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瀏陽原以為,盛鴻聲與沈易的目的不過是大同小異,想著也就是培養手下,可他失算了,盛鴻聲需要的是一個視死如歸,可以隨時豁出性命的左膀右臂。伏魔府 www.fumofu.com
盛鴻聲將他帶回家之後,安置在一個別院裡,院子裡有許多和他年紀不相上下的孩子,有的甚至比他還要小。面對自己的到來,大家並沒有投來異樣的眼光,而是習以為常的跟著一個男人繼續操練。
「今後,你就留在這裡。」陸齊瑞說道。
「殺我娘的兇手還沒有找到,還有我妹妹,現在下落不明,您能不能先幫忙找到我的妹妹。」周瀏陽央求道。
他轉過身,抽了一口菸斗,若有所思的說:「你覺得自己目前有什麼價值,可以與我交換?讓我花費人力物力去幫你?」
「你問我要不要找兇手,難道不是要幫我?」周瀏陽反問。
「前提是,你要有價值,我不可能做賠本的買賣。」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將他交給別院的管事,帶著手下離開。
看見門合上的那一幕,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退路,短暫的服軟也許是最好的選擇。管事安排好他的房間,分配完他所需的東西後,給了他十分鐘收拾自己的時間,十分鐘後去後院集合。
他不敢細想妹妹的下落,若是李安背信棄義,那他可能就永遠無法找到妹妹,若是李安把妹妹帶回北平,沈易又將如何安置她?
當他來到院子裡面的時候,已經看到大家扭打在一起,那個男人的嘴裡說著:「贏了的今晚加餐,輸了的沒有飯吃。」
「從今天開始,你只有一個名字:盛方宸」男人看著他的眼睛說。
「我叫周瀏陽。」他沒有理會男人的意圖,故意糾正道。
「你叫什麼?」男人斜睨著眼,細細問。
「我說了,我叫周瀏陽」他答。
男人將他摁倒,拖到一旁的水缸里,將頭摁進去十幾秒,又將人拉起來:「叫什麼?」
「我叫周瀏陽。」
「很好。」說著,又將他摁進水缸,時間逐次遞增,在接近一分鐘的時候,才將人拖了起來,重複著剛才的問題,周瀏陽仍是不改口,就這樣周而復始數次之後,沉下去的時間越來越久,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漸漸麻木,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再次被拽起來的時候,整個身體都開始有些站不穩。
「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叫什麼?」男人義正言辭的問。
「我叫周.......」他本想說出自己的名字,但是這個男人一定會變本加厲的對自己施暴,為了找到殺人兇手,為了妹妹,他必須要活下去。他沉默了片刻,回應道:「我叫盛方宸。」
說完,男人這才滿意的撒開手,將他扔到地上,不屑的說:「你們要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們的命是盛爺的,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天起,就要忘掉從前的生活,在這裡,記住兩個字,服從,才有活命的機會。」
而另一邊李安還沒有和沈家那邊聯繫上,就已經被盛鴻聲的手下先行找到。對於沈易,他並不太了解,只是從前聽人提起過,北平有一個沈家,做藥材生意,其餘知道的並不多。
陸齊瑞按盛鴻聲的意思交代下去,讓李安交出手裡的孩子,便能獲得不菲的報酬,且這份酬勞足夠他過完這輩子,也足夠他擺脫沈易。。
在金錢與權力的威逼利誘下,他的內心早已動搖,拿著盛鴻聲的錢,從此銷聲匿跡,仿佛與沈家和李氏母子從未有過交集。
盛鴻聲看著手下懷裡的女嬰,輕輕撫上她的臉龐,軟嫩的皮膚,讓他短暫的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閱人無數,卻從未想過找個女人為他生幾個孩子,他認為一切血緣關係都會影響到自己的生活,包括自己培養的那些孩子,都不應該有任何牽絆,以至於他們無法徹底交付自己的真心,但為了讓周瀏陽有活著和仇恨的欲望,他又不得不將這個女嬰撫養起來,等到必要的時候,也是牽制他的一根軟肋。
他為孩子找來了一位奶娘,並將孩子託付給一個與自己相好的女人——許伊曼,這個女人曾在盛鴻聲一無所有的時候伸出過援手,又因為他曾經救過她的性命,此後,她便芳心暗許,命運將這二人捆綁在一起。
在知道他沒有娶妻的打算後,仍為了盛鴻聲不惜與家裡鬧翻,沒名沒分的跟著他到了上海。他讓手下為其置辦了一處別院,原想著,倘若她有一丁點爭風吃醋的意思,或者妨礙自己辦事,就藉此將她送回去,卻沒想這麼多年以來,她從未流露出任何不悅,每次見到他,只有滿心歡喜,充當起他背後的女人,雖然明面上她與外面的那些女人相差無幾,但盛鴻聲的手下,總會對她表現出一些優待,似乎大家已經默認了這個女人的地位。
許伊曼這人,有著不同於其他女人的特點,她懂的拿捏分寸,對於盛鴻聲的事,從來都是不聞不問,全然憑他的情緒,若是他想提幾句生意上的事,便是左耳進右耳出,不曾放在心上,若是生活上的事,倒是會留意幾句。所以,將孩子放在她這裡,是再合適不過的選擇。
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那樣冷的明目張胆,它的寒冷里夾著些水汽,濕潤的空氣裹挾著些寒意溜到人的脖子裡,讓人不禁的打起寒顫。又因為剛下過一場小雨,潮濕感更甚,使人有一種身處冰窖的凌冽。
盛鴻聲已經連著有數月沒有踏足至此,若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恐怕已經要忘了這座宅子。他近日的事情過於繁雜,已經沒了風花雪月的心思。許伊曼也很知足,只要他不來,自己也不會去打擾他。
奶娘抱著孩子來到了許伊曼的住所。她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情不自禁的迎合上去,嬌嗔道:「你好些日子沒來了,吃過飯了嗎?」
盛鴻聲並未理會她的柔情蜜意,將奶娘喚了過去:「這孩子交給你來帶,不要嬌慣,嚴厲些教養,過幾年我會將她帶走。」
「鴻聲,你想將這孩子當女兒還是......」許伊曼問道。
「我不需要兒女,你只要讓她活著就行。」盛鴻聲說。
她明白了他話里的深意,他不希望這孩子有姑娘的嬌氣,不過是把她當作棋子培養。可這孩子如此年幼,他為何會費心費力的培養一個嬰兒,這顯然不像他的作風。但,更不可能是哪個女人留下的,他從不允許有哪個女人為他留下血脈。許伊曼並未追問這孩子的來由,只是一如既往的為他分擔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許伊曼從奶娘的懷裡,抱起孩子,看著稚嫩的臉龐,心裡的母性被喚起。她不能在這個男人的面前流露出憐憫,因為他剛說過,不希望自己嬌慣她,若是對孩子抱有愛意,便會讓這個男人失望。
盛鴻聲看著她手裡的凍得青紅一片,還生了凍瘡,心裡的柔情從眼眸里轉瞬即逝,他從未因一個女人失了分寸,哪怕這個女人曾經與他有過一段相好的時光。
看著她日漸消瘦的面容,回想著她從前的模樣,卻發現那個從前的樣子早就消失在記憶里。她從前是什麼樣的?他的內心突然有些歉意。可他不能讓任何人成為自己的軟肋,故不會與哪個女人相交過密,對他而言,許伊曼已享受了更多的優待。
倘若,他出生名門,沒有選擇這條路,而是正兒八經的娶妻生子,想必也會是一位不錯的丈夫和父親,可他既早已做出了選擇,就沒有理由半路退縮,他必須要杜絕一切會影響他地位的那些牽絆。
而這個女人,有著大局觀,並且對自己忠心耿耿,與外面那些胭脂俗粉不同。他雖然不能給她名分,卻自始至終都未曾在金錢與權力上虧待過她。
在盛鴻聲準備離府的時候,許伊曼讓下人從房間裡抱出一個精緻的木盒,那雙凍得紫紅的手,緩緩的將木盒打開,小心翼翼的捧著盒裡的禮物,體態輕盈的走了過去:「鴻聲,這個是你上次派人送來的料子,給你織了條圍巾.....」
許伊曼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打斷:「你明知道,我不需要這些,這些事交給下人做就好,把你自己照顧好就行。」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命令手下將其接過。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裝著自己滿心歡喜的木盒被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粗魯的拿走,內心的苦楚無以言表。想起曾經的種種,眼淚不知不覺滑落至衣裳,在外面那些女人眼裡,自己的地位雖然無可撼動,可誰又真正的明白,這麼多年以來,她需要的是這種虛榮的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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