了。在此值得一提的是由於領皇炎崇特准小蝶可以按照皇族嫁女的排場出嫁,因此今夜就會有人將小蝶父女接到皇城內準備,因此明日一早陸俊直接帶人去皇城迎親便可。
深夜,陸一凡獨自一人步行至寂靜的內院,如今陸俊就住在這裡。相對於外院的嘈雜和喧鬧,內院就顯的要平靜許多,畢竟陸俊今夜要好好休息,明日才有飽滿的精神去迎接他的新娘子。此刻的陸一凡身邊沒有任何人跟隨,就連一向寸步不離的柳三刀也被他支開了,只見他手裡拎著一壺清酒,步伐頗為猶豫地朝著內院之中唯一掌著燈的房間走去,透過映射在紙窗上的影子,陸一凡能清楚地看到陸俊正饒有興致地在房內試著明日要穿的喜服。
「砰!砰砰!」
雖然猶豫再三,但陸一凡最終還是選擇了敲響房門。伴隨著一陣乾脆的敲門聲,房間內的陸俊也停止了自己的動作,朗聲詢問道:「誰在外邊?」
「我!」陸一凡回答的十分簡單直接,「一凡!」
「一凡?」陸俊聽到陸一凡的聲音似乎有些驚訝,不過驚訝之中還夾雜著一抹濃濃的驚喜之意,「快進來!」
「吱!」
伴隨著陸俊激動的聲音,房門也被他一下子從裡面打開了。此刻的陸俊身上還套著一件大紅色的喜袍,不過腰帶卻並沒有束上,整個人看上去十分隨意,顯然對於陸一凡他已經無需刻意地準備什麼了,隨時都可以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給他。
「一凡,你能來實在是太好了!」陸俊一見到站在門外的陸一凡眉宇之間的狂喜之色便是愈發濃郁起來,他主動伸手拽住陸一凡的胳膊,抬腳便朝著房內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解釋道,「這段時間你心情不好也不怎麼愛說話,所以我之前還一直擔心你是不是不想參與我的婚事。其實我一直都希望你能來幫我的婚事出些主意,不管怎麼說現在你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快來看看,這三件喜服哪個最好看?這個顏色最艷的是你夫人親自幫我挑的,這兩件一個是謝雲給我挑的,一個是文才挑的!」陸俊一邊說著還一邊興致勃勃地將陸一凡直接帶到床邊,伸手指著攤在床榻上的三件風格截然不同的喜服,臉上始終洋溢著一抹激動的笑容。
「恩!」陸一凡見狀不禁眉頭微微皺起,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在思量了片刻之後他才伸手指了指韓靈兒挑選的那件顏色最艷的喜服,鄭重其事地說道,「怎麼看都是這件要好一些!」
「為什麼?」陸俊可把陸一凡的話當真了,臉色一下變得緊張起來,他抱起那件喜服,上上下下地仔細瞧了個遍也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於是趕忙緊張兮兮地追問道,「這件究竟好在哪?」
「好就好在……」陸一凡裝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竟是眉頭深鎖地搖頭晃腦起來,不過他的話才說出一半便故意兜起了圈子,急的陸俊一個勁地眼巴巴地看著他卻又不敢催他,陸一凡看到陸俊認真的模樣之後,終於咧嘴一笑,戲謔地說道,「就因為這件是我夫人挑的,我當然不敢說不好嘍!哈哈……」
「啊……」陸俊被陸一凡的玩笑說的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他便反應過來跟著陸一凡一起大笑起來,「一凡啊一凡,你可真是……靈兒又不在這你又何必說這些好聽的話?真是聽的我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哈哈……明天你就和小蝶成婚了,是成家的人了,現在還不許我最後逗你一下?」陸一凡爽朗地笑道。
看著陸一凡的笑臉,陸俊臉上的笑容卻是在不經意間漸漸凝固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眼圈一紅,繼而一抹感慨之色便是湧上臉龐。陸俊的反應令陸一凡不由地一怔,繼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問道:「怎麼?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沒……沒有!」陸俊的聲音聽上去竟是帶有一絲哭腔,他眼神凝重地注視著陸一凡,醞釀了許久之後方才緩緩張口說道,「自從族長大人出事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這麼輕鬆了。今天能見到你和我說笑,我……我心裡真的很高興……」
陸俊的話令陸一凡的笑臉徹底凝固,他靜靜地注視著陸俊,腦中想了很多想說的話,但最後透過他的嘴成功吐出來的卻是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陸俊當然明白陸一凡話中的意思,他猛地出拳重重地砸了一下陸一凡的肩頭,而後一把摟住陸一凡的肩膀,爽朗地笑道:「說什麼傻話?我們是兄弟,從小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兄弟,你是什麼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陸俊的話雖然說得輕鬆,但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中卻是已經不經意地泛起了淚光,「你能慢慢解開心結,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至於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陸一凡沉默不語地點了點頭,而後他一把反摟住陸俊的肩膀,拎起左手之中的酒壺在陸俊的眼前晃了晃,淡笑著說道:「來,今夜你我兄弟好好喝兩杯,祝賀你大婚!」
「好!」陸俊痛快地答應一聲,而後便和陸一凡二人相互攙扶著走到桌邊坐下。
「陸俊,這第一杯酒我敬你這麼多年的陪伴!」陸一凡端起滿滿一杯酒對陸俊說道,「從小到大咱們幾乎形影不離,一起經歷了太多的事,所以值得喝一杯!」
「恩!」陸俊也不含糊,端起酒杯和陸一凡輕輕地撞了一下,而後二人便同時一飲而盡,杯酒下肚之後二人還相視大笑起來。
「第二杯酒,我祝賀你馬上就要與小蝶姑娘成婚!」陸一凡說著再度舉起酒杯,而陸俊在倉促之間也趕忙端起一杯新酒和陸一凡對飲。
「第三杯酒,是我替那些陸家死去的族人敬你,希望你能早日為陸家誕下一子,延續陸家血脈……」
「等一下!」這回不等陸一凡再一飲而盡,陸俊卻是率先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酒杯,面對著陸一凡略顯疑惑的神情,陸俊的表情卻是顯得有些嚴肅,他就這樣一手死死地按著陸一凡的酒杯,另一隻手則是輕輕地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地說道,「一凡,我現在摸著良心問你,也希望你能摸著良心回答我!」
「怎……怎麼了?」陸一凡突然笑了,只不過他笑的極不自然,甚至還有些尷尬。
「我總有一種我們兄弟即將分開的感覺!」陸俊一語道破心中所想,「你先是堅持要我現在就迎娶小蝶,然後竟然又大費周章地要回了陸家的宅院,現在又突然跑來對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到底想說什麼?」
面對陸俊的凝聲質問,陸一凡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有些僵硬起來,他緩緩地放下酒杯,用儘可能聽上去輕鬆的語氣笑道:「沒什麼,我只是希望你和小蝶成婚之後能過上穩定一點的生活……」
「什麼算是穩定一點的生活?」不等陸一凡把話說完,陸俊便是突然反問道,「你想讓我從此以後就留在金陵城是不是?」
被陸俊說穿真相,陸一凡的臉色顯得有些侷促,他在稍稍猶豫了一番之後方才緩緩地點頭說道,「是!」
「那你呢?」
「我回魂宗!」陸一凡眉頭緊鎖地解釋道,「陸俊,你和我不一樣知道嗎?你已經娶了小蝶就應該過安逸平穩的生活,金陵城有韓大人照料,以你的本事我相信很快就能做出一番成就!就算你不想入朝,和小蝶一起做些生意相信也能做的很好……」
「為什麼?」陸俊似乎並不想聽陸一凡那些冠冕堂皇的解釋,他目光凝重地盯著陸一凡,一字一句地說道,「告訴我為什麼?我說的是真正的原因,不是你剛才說的那些藉口!」
「我……」陸一凡話到了嘴邊卻是突然猶豫了,他眼神複雜地望著陸俊,雙唇顫抖了半天硬是沒能擠出半個字來。
「一凡,我很了解你,你從來都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情,你一直說讓我平平穩穩的生活,讓我延續陸家血脈,那你呢?」陸俊眉頭緊皺著追問道,「你想做什麼?你是不是想回去之後就帶人殺上玄宗?然後抱著必死的決心為族人報仇雪恨,所以你才……」
「我是要為爹娘報仇,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陸一凡突然打斷了陸俊的話,目光飄忽不定地快速說道,「總之我讓你留下你就留下,文才會和你一起留在金陵城,你們以後好好過日子……」
「告訴我原因!」陸俊似乎被陸一凡的推諉給激怒了,他猛地站起身來,目光憤怒地瞪著陸一凡語氣近乎咆哮地快速質問道,「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兄弟倆一起出生入死我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你到底為什麼現在要踢開我?難道因為我娶了小蝶?還是在你心裡我已經沒有資格繼續留在你身邊了?」
「當然不是……」
「那是什麼?」
「因為我根本就不是陸家的人!」
在陸俊的再三逼問之下,陸一凡終於說出了埋葬在內心深處的鬱結,此話出口的時候他甚至不敢去看陸俊的眼睛,只是神情複雜地低頭盯著桌上的酒杯。
陸一凡此話一出令陸俊瞬間冷靜下來,他先是緩緩地挪開了自己按著酒杯的手,而後一臉茫然地腦袋微微搖晃了幾下,眼睛也跟著快速地眨了眨,許久之後方才滿臉疑惑地輕聲問道:「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根本就不是陸家的人!」陸一凡終於鼓足了勇氣,目光直直地盯著陸俊,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是陸家的血脈,所以我不能延續陸家的香火,只能依靠你和文才。陸家因為我現在已經快要死絕了,所以我絕不能再看到你和文才有任何閃失!」
「不是……我不明白……」陸俊現在有點慌亂,他不由自主地癱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著一個勁地搖著頭,眼珠在眼眶中左右晃動,所謂六神無主便是他現在這副模樣,此刻他的腦中是一團亂麻,根本就絲毫理不清頭緒,「什麼叫你不是陸家的人?什麼叫你不能延續陸家的血脈?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陸淏謙和柳情鴛的親生兒子!」陸一凡聲音顫抖著緩緩說道,「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這不可能……」陸俊想笑,他想揭穿陸一凡逗他的陰謀,想通過不值一哂的笑聲來讓陸一凡露出破綻,但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因為面對陸俊倉皇的笑容,陸一凡的臉上非但沒有半點笑意,相反還充斥著濃濃的凝重之色,「一凡你怎麼可能不是族長大人的兒子呢?你不是陸家的子孫又會是誰的呢?真是……呵呵……」
「我的確不是陸家的子孫!」陸一凡雙目通紅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西皇冥遠的後人,我的本命叫冥天兒!我並非婆娑五域之人,我出身自神族,出於某種原因從淨琉璃世界來到這裡,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陰差陽錯的變成了陸家的陸一凡!你懂嗎?」
「什麼西皇冥遠?什麼冥天兒?什麼神族?一凡,你是不是病了?」陸俊對陸一凡的解釋根本就不相信,「你是不是因為太過傷心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什麼淨琉璃還有什麼神族根本就是不值一哂的傳說而已,你怎麼能……」
「我那能重傷自愈的詭異體質、我的誅魂功法、我修煉魂力的恐怖速度、我憑藉外功能在天恩大賽奪魁,這一切的一切你難道就不感到奇怪嗎?」不等陸俊把話說完,陸一凡便是斬釘截鐵地說道,「還有柳三刀,你不是一直奇怪他到底是什麼人嗎?他就是守衛冥遠皇陵的守墓人,他們柳家世世代代都是,所以他這樣的高手才會對我忠心耿耿、死心塌地,還有我手中的冥遠劍,那也是最好的證明!」
「你……這……他……你們……」
陸俊聽到陸一凡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早已是被驚的語無倫次了,他目瞪口呆地愣在那裡,支支吾吾地說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他的語言就如同他的思緒一樣,支離破碎含糊不清!
「不要問我太多,因為有很多事我自己也不清楚!」陸一凡緩緩地說道,「你只要記住你和文才是如今陸家唯一留存在世上的血脈就夠了!」
「我……」
「天不早了,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忙呢!」陸一凡說罷便是不再理會依舊沉浸在震驚之中的陸俊,自顧自地朝著門口走去,而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卻是微微停頓了一下,繼而頭也不回地輕聲說道,「雖然我不是陸家的血脈,但我對爹娘的感情卻半點無虛,你和文才也永遠都是我陸一凡此生最親近的兄弟!明日大婚之後好好生活,有機會的話記得要重振陸家!」
說罷,陸一凡不再猶豫,開門便快步離開了陸俊的房間。而從始至終,陸俊都深深地沉陷在震驚與詫異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
當陸一凡回到自己房間後,書桌上昏暗燭火旁此刻卻是規規整整地擺放著一紙書信。陸一凡確信,在他離開房間的時候書桌上絕對空無一物。
見狀,陸一凡不禁眉頭微微一皺,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環顧了一圈四周,在發現並無異常之後才緩步朝著書桌走去。
這是一封墨跡未乾的書信,而當陸一凡將信舉到眼前仔細觀瞧之時,一抹狠戾暴怒和滔天殺意也順著信上所寫的每一個字而逐步加劇,以至於陸一凡的整個身體都因為憤怒而變得劇烈顫抖起來,拿著書信的手指也險些將信紙生生捏碎。
「……三月前,西皇城內陸家滿門被誅,父母慘遭烈焰吞噬而死!三日前,西南正道七千魂宗弟子遭逢劫殺,作鳥獸散!陸一凡你有違天道必遭天譴,如今我只給你一次報仇的機會,黎明時分我兄弟二人將在金陵城東、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八個方位中的一個地方等你,你只有一次機會,這也是你此生唯一一次報仇的機會!應戰與否,悉聽尊便!皇宗宗主:黃軒親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