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的大火焚毀了一切後,琺瑪聯合軍才敢登上這片焦土,沒錯,稱之為焦土都是客氣的,至少那種土壤飽含作物所需的養分,可被元素啃食過的土地連一絲生氣也沒放過,哈馬爾軍港附近已經不適合耕種,整片整片的烙晶覆蓋了地面,遙遙一望,諾大的平原到處都是張牙舞爪的黑色晶狀物。
這次浩大的戰爭告一段落後,雙方都清點了一下損失,琺瑪聯軍方面,帝國海軍損失最大,共有十七艘船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其中有五艘船龍骨斷裂,再好的工程師也救不回來,這些船只能被拖到岸上,由拆卸工人分解成最初的零件,而在人員方面,一共有570名海員獻出了生命,這還不包括犧牲在登陸行動中的人。
至於奧萊莫斯的損失數則要小得多,偷襲戰術讓他們成功躲過了維琴海軍的正面攻擊,所以僅有兩艘船在海戰中被擊沉,人員方面損失也比較少,但仍有一名高階法師和三十名中階法師命喪大海。
相對於前兩者,奧萊莫斯海族居然沒有死傷,也難怪,他們都是海戰老手,與維琴人打仗經驗豐富,再說敵人都是衝著艦船開炮,而在大海上,海族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總體來說,反維琴聯盟的戰損在預料之內,他們用這些代價換取了巨大的勝利。
這輝煌的戰果是幾百年內所沒有的;首先,耀武揚威的維琴超級艦隊被打殘,接近一百三十艘戰船永遠的沉入了海底,再加上優秀海員和指揮官的損失,起碼能讓維琴聯邦的海上實力退回到十年以前,而最主要是,海族與琺瑪人聯盟的事情傳遍了維琴大陸,這種威懾力是難以想像的,海族的出現讓很多戰術成為泡影,維琴人不敢再憑藉優勢力量來截斷琺瑪運輸船,這相當於給了琺瑪聯軍一個戰略上的新支點。
而第二項勝利則是維琴的不滅堡壘被禁咒摧毀,這是維琴大陸的恥辱,哈馬爾軍港與其說是一座堡壘,不如說是維琴軍人的心靈寄託,然而這座傲然挺立的要塞卻被人毀了,它的覆滅對維琴軍人心靈上造成了難以癒合傷疤,另外連帶著數不清精英團體也灰飛煙滅,一時間,維琴大陸上下對未來的戰爭一致抱著悲觀態度。
這些勝利足以記載史冊之中,然而琺瑪領袖卻認為他們最大的突破口在於重傷了格瑞德·巴利,它的逃逸證明了聯軍上下只要團結一心,就連貪婪魔王也要退避三舍,其次,格瑞德·巴利重傷的一段真空期將是登陸的絕佳機會,最後,格瑞德·巴利戰敗給了無盡神教一個重重的耳光,其影響之大,影響範圍之廣讓所有無盡信徒聽到此消息時,都感到眼前一黑,仿佛有天塌之感!
哈馬爾軍港一戰後,維琴聯邦全體成員國都召回了自己的部隊,他們現在不想也不敢和琺瑪聯軍作戰,急劇收縮的戰線讓琺瑪登陸部隊有了相當大的自由,烏塔爾·蒙格洛斯,這位有名的築城者在海軍要塞的以致上建起了新的城堡,更高的垛塔和更深的護城河,為了讓水流奔涌不息,烏塔爾甚至掘出一條通道,直接讓海水在堡壘周圍日夜流淌,至於容納戰船的船塢則被重點整修了一次,足以容納重型戰艦的深港將在以後的戰事中,給予陸軍有效地火炮支援。
就在聯軍站穩腳跟的那一天夜裡,承受了慘痛損失的維琴人給這些外來者上了一堂永生難忘的課,別誤會,他們並沒有發動突然襲擊,而是一場由民眾自發而成的告亡隊。
在自然位面有這樣一項傳統,生者要為死者點燃一支蠟燭,那些閃爍的燭光象徵著死者最後的意志——沒有仇怨,沒有憎恨,只剩下眷戀,浩大的燭光搭乘著紙船順水而下,那火光熒熒的告亡隊伍竟飄得滿江都是,哈馬爾軍港正好在入海口,每個人都看到了。
如果說消滅的敵人只顯示在名單上的話,人們或許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換成映亮了整條江水的紙船,給人心靈上的震撼足以讓最殘忍的劊子手動容,尤其當江水上游傳來哭聲時,那真是連綿不絕,琺瑪的軍營至少離他們有千米遠,可仍能聽到,戰士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靜靜地聆聽,這是生靈的思念,痛苦的儀式,也是生和死的警告,它們都在提醒戰爭到底意味著什麼。
無論結果是勝利或失敗,他們都將品嘗到這種苦痛,因為這不分種族,不分陣營,每一個有思想的人都能感到心靈的悲痛。牧師掩面,永眠行者垂首,面對著燭光之海,法師木然呆立,是他們的禁咒毀了整個城區,儘管知道水火無情,但只有見到告亡的隊伍後,才明白他們造成的傷害有多大。
夜色深空,肅穆的儀式讓大陸陷入到一片沉寂,將軍們看著遠去的紙船,嘴裡只能喃喃:「對不起,如果不這麼做,那讓親人扎紙船的就是我們。」
第二天,經過洗禮的的琺瑪聯軍再也沒有露出一絲勝利者的笑容,水手們默默地從船上卸下物資,木工則抓緊時間修補船艦的傷口,斥候則分散到附近的島嶼,考察島上有什麼資源可供使用,後勤人員是最忙的,他們要負責搭建營盤,協調物流,與各個部門溝通。
看著一夜之間出現的堡壘,維琴高層著急了,他們將剛剛調回的部隊派回到前線,疲於奔命的軍隊在不負責任的命令下,對著哈馬爾軍港要塞發起了三輪衝鋒,結果可想而知,法師強大的火力再加上海軍艦炮讓他們丟下了幾千具屍體,匆匆而來的攻勢就這樣匆匆結束,如此維琴高層即使再不甘心,也必須承認敵人登陸成功的事實。
軍事上的急躁往往促成失敗的開始,艾倫·埃爾德隆準確的抓住這次機會,她是出了名的極具進攻性,當維琴人敗走時,她已經糾集了一批部隊前去追擊,可就在此時,問題出現了——奧萊莫斯法師團不願再發動禁咒攻擊敵人,因為昨夜的震撼景象,讓他們產生了強烈的負罪感,也就是說奧萊莫斯的法師團不願再跟隨埃爾德隆馳騁沙場了。
相對於追擊敵人,現在法師團更願意固守營盤,或許是在給自己找理由吧,他們可以毫無壓力的消滅來犯之敵,對於這種退縮,奧萊莫斯表示歉意,他們自願裁掉一半的酬勞,但這些都不重要,指揮官艾倫明白,自己失去了最能依仗的軍團,也失去了寶貴的機會,在維琴大陸亂作一團之時,他們沒能讓維琴聯邦的任何一個成員國投降,也就是說對方強大的經濟、軍事鏈條仍然在完整的運轉著,這不是好消息,恐怕接下來的行動,只能靠不怎麼聽話的貴族陸軍和誓約之刃傭兵團了。
於是這場追擊戰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艾倫解散掉騎士轉而派出哨探,對四周進行偵查,她想尋找下一次機會,可叫人失望的是,維琴聯邦經過這一次粗心之舉後就變得異常小心,現在不僅沒有機會,連刺探消息都很難做,原因無他,帝國情報部特工幾乎都是白種人,他們的外貌讓其很難混進維琴社會裡。
如此,在月牙灣海戰中俘虜的維琴人便派上了用場,他們沒有被剋扣食物,也沒有審訊和虐待,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後,戰俘的抵抗情緒果然不那麼強烈了,尤其是那些屬於白帆登船隊的奴隸,一些本身就對貴族不滿的人開始顯現出合作的意向。
這正是軍部希望看到的,無論情報特工的業務再熟練,也無法和土生土長在維琴的原住民相比,那些願意投誠的奴隸都獲得了比之前更高的待遇,軍部藉由這些人來傳播投降的好處,一時間大量願意投誠者提供的信息差點讓情報部忙昏了頭,但調查後發現很多消息都是不準確的,有些更是以訛傳訛,真正有用的機密仍然掌握在正規軍官手中,只是這些人的嘴都比較嚴,而前段時間對奴隸的收買也讓他們提高了警惕。
想讓這群人屈服很簡單,就是徹底擊敗維琴聯邦,用事實說話,粉碎他們的不切實際的幻想,但琺瑪聯軍自從登陸以來,還沒向維琴內陸邁開一步,何談重大勝利?更糟的是,因為投降之事讓戰俘營中出現了兩派,即維琴正規軍和奴隸兩派,如果在原來的社會裡,這兩個階層處於兩個極端,如今他們同在戰俘營中,於是鬥爭便開始了。
到目前為止,戰俘們的鬥毆已經死傷了四十多人,其中大多數是維琴正規軍官員,他們被奴隸偷襲,雖說有仇報仇是人之常情,但這不是琺瑪聯軍想看到的,一來這十分野蠻,二來死去的軍官也就失去了價值;於是全副武裝的看守常常要將他們分開,因為情況的惡化,軍部甚至又劃出一部分土地來將戰俘分開監管。
指揮室內,艾倫頭疼的站在地圖前,她不時咒罵法師團不講信義,但抱怨歸抱怨,全軍上下都等著她拿出方案。這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將眼線鋪開,但維琴正規軍不願意交出秘密,這逼得她只能採取極端措施。相信大家還記得那個倒霉的稅務官拉格達什吧?此人在伊萊·凡斯的逼供下交代了大量機密,如此琺瑪聯軍才能取得優勢,當然這過程是血腥且殘忍的,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艾倫不希望將任何人送給伊萊·凡斯審訊。
「我們要的是和平與文明,不是野蠻的征服。」艾倫不停叨念著,這時她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每當有重大決策要作時,她就這麼提醒自己,可窘境不會因為這些而改變,沒有信息她不敢派軍隊深入,就在她決定將一部分戰俘交給伊萊·凡斯審訊前,情報部副長史羅格帶著一位神秘的來客敲響了她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