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傍晚。?樂?文?xs520.com
三輛滿載貨物的馬車晃晃悠悠地從西皇城的南城門走出來,十幾個頭戴斗笠一身粗布衣,馬夫打扮的人慢悠悠地跟在馬車旁徐徐前行,這些人時不時地停下來牽馬拉繩檢查車上的貨物,似乎並不急著趕路。
當三輛馬車走到西皇山的地界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西皇山腳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進入西皇山的必經之路上還有魂宗弟子設的哨卡,凡是來往途徑西皇山的人,無論商旅還是官差都必須要經過魂宗弟子的審查才能放行,這個規矩也是藍辰定下的,為的就是保護魂宗的安全,避免再度出現上一次各宗各派圍攻西皇山那樣的慘劇。
「站住!」
借著朦朧月色,負責守關的魂宗弟子遠遠地看到三輛馬車正朝著哨卡走來,當即大喝一聲。緊接著哨卡兩側便迅速走出十幾個攜劍帶刀的魂宗弟子將三輛馬車團團圍住。守關弟子快步上前,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這位小爺,我們是從封城來的米商,要趕著送米去聖南城的分號。」一個頭戴斗笠長相頗為儒雅的白臉男人笑盈盈地走上前來解釋道,一邊說著還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往守關弟子的懷裡塞去,月光之下白臉男人那張隱藏在斗笠之下的臉龐仍舊被人看的清楚,這些魂宗弟子不認識他,但若是陸一凡在定然能認出此人,他正是聖魂學院朱雀院的院長,趙允。
算起來趙允和陸一凡也算是有些師徒名分,畢竟曾經陸一凡在聖魂學院的時候就被安排在朱雀院內修行。
趙允這套對付尋常官差尚可,但對付如今的魂宗弟子卻是有些唐突,就在趙允送錢入懷的同時,守關弟子卻是眼神陡然一變,接著圍在周圍的十幾個魂宗弟子幾乎同時「噌噌噌」將刀劍抽了出來。見到這一幕趙允不禁一愣,他萬沒想到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句話在西皇山竟然完全行不通。
「你們這是……」
「若不是做賊心虛你送什麼好處?」守關弟子冷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晚了來西皇山做什麼?」
趙允身後一個身形枯瘦的老人面有不悅地沉聲道:「剛剛我們不是已經說了嗎?我們是封城的米商,要急著送米去聖南城的分號,如不連夜趕路只怕會耽誤了掌柜的生意,這份罪責我們可擔當不起。」此人正是聖魂學院青龍院的院長,曲封。
「封城的米商?」守關弟子眼睛微微眯起,反問道,「封城哪家米商?」
「趙家米鋪!」站在後面如鐵塔一般的彪形大漢冷哼道,聲音如雷氣勢剛猛,聖魂學院中除了玄武院長雷天之外怕是再無第二個人。
「趙家米鋪?」守關弟子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問道,「那你們幾個又是趙家米鋪哪個分號的夥計?」
「這位小兄弟,我們不過是借道而行要穿過西皇山趕往聖南城而已,你這樣咄咄相逼究竟是什麼意思?」雷天身旁牽著馬的白虎院長傅黎幽幽地問道,「你們攔路設卡不就是想討要些買路錢嗎?我們給了便是,想要多少不如直接說個數,不必在這裡白白耽誤功夫。」
今夜聖魂學院四大院長都到齊了,這夥人的身份也自然不言自明,正是丘名老人所率領的一批高手,而目的正是奉領皇炎崇之命上西皇山刺殺藍辰。
「簡直胡說八道!」守關弟子陡然厲喝道,「你們真是瞎了眼亂撞,在來這兒之前也不打聽打聽,小爺我就是封城趙家的人,我怎麼不知道趙家米鋪在聖南城還有分號?更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們幾個人!老實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守關弟子此話一出,周圍的十幾個魂宗弟子再度向前逼近一分,一個個虎視眈眈的模樣令現場的氣氛頓時變的有些壓抑起來。
「不要耽誤時間,速戰速決!」
最後一輛馬車內陡然傳出一道蒼老而淡定的聲音,而聽到這句話還不等守關弟子和一眾魂宗弟子大吃一驚,曲封、傅黎、趙允和雷天四人已是陡然出手,由於彼此的修為實在懸殊巨大,故而在眨眼之間守關弟子和十幾個魂宗弟子便是紛紛倒地沒了生息,他們甚至連喝罵和吵鬧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四大高手的雷厲風行之勢在夜深人靜的西皇山中沒有帶起一絲波瀾,山中上下一如既往的寂靜。
「院長,現在該怎麼辦?」曲封四人圍到最後一輛馬車旁,等著丘名老人下令。
「兵分兩路,你們四人隨老夫潛入龍王府直搗黃龍,其他人去魂宗山門處鬧出些動靜來,吸引魂宗眾人的注意。」丘名老人語氣凝重地說道,「我們速戰速決去龍王府殺了藍辰之後便即刻離開,到時候會放出信號,你們看到信號便迅速撤離決不可戀戰,今夜要各自為戰,你們要自求多福!」
曲封點頭道「如今陸一凡就在魂宗,我們一定要趕在驚動他之前離開,否則陸一凡一旦出手我們必然插翅難飛。」
丘名老人沉聲道:「今夜是最好的機會,趁著柳三刀、紀原他們都不在山上,五域各宗各派的高手都還沒來恭賀婚宴,魂宗內的巔峰高手除了陸一凡之外便所剩無幾。但陸一凡再厲害只有一個人,我們今夜聲東擊西只要動作夠快,全身而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聽到丘名老人的話,曲封四人不禁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繼而一行人再度商議計劃一番後,便趁著夜色迅速消失在偌大的西皇山中。
……
西皇山,龍王府中堂內燈火通明,藍辰和紀沂兒二人正興致勃勃地從堆滿整整一桌子的裙袍中挑選著大婚之日所要穿戴的喜服,一旁四個婢女忙著充當衣架,挨個將這些紅艷艷的裙袍套在身上給藍辰和紀沂兒審視。
「十月初一那天,我一定要讓你做最耀眼的新娘子。」藍辰嘴角掛著一絲略顯孤傲的邪笑,輕輕握住紀沂兒的玉手,溫柔地笑道,「這些裙袍固然漂亮,但在你面前卻是統統黯然失色,無論哪一件被你穿上都一定是最美的。」
「你什麼學的會說這些膩死人的甜言蜜語了?」紀沂兒杏目之中浮現著一抹審視之意,反問道,「聽的我渾身不自在,烏璐珠姐姐和沐丹公主都美的不可方物,哪裡輪到我最耀眼?」說著紀沂兒便要起身將新選的一件裙袍在旁邊的婢女身上比劃,但她才剛剛有所動作,藍辰卻是突然伸手一拽,猝不及防的紀沂兒伴隨著一聲驚呼便整個人直接栽倒在紀原懷中,柔若無骨的身軀也順勢坐在了紀原的腿上,不等又羞又惱地紀沂兒嗔怒責備,藍辰卻是伸出雙臂順勢環抱住紀沂兒的嬌軀,接著湊上前去快速在紀沂兒的臉蛋上輕啄了一下,惹得站在一旁的四個婢女臉色緋紅的急忙將自己的目光朝著別處閃躲起來。
紀沂兒臉色一紅,先是「惡狠狠」地瞪了藍辰一眼,接著在藍辰那抹極具魅力的笑容攻勢下,紀沂兒竟是全然不顧有外人在場,雙手直接纏上藍辰的脖子,芊芊玉指輕輕滑入藍辰的髮絲中,接著一雙熱情似火的紅唇便是主動迎上了藍辰的雙唇,口吐幽蘭惹人陶醉,藍辰不禁深吸了一口氣,繼而眼神陶醉地微微眯起,雙臂將紀沂兒摟得更緊,恨不能將她擠進自己的身體之中。中堂內,藍辰和紀沂兒就這樣旁若無人地陷入濃情蜜意之中,纏纏綿綿的一吻中久久不能自拔。
性格使然,若是換做陸一凡和韓靈兒,或是玉樓和沐丹,甚至是柳三刀和蕭柳依,怕是也斷斷不會如此隨性。但偏偏藍辰和紀沂兒的性子就是如此,他們都有著骨子裡的孤傲與自以為是,只要是他們想做的事情就會肆無忌憚的去做,從來不會顧慮別人的感受,或許他們也不會想到自己做什麼事還需要顧慮外人感受這一層。
四名婢女臉色通紅,相互看了一眼皆是羞澀地連連捂嘴偷笑。四人相互使了一個眼色便將裙袍放在桌上,快步輕聲地朝著堂外退去。
「魂主!」
然而,兩名從外邊跑來,跌跌撞撞地魂宗弟子卻是和四名婢女撞了一個對面,驚的四名婢女不禁發出一聲惱怒的呼聲。
「魂主,出事了……」
兩個魂宗弟子剛剛衝進中堂便看到了藍辰與紀沂兒纏綿的這一幕,已經說出一半的話頓時又咽了回去,二人也趕忙捂著眼睛逃也似的重新退出了中堂,繼而低著頭跪倒在門檻之外。
「說!」
藍辰懷抱著面色紅潤嬌喘微微的紀沂兒,仍舊滿眼柔情地與紀沂兒對視著,頭也不轉的開口吐出一個字。
「山門外有鬧事……」
「哪來的人?」
「不知道,穿的破破爛爛,看上去像是幾個醉鬼,跟山門那又打又鬧的,山門弟子轟也轟不走。」傳報弟子快速回答道。
「醉鬼?」藍辰冷哼一聲,「幾個醉鬼就像塌了天似的跑來找我?難道還要我去幫你們對付幾個醉鬼?」
「不敢……」傳報弟子趕忙說道,「我只是來請示魂主,這幾個醉鬼驅趕不走那……」
「趕不走就殺了!」藍辰不假思索地說道,「殺他一兩個,其他人的酒就醒了。」
「是!」
說罷,兩名魂宗弟子也不敢再多留,轉身快步離開了龍王府。藍辰衝著紀沂兒微微一笑,繼而伸手輕輕將貼在紀沂兒臉頰上的一縷髮絲撥開,似笑非笑地說道:「若非大婚在即,我今夜便想與你洞房花燭。」
紀沂兒雙目含春,臉頰一紅,故作嗔怒道:「想得美,你莫不是把我當做那些紅塵女子來輕薄吧?」
「就算是輕薄,你這輩子也只允許讓我一個男人輕薄……」
「魂主!」
不等藍辰的話音落下,一道急促地聲音再度從堂外傳了進來,而這次進來的人是劉繼棠。劉繼棠人高馬大再加上天生神力,在魂宗弟子之中倒也很快便脫穎而出,如今也算是藍辰身邊的得力幫手。
「又有什麼事?」藍辰似乎很惱怒自己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斷,頗為不悅地轉頭問道,「你莫不是也為山門外那幾個醉鬼來的吧?」
「醉鬼?什麼醉鬼?」劉繼棠聞言一愣,一臉茫然地搖了搖腦袋。
雖然藍辰心不在焉,但他仍舊雙眼如炬看到了劉繼棠衣角上的血跡,不禁眉頭一皺,快速問道:「你受傷了?」
「受傷?」劉繼棠慌忙低頭看了一眼血跡頓時恍然大悟,急忙解釋道,「這不是我的血,而是哨卡守關弟子的血。魂主,山腳下負責守關的十幾個弟子被人殺了,我帶人巡夜的時候只看到十幾具屍體和三輛裝滿白米的馬車。」
「什麼?」
藍辰聞言一驚,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劉繼棠,沉聲追問道:「你說魂宗弟子被人殺了?」
「是!」劉繼棠重重地點頭道,「而且在現場沒有找到外人的屍體,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我們十幾個人,但我們的人卻半點奈何不了對方。」藍辰反應極快,迅速分析道,「能在西皇山的地盤殺我們的人,而且還沒有鬧出動靜,看來對方一定是高手,而且來者不善!」藍辰眉頭緊鎖,腦中飛速盤算著,「如今正是緊要關頭,十月初一婚宴在即,宗主宴請了五域各路權貴高手共聚西皇山,在這個時候竟然鬧出這麼大的亂子,真出了事你我誰也擔待不起!」
劉繼棠連連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連夜趕來稟告魂主……」
「醉鬼!」藍辰腦中靈光一閃,神色肅穆地快速說道,「山門外有幾個醉鬼鬧事,山腳下我們的人就死了,這件事未免太巧合了?兩者之間一定有關係!繼棠你即刻下令封山,然後帶人去山門處將那幾個醉鬼給我擒下,我要抓活的!」
「我在來之前已經安排大批人手封山搜查了,我這就去山門。」劉繼棠點頭道,可他剛要轉身離開卻又突然遲疑道,「此事要不要告訴宗主?」
「斷斷不可!」藍辰搖頭道,「宗主如今正在後山閉關,任何人不能打擾,這種小事我們解決便可,不需要煩擾宗主!你先去吧,我隨後就到!」
「好……」
「藍辰,今夜你哪也去不了!」
不等劉繼棠領命,一道雷霆大喝便是陡然從半空之中傳來,接著只見一道迅猛而凌厲的人影迅速自大門闖入,接著只聽到「嘭」的一聲巨響,龍王府的大門竟是被此人給死死地關上了。雷天出現之後,曲封、傅黎和趙允也相繼自半空落在院中,幾人舉手投足之間便將龍王府的幾個下人和婢女給斬殺當場。
眨眼間,龍王府內便只剩下劉繼棠和藍辰、紀沂兒三人,以及橫七豎八的躺在院子中的幾具屍體。
藍辰見狀下意識地將紀沂兒護在身後,自己則順勢一抓將放在兵器架上的寶劍凌空拔了出來,利劍入手,藍辰便將劍鋒一橫,直面聖魂學院四大高手,雙眸之中不見一絲畏懼,冷哼道:「早料到這次是有備而來,我還想會是何人,原來是聖魂學院的四個老東西,既然你們四個都到了,那丘名那個老東西也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現身吧!」
「藍辰,今夜老夫奉領皇之命,特來取你性命!」
一道充斥著陰寒殺意的蒼老聲音悄然自中堂內響起,接著只見一道黑風在院中襲過,徑直掠過站在門口的劉繼棠,幾乎與此同時,一身黑袍面若沉水的丘名老人,便已是穩穩地站在了藍辰和紀沂兒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