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韓墨的話,塗山紅黎陷入了深深困惑之中。
本來,她已經答應了君若涵的要求,認韓墨為主。
然而,韓墨卻提出了一個奇怪的條件,要她從兩把長劍里選擇一把。
這是什麼鬼選擇?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選
或者說,此時韓墨手上明明只有一把長劍,另一隻手卻空空如也,又何來的兩把之說呢?
「選擇吧,是要這把燒火」
韓墨再次複述了一遍之前的話語,這次他的目光微微朝下方看了看。
塗山紅黎瞬間一愣,終於是反應過來韓墨所說的第二把長劍是什麼,頓時她的面色變得殷紅無比。
「韓墨,這是什麼意思啊?」
一直旁觀君若涵冷不丁問了一句,顯然有些不太理解「二棍選一棍」的名場。
「沒什麼」
韓墨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太多。
畢竟「二棍選一棍」的畫面太過紳士暴力了些,還是不要讓君若涵知曉為好,免得她又整出什麼么蛾子。
沉默了好一會,塗山紅黎艱難地抬起頭,先是偷偷嫖了一眼韓墨下方的長劍,呼吸變得了略微急促起來。
隨即她又嫖了一眼那燃火的長劍,臉上很快露出了糾結的神情。
為什麼會糾結?
因為她是十分想選燃火的長劍的。
但是那把火焰長劍上,蘊含著一股令她感到無比窒息的驚人熱量與恐怖威壓。
這是金丹真人才擁有的威壓,她不明白對方不過區區一個築基修士,為何會給她帶來宛如金丹一般的恐怖威壓。
理智告訴她,這並非是正確答案。
若是選擇了燃火的長劍,怕不是這柄蘊含金丹威能的火劍下一刻就會落在自己身上,屆時自己和女兒要都要殞命於此。
所以正確答案不必說,肯定是另一柄大寶劍。
而選擇另一柄大寶劍,這代表了什麼,塗山紅黎也十分清楚
「你聽好了,假如剛才是韓墨不,是你主人將你拉入一間書房,對伱說出了這麼一番話,那麼接下來他肯定會對你說出以下三種話。」
「其一,我的書桌下非常寬闊。」
「其二,看到那邊的藤椅了嗎?」
「其三,我的書房裡有一面單向鏡子。」
腦海中回憶起那個惡魔少女(君若涵)之前的話語,以及這些天來對方給她看過的一些人族話本,塗山紅黎仿佛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未來。
甚至她還想像出了一副畫面,白天她躲在書桌下清理打掃,卻因為清掃的不認真,被韓墨狠狠責罰。
夜裡,她雙手撐住鏡子,努力擦拭鏡面,卻又因為擦不乾淨,被韓墨狠狠責罰。
亦或是,被韓墨要求放置在藤椅上,被命令
是了,這就是人族話本里描述的中那個「主人的命令」。
儘管如此。
儘管選擇這個她將會面臨被眼前的人族小輩每日狠狠地責罰、考驗,受盡屈辱,塗山紅黎卻別無選擇。
只因為她要保護自己的女兒!
「我選擇你的長劍!」
最終,已為人母的塗山紅黎伸出了一隻手,面帶屈辱地握住了韓墨空出來的那隻手。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握住韓墨左手瞬間,她忽然感覺身前亮起了一蓬白光。
仿佛打開了什麼新世界的希望之門一般,門口聖潔的仙光刺眼無比。
以至於讓她生出了一種奇怪的錯覺,仿佛之前的一切這一刻她感覺,仿佛抓住了未來!
然而,並不是錯覺,是真的有光,且她也真的抓住了未來。
因為
「馭獸之道,非以繩束之,非以籠囚之,非以棍棒屈服之。至明者,在於惑心,心之所向,萬獸臣服」
隨著韓墨低聲念出某段言靈,一道特殊形狀的光斑印記,出現在半空中,閃閃發光。
「契!」
隨著馭獸法環成功,韓墨的手背再次多出三道劃痕的小巧的紅色咒印。
而塗山紅黎的脖頸上,不出意外也形成了一道由靈力組成的項圈一樣的事物。
靈力項圈存在了幾秒後,很快崩解,最後於她小腹處,形成了一道類似韓墨手背上咒印的,形狀上偏大一些的紅色印記。
那道紅色紋身,呈倒三角狀,充斥著一股異樣的誘惑。
「恭喜你,夫人,你選對了,接下來,本世子將交給你一個主人的任務?」
「主人的任務?」
塗山紅黎嬌軀一顫,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那個惡魔少女告訴她的那些書桌、藤椅、鏡子一類的懲罰,終於要來了嗎?
就在她心有不甘,卻又不得不屈服,滿臉屈辱地閉上雙眼,被迫等待著主人的初次臨幸時,韓墨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攙扶了起來:
「只要你完成這個任務,你將會迎來光明自由的未來?」
「誒,自由?」
顯然,這是塗山紅黎萬萬沒想到的。
甚至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似乎會錯意了。
「沒錯,只要你完成這個任務,你就能重獲自由。
但你很快就會明白,自由也是有代價的。
這枚咒印將伴你同行,這道法環就是懸在你頭頂的利劍。
那麼夫人,本世子要你做的事其實很簡單,只需你」
半個時辰後,交待完一切的韓墨,將半妖母女放出了地下室。
隨後他又動用商秀芳的飛舟,親自將二女護送至城外,並讓她們自行返回雲冥山脈。
如此,臥底也算是送出去了。
接下來,只需靜待人妻妖王的第二輪反擊了。
希望一切能夠順利吧!
畢竟,韓墨可不想被元嬰妖王天天惦記著小命。
原本他是不打算收什麼妖仆或是奴隸的,但如果真能夠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麻煩,他也不介意使用一些卑鄙的手段。
這些都不是問題,真正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人妻妖王的反擊」這條主線,居然被君若涵這麼歪打正著給完成了。
要知道,當初在平雲嶺時他還苦惱過許久,明明找來幫手擊敗了半妖母女,卻並未提示完成任務。
看來,君若涵這妮子,還真是他的福星
如此一來,雲冥山脈的事也算是徹底了結。
接下來,便前往劍宗報道吧!
這麼想著,韓墨很快返回客棧,商秀芳也在之後不久自城主府歸來,告知了他關於「吃人邪修」的處理結果。
明鏡城會全力調查此事,今後一旦發現此類邪修,必會當場擊殺,以儆效尤。
至於古神教,則是由忘情聖地牽頭,聯合五大聖地,對封華州的古神教勢力進行圍剿。
如此,封華州「食人而抗妖」的風潮在韓墨的間接干預下,總算是平息下來。
當然,韓墨之所以一定要個結果。
倒不是他是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而是他看不慣古神教,這種教唆他人「食人抗妖」的所作所為。
這也算是他為封華州修士所盡的一些微薄之力吧!
然而他卻不清楚,正是因為這番因果善緣,為他日後參悟道境,奠定了基礎。
處理完「吃人邪修」事件後,幾人在明鏡城又休整了幾日,這才動身返回天海州。
回程的路上,依舊是乘坐商秀芳的飛舟。
和來時不一樣的是,回程的路上,一路波瀾不驚,沒有遭遇任何意外。
當然,路途上雖然沒有遭遇意外,韓墨卻是遇到了一個小事故。
飛舟進入天海州範圍後,眼看著最多還有一日就要抵達劍宗,故意放緩了趕路速度,卻依舊沒有等來想要結果的商秀芳終於忍耐不住,來找韓墨了。
靜謐的夜色下,蘇夢瑤已然入睡,君若涵則是在房間內打坐修煉。
商秀芳以有事找韓墨為藉口,將他邀約到飛舟甲板之上,二人勉強有了獨處的空間。
「韓墨.我想和你談談。」
商秀芳神色複雜,臉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焦躁,一見到韓墨便急切開口。
「噢?商仙子,這麼晚了,您找我有什麼事?沒事,您請說」
然而,韓墨依舊保持著彬彬有禮的態度,禮貌地回道。
韓墨的回答客氣且周到,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無論是在何等對話語境中,都不會惹人不快才對。
然而
「韓墨.能不能,不要再用這種態度,這種語氣對我說話了?」
他的話音剛落,商秀芳的表情是瞬間變得傷感起來,她的臉上也罩著一層濃厚陰霾。
是了,就是這個語氣,就是這個態度。
在回程的路上,韓墨依舊沒有做出改變。
或者說自從上次他向商秀芳表白懇求雙修被拒絕後,他就收起了一切攻勢。
變得知難而退,變得恢復了一個築基晚輩面對金丹長輩時該有的樣子。
這對於商秀芳來說,無疑是一種莫大的煎熬。
不過區區幾天,她就再也忍耐不住,忍不住主動找上韓墨,想要挽回些什麼。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韓墨,那略帶一絲疑惑的話語:
「商仙子,您的話我實在聽不懂,是我哪裡冒犯到您了?為何要說這樣的話?」
「不,不要!我不要你這樣跟我說話,不要稱呼我什麼商仙子」
目光掃過韓墨那恭敬中帶著幾分疏離的目光,商秀芳再也忍不住了。
砰一聲將韓墨推在船艙的牆壁上,隨後近距離仰視著韓墨。
金丹修士的力量是何其恐怖,整個飛舟頓時震了一震。
好在有防護陣法守護,倒是沒有驚動船艙內的君若涵二女。
商秀芳單手撐著船艙的牆壁,二人面容幾乎快貼在一起了,甚至近到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這個動作像極了某些青春向的作品裡,男主經常對女主做的一種經典動作——壁咚。
只不過現在的情況是,男女主反過來了。
「不稱呼您為商仙子,我又該如何稱呼您?」
韓墨頓時露出驚訝之色。
「直接喊我名字,像之前那樣喊我名字,像之前那樣啊!」
商秀芳幾乎是嬌喝出聲,此刻她的行為與語氣雖然異常激動,卻並非是基於憤怒或是某種不快所致。
相反,在這麼喊出聲來後,她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羞澀地低下頭。
「韓墨」
她有心解釋什麼,又因為過於羞恥而欲言又止。
好在她到底是高高在上的聖地仙子,儘管沒有經歷過任何情劫,卻比一般閨中女子多了幾分勇氣與主動。
最終,她鼓起勇氣:
「韓墨,能告訴我,這段時間以來,你為什麼要對我如此冷漠嗎?」
「冷漠?商仙子,此言何意?您可是金丹長輩,我對您如此尊敬,又何來冷漠之說?」韓墨說著,面上露出幾分無辜之色。
尊敬,就是這個該死的尊敬,你為什麼要尊敬我啊?
我需要的明明不是這個!
是的,這個親手調較了她,將她的一切弱點都開發出來的男人,明明很應該很清楚她想要的是什麼。
可他卻偏偏不說,依舊在裝傻!
對此,商秀芳毫無辦法,只能強忍著心中羞澀,繼續道:
「但,但是你不是說過喜歡我嗎?還有你之前不是這樣對待我的?」
「商仙子,您該不會忘記了一周前您說過的話吧?」
韓墨忽然笑了,笑的非常燦爛。
「什麼」
「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放棄吧!」
「嗚!」
商秀芳發出一聲痛苦的悲鳴。
她自然是沒忘記,只不過那時她是為了自己最後一絲臉面和尊嚴,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其實她心裡並不抗拒。
然而
「既然您都已經拒絕了,我自然不會再抱有什麼非分之想,你也說了,那是之前,已經過去了。
我會尊重您的意見,之後不會再對您如此無禮,褻瀆您這樣高高在上的仙子!」
韓墨十分認真地回道。
商秀芳頓時一顫:「不會再對我無禮?你的意思.」
「已經結束了,商仙子,就讓我們恢復正常晚輩和前輩的關係吧!」
韓墨的言語裡充滿了果決,沒有絲毫留戀與不舍,仿佛痛定思痛後,做出的決定。
「已經.結束」
然而,聽到韓墨如此果斷的回答,商秀芳頓時發出一聲細微的悲鳴。
她面色肉眼可見的低沉了下去,那對美眸之中甚至透出幾分可憐,宛如被主人遺棄的寵物一般。
心中更是充滿了懊悔。
是的,她後悔了。
她後悔自己那一天,明明已然心動,卻還是因為那不值錢的自尊與面子,拒絕了這個令她心動的男人,提出的近似表白一般的「雙修」提議。
她以為韓墨會無視自己的驕傲與自尊,依舊如之前那樣強硬。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被韓墨推倒臨幸的準備。
然而,對方卻因為她的拒絕瞬間轉身離去,沒有絲毫留戀,是因為自己拒絕了以後,傷的他太深了嗎?
這是在和自己賭氣?
不,也許在這場名為戀愛的戰爭中,始終被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她,違背了主人的命令。
是啊,她曾經是那麼的服從韓墨,已經被這個男人開發出了服從性。
如今卻敢於忤逆主人,拒絕主人提出的要求,自然而然要受到主人的懲罰。
而這個懲罰,正是如今韓墨這充滿尊敬的態度,卻透著異樣的疏離。
商秀芳並不傻,儘管沒經歷過情劫,卻還是看明白了什麼。
如今韓墨的做法無疑是在與她撇清關係,對她來說這應該是一件好事,遠離這個魅魔一樣的男人對她而言有利無害。
原本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然而,當她真正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失去了韓墨,她心中又是如此失落,如此寂寞。
她忽然發現,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在韓墨的教育下,覺醒了心中的雌?
難道這其實是自己的本性?
商秀芳不清楚,但有一點她十分清楚。
那就是,她不能失去韓墨。
「韓墨,對不起,那天是我欠考慮了,其實我沒想拒絕你的,我,我答應你,答應你還不成嗎!」
高高在上的聖地仙子或許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以如此低姿態,如此哀求一般的語氣,從口中說出如此卑賤的話語。
這關乎聖地仙子的自尊與顏面。
但,之前那一次教訓告訴商秀芳,在乎自尊與面子將會迎來何等下場。
那是一個她遠遠無法承受的結果。
所以這一次,她要將自尊與面子全部拋棄,以近乎哀求地語氣懇求道:
「我,我們雙修吧,韓墨!」
強忍著羞意說完這句話後,像是那天的場景重演,不,反轉過來一般,商秀芳主動向韓墨告白了。
「我可能或許喜歡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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