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西皇山宗主府內,玉樓和沐丹夫婦二人被韓靈兒密約而至,將有關胡神醫的事一一告知,她知道玉樓和沐丹二人在當下魂宗眾人之中算是最見多識廣的,故而想從他們口中打探到一些有關這位神秘的胡神醫的消息。
「胡神醫?」
房間內,玉樓和沐丹聽完韓靈兒的講述之後先是一愣,接著二人下意識地對視一眼,眼中皆是一抹茫然之色。沐丹率先開口問道:「靈兒你所說的胡神醫可否說過自己來自於何處?是坐診醫館還是懸壺濟世遊走四方?」
對於沐丹的疑惑,韓靈兒唯有連連搖頭,輕聲問道:「難道此人不是你們請來的?」
「依照夫人剛剛所說,這位胡神醫斷不是我們請來的。」玉樓鄭重其事地承諾道,「並且凡是來西皇山替一凡診治的郎中我這裡都有詳細記載,他們在上山之前便已經掛牌標註,如若有這樣一位人物的話我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韓靈兒早就知道玉樓有走馬觀碑過目不忘的本事,因此對於他所說的話也自然是深信不疑。玉樓話畢,房間內頓時陷入一片沉寂之中,三人各自望著桌上不斷搖曳的燭火,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玉樓思慮再三,率先開口道:「夫人可否將那胡神醫贈予的丹藥借我一看?」
「這是自然。」韓靈兒毫不遲疑地從袖中拿出一個玉瓶遞給玉樓,瓶中盛放著的正是胡神醫所給的紅色丹藥,只不過卻只有兩顆。玉樓小心翼翼地倒出丹藥,放在掌心之中反覆觀察著,目光凝重眉宇深鎖,不時還湊到鼻前輕輕嗅一嗅這枚丹藥的氣味。至於韓靈兒和沐丹則是滿眼緊張地望著玉樓,她們知道憑藉玉樓的本事只需片刻便能從其形態氣味之中辨別此丹藥的成分和功效,因此更是屏息凝神連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擾了玉樓的思路。
許久之後,玉樓才將手中的丹藥重新倒入玉瓶之中,繼而滿臉疑惑地看向韓靈兒,頗為詫異地問道:「夫人,難道這就是那胡神醫所給的丹藥?」
「正是。」韓靈兒急忙點頭道,「可有什麼問題?」
玉樓先是輕輕點了點頭,接著卻又疑惑地重重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剛剛細細鑑別此藥,發現它不過是由最尋常的藥材所揉煉而出的普通養生丸罷了,這種養生丸在五域任何一間藥鋪都能輕易買到,其價值……不過區區一個銀貝而已。」
「什麼?」玉樓此話一出,沐丹和韓靈兒同時一驚。沐丹憤憤不平地怒視著玉樓手中的玉瓶,嬌喝道:「果然又是一個騙子郎中,竟然欺負靈兒不懂藥材,便用這種一文不值的養生丸來矇騙我們。此等投機取巧之徒實在是可恨。」說著沐丹又急忙轉頭看向滿眼失落的韓靈兒,問道:「靈兒,他賣給你這兩枚養生丸要了多少金銀珠寶?」
韓靈兒搖頭道:「他分文未取,只說這兩枚丹藥間隔三天服用,之後他會再來給一凡開第三劑藥,待三劑藥服用完畢一凡的病也就痊癒了。」
「分文未取?」這一下玉樓也不由地有些聽懵了,他再度打開玉瓶仔仔細細地斟酌著瓶中的丹藥,自言自語地低聲道,「難不成這真的是什麼靈丹妙藥?是因為我才疏學淺所以才誤識了它?」
韓靈兒聞言眼中陡然閃過一抹精光,急忙問道:「可有這種可能?」
玉樓點頭道:「五域之大珍奇異寶數不勝數,萬物相生相剋因而變化無窮,我雖讀了一些醫書但卻也斷不敢妄自菲薄說自己能辨識天下藥材,所以……卻也有這種可能是我根本不認識此藥。而此藥又恰恰與養生丸形色相似,故而被我誤認。」
「如此說來此藥或許真能治一凡的病……」
「夫人切莫心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玉樓開口打斷滿眼激動的韓靈兒,苦笑道,「雖然我可能不認識此藥,但天下藥理卻是萬道歸一,正所謂是藥三分毒,此藥或許有效,或許無效,同樣……也或許有毒。」
沐丹聞言一驚,急忙說道:「如若那個什麼胡神醫心存不軌,那這枚解藥就極有可能變成一枚毒藥,我們都不了解那個胡神醫,以我來看這丹藥在沒有弄清楚其究竟以前,還是不要輕易給一凡嘗試的好,萬一……我們豈不是後悔莫及?」
玉樓點頭道:「我也正是此意。」
「難不成就眼睜睜地看著一凡痛不欲生?」聽到玉樓和沐丹的顧慮,韓靈兒不由地有些心急。
玉樓沉吟片刻,道:「我意,不如等那胡神醫三日之後再來西皇山之時,由我去親自會一會他,倘若一切無誤,再給一凡服用不遲。」
沐丹連連點頭道:「這個方法好,比起劇毒之藥的危險,再讓一凡堅持三日也的確值得。」
對於玉樓和沐丹的提議,韓靈兒卻是態度凝重地緩緩搖了搖頭,沉聲道:「不可,那胡神醫性格怪癖行蹤詭異,對於這樣的人我們若是一再懷疑只怕他會心生芥蒂,故而從此以後都不再為一凡治病,實不相瞞我已經對他表示過懷疑,倘若再三懷疑……只怕寒了人家的心,實在不妥。」
「那……」玉樓也深知恃才傲物之人大都有些古怪的脾氣,韓靈兒所說的顧慮也不無道理,故而思慮再三,眼神之中陡然閃過一抹陰冷之色,低聲道,「那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沐丹好奇地問道。
「試毒!」玉樓的語氣變的越發低沉,「既然此藥遇水即化,那我們就先沖開一枚,繼而找一名體質較弱之人先喝上半碗以觀其效,半個時辰之後待我行針診脈一番,便能知曉此藥究竟有沒有劇毒!」
聽到玉樓的話,韓靈兒和沐丹的臉色同時變得有些古怪起來,不等沐丹開口,韓靈兒卻是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將手臂伸至桌上,輕輕挽開袖口露出潔白無瑕的皓腕,對玉樓輕聲說道:「那一切就有勞玉樓公子了!」
「嘶!」韓靈兒突如其來的舉動令玉樓和沐丹同時嚇得心中一驚,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二人都不是傻子,看到韓靈兒的動作便已經猜到了一切。玉樓目光戰戰兢兢地望著一臉淡定的韓靈兒,難以置信地開口問道:「難不成夫人你……」
「不錯。」面對玉樓和沐丹的驚慌失措,韓靈兒卻是仍舊處之泰然,緩緩點頭道,「我已經向胡神醫多要了一枚丹藥,並且剛剛已是沖水服下,此刻也差不多有半個多時辰了,玉樓公子應該可以替我行針診脈探一探其藥性究竟如何了。」
「靈兒,你怎能以身試險?」沐丹滿眼焦慮地伸手握住韓靈兒的胳膊,又急又惱地責備道,「西皇山上十萬弟子,這種事你大可隨便找一人來試,怎麼能自己親自去嘗試呢?萬一這藥……」
「十萬弟子也是十萬條性命,難道我的命是命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嗎?」韓靈兒莞爾一笑,柔聲道,「一凡是我的夫君,我為他試藥是天經地義的事,又豈能假手於人?沐丹不必擔心,你看我現在不仍舊好好的嗎?那胡神醫與我們無冤無仇,又怎麼會害我們呢?」
沐丹性情急迫,對於韓靈兒的解釋根本就聽不進去,她急忙催促玉樓道:「快些替靈兒把脈,看看靈兒是否身有異樣?倘若這藥真的有什麼問題,我就算追遍天涯海角也定要將那胡神醫找出來問罪。」
事已至此,玉樓也不再多言,先是對韓靈兒拱手說了一句:「夫人,得罪了!」繼而便不再猶豫探出兩指輕輕搭在韓靈兒的皓腕之上,與此同時他的眉心也隨之緊緊地皺在一起。玉樓提著一顆心生怕自己探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可他細細把脈觀察了許久也未曾察覺到一絲異樣,這令其原本惴惴不安的心也頓時輕鬆下來。玉樓長出一了口氣,出手擦拭了幾下額頭上的汗水,笑道:「從脈象上看夫人的身體並無異樣,接下來我要為夫人行三道針,以窺探此藥是否有入經侵髓的毒性。夫人稍後!」說罷玉樓便急匆匆地轉身離開了宗主府,片刻之後他便帶著銀針包一路小跑地趕了回來。在沐丹目不轉睛地注視下,玉樓小心翼翼地為韓靈兒行針,約莫三炷香的時間過後,玉樓方才真的如釋重負,滿眼欣慰的朝著憂心忡忡的韓靈兒和沐丹輕輕點了點頭。
接著三人為陸一凡沖化了一枚丹藥,韓靈兒親自餵昏昏沉沉的陸一凡服下,待一切忙完之後,玉樓和沐丹二人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辭。
「此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以免節外生枝。」韓靈兒在玉樓和沐丹離開之前細心囑咐道,「也不要和一凡說胡神醫和我替他試藥的事,他現在病症未消,我擔心他多想會影響休息。」
「夫人放心,我們知道怎麼做。」玉樓點頭應允道,「這幾日真是辛苦夫人了,我們這些人干著急卻也幫不上什麼忙,實在慚愧!」
「只要能醫治好一凡的怪病,這些都不算什麼。」韓靈兒此刻的心情明顯好於前幾日,顯然她心裡對那位神秘的胡神醫已經有了一種莫名的信任,相信這藥一定能醫好陸一凡的頭痛怪病。韓靈兒站在門前微笑地望著沐丹,輕聲道:「如今柳三刀都有了女兒,你們兩個也要儘快才是,說不定未來還能做個親家。」
面對沐丹的羞澀,玉樓卻是頗為尷尬地乾笑兩聲,戲謔道,「就算是做親家也要先和你們做,否則依照柳兄那種性子,誰家的兒子要是娶了他的女兒豈不是要每天面臨著生死之險?哈哈……」
三人寒暄了幾句方才施禮告辭,而當韓靈兒轉身回房準備收拾一下的時候,卻見原本熟睡的陸一凡不知在何時已經醒了,此刻正躺在床榻上側著臉睜著一雙深邃而深情的眸子直直地注視著她。被陸一凡這麼盯著看,韓靈兒不由地臉頰一紅,輕呸一聲,故作嗔怒地說道:「不多睡一會兒,有什麼好看的?」
「就是因為太好看了所以才忍不住想一直看下去。」陸一凡溫柔一笑。
「油腔滑調!」韓靈兒雖然故作生氣狀,但實際上臉上卻是抑制不住幸福地笑意,她快步走到陸一凡身邊,目光殷切地望著陸一凡,輕聲問道:「這會兒好些了嗎?」
「已經不痛了。」陸一凡笑著點了點頭,「你們剛剛餵我喝了什麼藥?竟會如此有效,早知道我就應該早些服用這藥來醫治,就不必讓你們遭受這麼多罪了。」
「真的一點都不痛了?」韓靈兒難以置信地望著陸一凡,伸手輕輕在陸一凡的臉上撫摸著,頗為興奮地說道,「看來胡神醫果然沒有騙我,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看著滿臉洋溢著喜色的韓靈兒,那股高興勁就好像是她自己的重病得到醫治一樣,說不出的興奮。陸一凡伸手輕捋著韓靈兒的一縷青絲,剛要張口卻是突然發現在韓靈兒的玉頸一側竟是有一道深深的紅色勒痕。見狀陸一凡的眼神陡然一變,身子也「騰」的一下直接坐了起來,他手指溫柔地輕輕觸碰著傷痕周圍,滿眼心疼地追問道:「靈兒,是誰傷了你?」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陸一凡的雙眸之中還猛然爆發出一抹陰寒刺骨的滔天殺意。
「沒……沒人傷我,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小心碰到的。」韓靈兒趕忙向後躲閃著身子,與此同時還出手將自己的青絲趕忙垂到臉側,想用頭髮遮擋住玉頸上的傷痕,情急之下找出的藉口也變的吞吞吐吐。
「不對!」陸一凡執意將韓靈兒拉住,伸手撩開青絲,一道長約五寸的褐紅色勒痕赫然呈現在他眼中,這道勒痕又紅又紫,儼然是不久前才受到的新傷。陸一凡目光毒辣,一眼便認出這道勒痕明顯就是被人用蒼勁有力的手指勒出來的,並且力道極大,儼然是一記毫不留情的殺招。陸一凡心中暴怒,呼吸也變得越發急促起來,他凝聲問道:「靈兒,告訴我,到底是誰傷了你?」
看著陸一凡那凶光畢露的眼神,韓靈兒趕忙安撫道:「一凡,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傷到的,不關任何人的事,你的頭才剛剛舒緩一些,千萬不要動怒,也不要生氣,真的沒事……」
「不管是誰,我一定要殺了他!」此刻的陸一凡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眼神陰狠而暴戾,臉色鐵青,橫眉立目的模樣著實嚇人。
「一凡,我求求你不要這樣……」
「柳三刀何在?紀原何在?魂宗弟子何在?」陸一凡雙拳緊握,眼睛恨不能噴出火來,一聲怒吼宛若千里傳音直接震徹在方圓百里的天地之間。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房間外便是傳來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接著只見門窗外火光重重,數道身影已是筆直如槍地站在房門外,柳三刀凝重而急迫的聲音便是傳了進來:「宗主。」
「滾進來!」
此刻的陸一凡雙目通紅,全然不顧韓靈兒的哀求勸阻,陡然冷喝一聲,門外的幾道人影明顯身子一顫,而後房門應聲而開,魂宗五王為首的一眾魂宗弟子便是一擁而進,齊齊跪倒在床前。
「參見宗主!」
「這是怎麼回事?」陸一凡伸手指著韓靈兒玉頸之上的那道深深的勒痕,怒聲喝問道,「夫人在西皇山竟然被人出手重傷,你們這群人是幹什麼吃的?」
柳三刀等人聞言大驚,一個個慌忙抬頭看向韓靈兒的脖子,待看到韓靈兒脖子上的傷痕時,所有人的臉色幾乎同時變得煞白無比,紀原驚呼道:「夫人竟然受了傷?敢問夫人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我等一定將其碎屍萬段!」
「竟然******有這種事?」柳三刀眼睛一瞪,當即對身後的一眾魂宗弟子怒罵道,「把最近一個月負責巡山的魂宗弟子全部給我帶來,有人在西皇山傷了夫人竟然都不知道,簡直豈有此理?老子要一個個的問這些酒囊飯袋,若是問不出個所以然那就全部殺了以儆效尤。」
「此事我們一定會查明真相給宗主和夫人一個交代。」藍辰眼神鎮定地冷聲說道,「請宗主給我們兩個時辰去查,兩個時辰之後如若查不出真相,我等願意……」
「都給我住口!」
不等藍辰的話說完,韓靈兒卻是突然痛苦地大聲喝止道,而她的這一聲嬌喝也令怒氣沖沖的眾人瞬間全部安靜下來,就連滿臉怒色地陸一凡此刻也不由地一愣,他痴痴地望著韓靈兒,眼中又是心疼又是自責,柔聲道:「靈兒,你這是……」
「什麼也不必查,因為根本就沒人傷我。」韓靈兒不理會陸一凡,徑自對柳三刀等人下令道,「你們全都下去吧,我有話要和宗主說。」
「夫人……」
「下去!」韓靈兒真的有些動怒了,這副氣急敗壞地樣子令陸一凡也不得不暫時妥協,朝著猶豫不決的柳三刀等人輕輕揮了揮手,柳三刀等人見狀趕忙悄無聲息地迅速退了出去,眨眼之間房間內便再度只剩下陸一凡和韓靈兒兩個人。
「靈兒,你為何不讓他們去查?」陸一凡不解地問道,「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傷了你,此事我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又怎麼對得起你?」
「一凡,我真的沒事。」韓靈兒揮手擦乾眼角的淚痕,故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堅強地說道,「你還是再睡一會兒吧,不要多想了。」
「可是你的傷……」
「我沒傷!」韓靈兒當即否決道,「是你看錯了,那根本不是傷……」
「胡說!」陸一凡不等韓靈兒起身走開,卻是一把將韓靈兒拽至自己身邊,接著便猛地伸出右手直接張開虎口比劃在韓靈兒玉頸上的勒痕上,快速說道,「你這分明就是被人用手勒出的傷痕,怎麼能說……」
陸一凡的話說到一半卻是戛然而止,只見他眼神驚恐地盯著自己比劃在韓靈兒脖子上的右手,難以置信的臉上瞬間湧上出一抹痛苦之色。韓靈兒意識到陸一凡的異樣趕忙掙扎著欲要起身,但陸一凡卻是將其死死攬在懷中,比劃著的右手也緩緩地朝著那道傷痕貼去,直到他的右手完全貼在韓靈兒的傷痕上時,才猛然覺醒,那道傷痕的長度和寬度竟然和他的手指完全吻合。
「一凡,不是你想的那樣……」韓靈兒話未曾出口,陸一凡眼中的怒火已是悄然褪去,眨眼之間已是紅潤了整個眼眶,淚水凝集難以抑制的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靈兒……原來出手傷你的人……是我……」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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