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幽居一直睡到晚上才醒來。他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乾淨衣服,才覺得肚子餓了。
還是早上啃了個麵包,能不餓嗎?
程清璇已經趴在單人沙發上睡著了,不想將她吵醒,又不想出去吃,不得已,幽居只好親自下廚。打開冰箱,還有兩個西紅柿,一小塊牛肉跟一根小蔥。
將西紅柿放在手裡掂量幾下,幽居打定主意,要做一碗西紅柿牛肉麵。
選了把順手的刀,幽居洗乾淨菜板子,將西紅柿放在菜板上。他記得程清璇做的西紅柿炒雞蛋是沒有皮的,吃起來鮮美有食慾。要去皮麼?瞪大眼睛看西紅柿,幽居握著菜刀的右手一緊,猶豫了一秒,他握著菜刀對準西紅柿的皮,一點點切下去。
程清璇不知何時已經醒了,她雙腿交叉倚靠在廚房門邊,饒有興致看城草下廚。
頭一次見有人這麼給西紅柿去皮的。
這一刀下去,估計整個西紅柿都得被他削沒了。
不出程清璇所料,幽居那精湛完美的刀工的確讓人驚嘆…一刀下去,西紅柿一滾,直接被他劈成了兩半。鮮紅的汁液從從菜刀兩邊流開,在白色的菜板上,留下一灘嘲笑的臉。
幽居一努嘴,有些氣餒。
明明程清璇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他怎麼就不能呢?幽居拿著菜刀,盯著悽慘的西紅柿,面上浮出幾絲惱怒來。
「小幽寶,餓了?」
耳旁吹來一口熱氣,握著刀的青年渾身一抖。
一對魔爪,不知何時攀附在他的胸前,還不知羞恥的捏了兩把。幽居抿著唇,背對著程清璇的雙目,又惱又羞。
「手拿開。」
聞言,程清璇禁不住邪佞一笑,「好,我拿開。」手的確拿開了,不過確實從幽居胸前拿開,然後落到了他的腰上。
幽居:「…」
他真想轉個身,揮起自己的右手一刀劈下,劈死這死不要臉的女人才好。
程清璇瞄了眼幽居略紅的耳垂,在青年腰間摸來摸去的玉手又繞到他腰後。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在不明白程清璇的意圖前,幽居動也不敢動。身上一松,圍裙被解開了。
幽居一扭頭,對上程清璇似笑非笑的臉。
程清璇笑的坦蕩蕩,燦爛的笑,仿佛是在譏笑他。「小幽寶,你以為我要幹什麼?」程清璇手裡捏著兩根細細的圍裙繩子,笑容越發瑰麗。「該不會是以為我要在廚房把你給上了吧?」程清璇噗呲笑出聲,「放心,既然是幽寶的第一次,那一定得留到床上,好好品嘗…」
…
「真懷疑你是不是個女人!」幽居惱羞成怒,扔下菜刀就要跑。正經人遭流氓胚子調戲,走投無路只有逃。
腳剛邁開兩個大步,脖子突然一痛。一道拉力,順著圍裙繩子傳來。幽居被迫停下腳步,感受到身後的女人在一步步靠近自己,他一動也不動。
程清璇從身後抱住幽居,才說:「彎腰。」
幽居不明就裡,乖乖彎腰。
她抱著他,用十分曖昧的動作,一點點地,緩緩地,跟誘惑男人幹壞事一樣,脫下他身上的圍裙。每一個動作,都被程清璇刻意放得很緩慢。眼神掠過幽居半垂著的眼睛,程清璇心一癢。
本來,她只是想捉弄他一下的。可是,跟打鼓一般激烈的心跳是怎麼回事?
圍裙徹底離了身,幽居掙脫開程清璇的懷抱,邁腿就跑。程清璇將圍裙朝灶台一扔,快步跑上前堵住了幽居的去路。因身高優勢,幽居要低著頭才能跟程清璇視線對上。
「又要發什麼瘋?」
「你頭上有東西。」程清璇很冷靜的說。
幽居深信不疑,抬手摸了摸,「沒有啊。」
「你看不到,頭低一點,我給你拿下來。」
「哦。」幽居腦袋微微勾下來,略長的劉海,遮住他的一對墨眼。
本該替他拿下頭上異物的手,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伸向他的頭,而是緊緊拽住他的襯衣領子。
?
幽居微張墨眸,身下的女孩突然踮起腳尖,吻住他。青澀的觸感,像初戀,像遙遠記憶里,那個夜晚的吻。小舌頭在幽居嘴唇舔了一圈,程清璇這才放下他,然後滿不在乎的說:「我看錯了,你頭上沒有東西。」
將男神撩的暈乎乎的,程清璇這才一甩腦袋,鑽進了廚房。
幽居摸摸粉唇,眼神有些迷茫。
那個夜晚,他雖然躲過了車禍,卻還是受了點輕傷。弱瘦的孩子坐在鐵椅子上,捂著流血不止的傷口,哭聲嗚咽。突然出現在那裡救下他的姐姐,一直安靜盯著他的小臉看。
她輕輕拿開他的手,彎下身,動作溫柔地親吻他的額頭。
「這樣,就不痛了。」
一晃十二年過去,那種親吻感覺,他又體會到了。
幽居轉身看向廚房,程清璇將剩下的西紅柿劃了兩道口子,扔進沸水裡煮。她的背影看上去,竟然跟他記憶里模糊的影子十分相似。
吃了一碗西紅柿牛肉麵,幽居這才有了精神。
「我去洗碗。」
幽居自告奮勇將碗拿去廚房洗,程清璇看著他忙活,覺得這樣的生活竟也不錯。沙發上的手機閃了又閃,在即將黯淡的時候,終於被接聽起來。
「陳女士,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嗎?」見來電人是沐陽的媽媽陳英,程清璇小小的驚訝了幾秒。
陳英抱歉一笑,有些為難,「清璇,我跟沐陽的爸爸今天回b市的娘家了,要明天才能回來。是這樣的,我們小陽曾經被綁架過,出行沒有人陪著我們不放心,本來我們家的保姆可以接小陽上下學的,不巧的是保姆自己家的女兒發燒了,她臨時趕了回去。小陽一個人回家,我們實在是放心不下,小陽跟你關係最好,你看,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跑一趟,去接小陽回家?」
「今天周六,他們也要上課嗎?」一聽沐陽曾經被綁架過,程清璇也不敢小視這事。
「小陽那孩子不知怎麼回事,前些日子嚷嚷著要學功夫,我們便給他報了青少年宮的跆拳道。」
「小陽幾點下課?」
陳英應道,「九點。」
一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程清璇也沒多想,拿起自己的小包包,掛了電話就出門了。等幽居洗完碗出來,哪還有程清璇的身影。
蹬著自行車,按照陳英發來的地址,程清璇終於在八點五十趕到少年宮。
擦了把額頭上細密的汗,程清璇遠遠地就看見沐陽跟一個小男孩一起走出來,那男孩有一雙淺藍色眼睛,看起來似乎是混血兒。兩個人都穿著跆拳道服,個兒差不多高,都是小正太的長相,程清璇一眼就看到了他們。
「小陽!」聽到程清璇的聲音,沐陽先是一愣,尋聲望來,見到程清璇本人,他更加激動了。「清璇姐姐,你怎麼來了?」沐陽撇開小夥伴,蹦蹦噠噠來到程清璇面前。那小夥伴也跟著沐陽一起跑過來,程清璇還沒來得及應話,突然有一輛白色歐陸停在她腳邊。
車窗搖下來一半,從裡面伸出來一隻細長的手,那手保養的極好,看不出主人真實年齡。人還未下車,其聲已先一步傳了出來。
「ansel,我們該回家了。」
聲音像是一個機器,沒有一絲雜音,卻冰冷,毫無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