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啥事?」唐紹裘開門見山直接發問。
陳尚東也不囉嗦直截了當地答:「我有個朋友想買點野生霍山米斛......」
「開玩具店的老闆對麼?」
陳尚東很驚訝:「你咋知道」
唐紹裘笑了笑:「這小子做人輕浮,我卻不大喜歡,不過既然你開了口,便賣他40克好了。這種石斛做藥最是靈驗,一天只需5克,7天一個療程,就夠了。」
陳尚東點頭:「行,感謝的話我不多說了。」
「這樣才對嘛,哎,緒洋回來後跟變了個人似的,你跟他說了些什麼?」
陳尚東笑了:「變好還是變壞?」
「當然是變好,現在成天陪在我身邊噓寒問暖的,你到底還是告訴他了?」
「沒,真的,我只跟他說了大人們很多時候都有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或許他想開了吧。」
「也成,謝謝你哈,不管今後你教不教他,你是他永遠的班主任,就這樣吧。」
「好,再見。」
掛斷電話後,眾人圍過來嘰嘰喳喳地問:「跟你通話的真是唐紹裘?」「賣農產品的唐紹裘?」「他是你哥?不可能吧?」
只李文俊緊張地問:『』他怎麼說?『』
陳尚東哈哈笑道:「正是賣農產品的唐紹裘,他答應賣出40克霍山米斛,你們沒聽到麼?」
李文俊大喜過望:「我這就去打個電話,不然那傢伙真要飛去徽州了。」
眾人大笑。
過一會,李文俊跑進來,端起桌上的酒杯來到陳尚東身邊,「我有眼無珠請你原諒,知道嗎?那傢伙還在香港機場,電話里直接就哭得稀里嘩啦的。」
陳尚東舉杯站起來,「他是個孝子,值得擁有幸運,來,咱們為孝子干一杯。」
眾人轟然應諾,一飲而盡。
「錦繡山河」小區門口,陳尚東關切地問:「車停酒吧門口真沒事?」
「沒事,反正你以後千萬記得,沾酒不開車,知道嗎?」
陳尚東兩腿一併,「yesmadam。」
米媛莞爾笑道:「你今晚算是裝逼打臉了麼?」
陳尚認真地想了想,「嚴格意義上說是的。」
米媛捂著肚子笑彎了腰。
第二天,陳尚東早早去老秦師傅那裡領取了駕照,中午跟其他學員請師傅吃了頓飯後回到宿舍收拾行李,準備同哥哥一道回家過年。
他看看米媛買的諸多禮物心裡有些忐忑,米盛山,一介高管,自己能入他法眼麼?
下午三點,陳尚榮來到宿舍,兄弟倆沒多聊,拿包裹直接往車站趕。
路上,米媛打來電話要送,被拒絕了。
見面又要分開,不如不見。
火車上,兄弟倆找到空閒嘮嗑。
「剛才打來電話的女孩就是米媛麼?」陳尚東感興趣地問。
「對,」陳尚東點頭道:『』老爹跟你說的「
陳尚榮不置可否,『』除了他還有誰『』
陳尚東笑了笑,「她喊咱家年後去市里耍耍,權當過年聚聚。」
「真的?那可算定下來了啊。」
「可不是麼,」陳尚東展顏笑道:「對了,隴多那裡怎樣?你學得如何?」
陳尚榮點頭道:「他教得很細,能力確實有一套,我學得還行,年後仍得去。」
「嗯,好好學吧,相比他的遭遇,你們平白得來這身技藝算很幸運了。」
陳尚榮奇怪地問:「這話怎麼說?」
陳尚東把郭德貴說的複述了一遍,陳尚東沉默半晌才嘆道:「總以為程門立雪的事誇張,現實里卻猶有過之,我確實該好好學進去。」
兄弟倆回家,團聚的喜悅自然充斥屋裡,格外開心,李芳拉著陳尚東的手左右打量,拉去一邊嚼舌根。
陳尚東問自家媳婦:「你猜媽問啥?」
「還能問啥?女朋友高不高、漂不漂亮啦、做什麼工作啊,就這些能問上一整晚。」
果不其然,陳尚東一會兒就面紅耳赤地走來,身後跟著的李芳猶自嘮叨:「問問身高也不行?我打聽她骨盆大不大、好不好生養,這些人生大事你們這些娃兒不懂。」
陳尚榮夫妻倆大笑,陳朝貴忍俊不禁,陳琴瞪著一雙烏黑亮麗的眼睛窩在爺爺懷裡左看右看。
李芳沒工夫理會大夥嘲笑,只一個勁比劃著米媛買回來的衣服,「好看,真好看,你別說,這妮子的眼光忒毒。」
何桂珍笑:「媽,你這些話留去年後到市里說吧。」
李芳問道:「東兒,她真的說年後請咱家去市里?」
「是啊,咋地啦?」
「那你們這事算定下來了?」
「應該是吧。」
大夥又笑,只陳朝貴眼裡有些疑慮。
寒假是訪親探友的好時機,陳尚東和哥哥第二天坐輪渡去江對面的外公家送了年節禮物。
外公外婆年已七老八十,身體還不錯,兩個舅舅都在家,一家人熱鬧地聚了一餐,哥倆回到村里。
當天下午,陳尚東約好桂省回來的水伯兒子陳國斌一同去縣裡拜訪趙科,正好趕上朱麗蓉和聶少民也在,大夥舉杯高歌暢所欲言,卻默契地從頭至尾沒提及常春蕊。
酒後,大夥去初中時候的班主任家裡拜了年,當晚陳尚東和陳國斌留宿向陽縣,第二日返回。
回家後,陳尚東開始專心碼字。
《寄生者》已從新書精選的推薦位上下來,成績不溫不火,他自知此事操切不得,只好忍受孤獨默默更新。
除夕夜,全家人圍坐一桌暢所欲言,窗外鞭炮聲此起彼伏,新一年終於來到。
陳尚東沒看春晚,用手機給親朋好友簡訊拜年,又跟米媛膩歪一陣,便撲在電腦邊給《寄生者》書評區發了個拜年帖子,還要安慰宓妃這個特殊的書迷。
天可憐見的傢伙,也不知怎麼了大過年的就是不回家,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說,陳尚東無可奈何。
第二日是初一,全家最開心的要數陳尚東的侄女。
好多小孩上門拜年,陳琴雀躍不已,掙脫爺爺的懷抱後蹣跚地跟在小朋友們身後大呼小叫。
她是真的過年了!陳尚東笑著想道。
晚上,陳朝貴兩口子不停檢視禮物,查看是否有缺漏,一邊問兒子:「她家做什麼的?」
陳尚東想想後答道:「就是普通工人,你們別整太多禮物,我一人不好拿。」
李芳不樂意地道:「瞧你這話說的,咱農村人禮數得周到。」
陳朝貴不耐,拉著陳尚東來到屋外,遞根煙後欲言又止。
「爸,我知道你想說啥,這事咱不強求,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一切等明兒個揭曉。」
陳朝貴點頭道:「你這麼想最好,米媛這丫頭我也歡喜,可咱終究是農村人,不好高攀。」
「我以前也這樣想,可如今改了主意。農村人咋了?農村人照樣吃飽穿衣照樣出人頭地,若真不成,我就辭去老師的工作到外地走走,咋樣?」
陳朝貴沉吟道:「尚榮跟我提過,我倒沒有什麼鐵飯碗的想法,你要怎麼做總歸是自己的主意,我想的未必正確,也未必及得上你。」
「爸,你咋這樣說?」
陳朝貴擺手道:「不服老不行,你們現在風華正茂,要闖直管去,家裡別操心。」
「你不問我為啥不做老師麼?」
陳朝貴嘆道:「那次在醫院你那麼問我,我就知你們學校不簡單,都鬧到勾心鬥角打生打死的份上了,這老師做得有意思麼?」
陳尚東點頭,陳朝貴不作聲,父子倆一時默然,只偶爾響起的衝天炮帶著火光和嘯叫竄上天空,驚擾了無處不在的漆黑夜幕,旋即歸於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