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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歡慢慢走到飛船舷窗旁。
鏡面映出的身體輪廓逐漸清晰,傷口已經癒合,卻莫名有點陌生。
他不禁摸到胸口。
心裡輕鬆很多,很多。
就好像可以完全無視已經發生的事一樣。
「嘶!好疼!」
結果剛一想到父親和爸爸,腦袋便隱隱作痛,像種子從深處發芽,向上擠著腦髓一樣疼。
鏡面中的他緊緊按著太陽穴,沒過多久猛的抬頭,神色焦灼起來——
舷窗外追來數十艘航空艦!
大型艦艇散發著威嚴不可侵犯的氣息,艦身上的玫瑰標誌讓顧歡的心登時提到頂點。
那是玫瑰城警方!
警方最終還是查到了他的蹤跡!
飛船畢竟是民用的,根本不可能快過專用航空艦。
果然,那十艘艦艇以越來越快的加速度包圍飛船。
套索繩被放出,在太空中飄蕩著,猶如一隻魔爪伸向中間的獵物。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顧歡渾身像篩糠一樣抖起來:
「我不能死,不准死,我不能死我不能哭,不能哭」
就在繩索即將飄蕩到舷窗上時,突然凝結出一層厚厚的冰霜,定住了。
顧歡手心冒出冷汗往下滴,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周圍伸過來,凍成冰棍的套索繩。
視線稍微偏移,一架黃色機甲從套索繩後緩緩顯露出來。
機甲雙臂和雙腿伸展到極致,抵死纏著數十根套索繩,穩穩立在原地。
冰層還在迅速擴展,從黃色機甲向四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沒一會竟然將整整十艘航空艦全部冰封!
飛船得以喘息逃離。
而顧歡不能。
緊繃的視線里,黃色機甲加速追逐飛船,像是今天必須要抓到顧歡似的。
可惜,機甲損耗太多,動力減弱,終究沒趕上能量滿滿的飛船。
顧歡長長的喘著氣,剛卸掉兩隻眼球的緊張,舷窗外冰層散發的冷氣似乎穿進了身體裡。
他渾身一冷,再次瞪大眼睛抬頭。
逐漸拉開距離的黃色機甲里,仿佛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徑直鎖定了過來——
一雙紅藍異瞳,正死死盯著自己。
「陸霆!」
顧歡大叫一聲,從床上醒來。
雖然這些是坦然接受的過去,可再次回憶,還是會濕透全身。
顧歡一手把額頭的汗抹去,聽見外邊噹啷一聲。
趕緊下床查看。
這會已經下午三點多,茉時正在簡易廚房裡做午飯。
可能是被顧歡的大叫嚇了一跳,連鍋鏟都沒握住,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茉時回頭查看了一眼,才轉身撿起鍋鏟:「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顧歡倚在房門邊,視線飄到餐桌,上面擺了三個菜。
看著竟然還不錯。
顧歡還沒問,茉時已經學會了搶答:「蘿蔔丁還沒醒,可能還要睡一會。」
「好。」顧歡走到餐桌前坐下。
茉時把米飯端過來輕聲安慰:「只要大叔說沒問題,肯定就是沒問題的,蘿蔔丁不會有事。」
顧歡:「」
和昨天相比,今天的茉時變化很大。
他好像在強行克服膽小。
顧歡雙手接過米飯,鼻尖傳來一陣米香:「嗯,我不著急。」
倆人開始吃午飯。
顧歡吃了一口又一口,味蕾大開。
看著他不嫌棄自己還很捧場的樣子,茉時兩頰顯露一絲滿足的紅暈,低下頭說:
「你應該有事要做,帶孩子和做家務,我一個人就可以完成。」
「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顧歡連頭都沒抬,抓緊時間吃飯:
「應該快進入聯盟區域了,登陸首都星後我有點事要做,先把你們安置到酒店裡,那兩天要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茉時小聲說:「你放心去,不用擔心我們。」
冷不丁又補充一句:「我不會告訴蘿蔔丁你是去和那個alpha打官司的!」
「啊?」顧歡差點噎到。
見他盯著自己手腕上的終端,終於明白過來——
自己大半夜一個人帶孩子看病,而且還用著alpha的終端。
很明顯就是和孩子一起被拋棄了,只分到一點點家產、還不識字的落魄omega啊!
自己到底是有多慘,才能讓一個如此內向的o產生同情,不惜強行改變性格也要幫助自己?
「茉時,」顧歡打斷他:「那個,我應該有能力養得起你們,錢的事不用擔心,而且我還沒結婚,也沒有和陸霆結婚。」
茉時的手又抖了一下。
顧歡這次可以確定,他害怕的,是陸霆這兩個字。
對自己的同情,主要也來源於他誤以為自己和那麼恐怖的alpha結婚生.子了。
顧歡像昨晚那樣安撫他:「你對那個alpha,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空氣沉默了半分鐘。
「那個alpha從天上掉下來,砸壞了我和大叔搭了一個星期的屋子,」
想起了恐怖的事情,茉時的手一直發著顫:
「一言不發就把我和大叔凍成了冰雕,好恐怖好像連時間都停止了,裡面好恐怖」
茉時嚇的用手抱住頭,顧歡趕緊繞過去把他摟到懷裡,輕拍他後背:
「沒事的,都是過去的事了」
安撫半天,總算稍微平靜一些。
但轉念一想,陸霆人品還是可以的,應該不會做出隨意傷害別人的事。
再者,這件事就像一根刺橫在茉時的記憶里,如果不拔除掉,他會一直這樣。
顧歡小心問:「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
懷裡的人吸了幾下鼻子,聲音裡帶著厚重的鼻音:「五年前。」
五年前!
陸霆還從天上掉下來了!
這不得不讓顧歡想起早上夢到的那段。
自己坐著飛船逃了,那以一人之力對抗十艘航空艦的陸霆呢?
他有沒有被警方追捕、阻礙警方辦案,他後來又是怎麼解決的?
當時,不,一直到現在,顧歡都沒有去考慮這個問題。
顧歡的底氣突然有些虛:「他砸中了你們的屋子,受傷了嗎?」
懷裡傳來細若蚊聲的回答:「嗯,身上很多彈孔,冰碴子裹著焦黑的血跡,大叔說他剛撿回一條命,又快死了。」
顧歡的手指止不住蜷縮:「是大叔治好了他?」
「嗯,他用這架機甲做了交換,」說到樂意去回憶的地方,茉時慢慢平靜下來:
「機甲住著很舒服,有床,能洗澡,只可惜能源太費錢了,我們負擔不起,離開時就把機甲賣了。」
顧歡按捺住心情,極力表現的平淡一些,扶著茉時的肩膀解釋:
「他不是故意冰凍你的,那時他剛剛分化,信息素還不穩定,失控了。」
茉時抬起頭,大眼睛清澈見底:「原來是這樣」
顧歡強撐著微笑:「不過他對你的傷害也是真實的,我代他向你道個歉,好嗎?」
「好。」茉時眼裡滑出一滴淚。
那是心靈的孔洞終於被彌補上的慰藉。
二樓交給茉時,顧歡獨自下一樓。
剛坐到駕駛室,情緒再也控制不住,滿腦子都是陸霆的身影。
這可怎麼辦才好。
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