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艾琳撂下範文博的電話,心頭的鬱悶似乎緩解了一些。傍晚的時候,父親米鴻飛和母親邱雨晨陸續回來了。看到女兒在家,米鴻飛不由微笑著對她說,「艾琳,你今天可是回來的挺早,往常這個時候,老爸可是很少見到你啊。」
米艾琳跟父親的感情很好,聽到他這樣說,就來到他身邊,一邊為他脫上衣,一邊對他說,「老爸您是不是對女兒有意見了,這一段時間我不是忙著寫專題片的腳本嗎,要不我能不準點回家嗎?」
米鴻飛是一個很儒雅的男人,雖然今年都五十八歲了,但從面容上卻看不出來,他的臉上白皙而又彈性,漆黑油亮的頭髮閃著光澤。
聽著女兒的話,米鴻飛不由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你這個丫頭,什麼時候都是忙啊。」說著,他就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這個時候,母親邱雨晨站在一旁說話了,「艾琳,你也老大不小了,一天到晚也不能只忙著工作,自己的事情也得考慮考慮了吧。」
聽到了母親的嘮叨,米艾琳就走過去摟住父親的脖子,「老爸,你看我媽又給我施壓了,我可不著急走近婚姻那個圍城,錢鍾書先生對婚姻的看法可真是精闢。」
說了一會話,邱雨晨就去廚房做飯去了。
這個時候,米鴻飛對女兒說,「艾琳,你媽說的對,你個人的問題也得抓緊考慮了,要不,以後真的很難碰到相當的了。對了,那天我看到了蕭明哲,他已經從雲州一中調到市政府擔任秘書了。我聽他說,他現在還是單身,你們現在還有聯繫嗎?」
聽到了爸爸提起了蕭明哲,米艾琳的臉上露出了很複雜的表情。「爸,我跟蕭明哲早就沒什麼聯繫了,他不是我想找的意中人。」
對於女兒的回答,米鴻飛不言語了,他知道女兒的心性是很高的,一般的男人肯定是入不了她的眼的,而像女兒這樣的一些女子,總是曲高和寡的。
不一會,邱雨晨做完飯了,就喊他們父女吃飯。就在這時,米艾琳的手機響了,她就離開了座位去客廳的茶几上拿手機。電話是範文博打來的,他告訴她那天在賓館她把白金項鍊落在酒店了。剛才酒店前台的服務員給他打了電話,他已經到酒店把項鍊取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米艾琳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脖子,那條跟她如影隨形的白金項鍊真的不見了。於是,她就對範文博說,「那就先擱你那吧,明天見面時你帶給我。」
米艾琳是很在意這條白金項鍊的,這是她過三十歲生日時父親送給他的禮物。在米艾琳心中,父親是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男人。父親儒雅的氣質和身上洋溢的書卷氣息都是她景仰的,所以,她在選擇自己的情侶的時候,也一直以父親為參照,她也想找到一位像父親一樣的優秀男人。
看到女兒接完了電話,邱雨晨就問她,「艾琳,你不是交上男朋友了吧?」
一聽到母親又說起了她情感的事,米愛琳的心裡就有一種逆反心理,於是她就對母親說,「媽,我婚姻的事你就別管了,我到時肯定給你領回來一個出色的男人。」
吃完了飯,一家三口人在客廳里看了一會電視,就回各自的房間去了。躺在床上,米艾琳的眼前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昨晚在上賓館之前,她好像還給母親打過手機,說她晚上就不回去住了。那時,她雖然喝多了,但神志還未完全喪失,她記得她對母親說,自己晚上要到自己的好友林瑾萱家去住。林瑾萱是她的同事,在文化局的辦公室擔任文書。
想到這裡,她就給林瑾萱打了手機。不一會她就聽到了林瑾萱軟綿綿的聲音,「艾琳,你這個人真能逗我,昨晚不是說要來我家嗎,後來你怎麼沒來?」
聽了林瑾萱的話,米艾琳就跟她撒了謊。「瑾萱姐,昨晚我多喝了點,本想去你家躲躲的,但我後來怕父母惦記,還是回家了。」
米艾琳這是平生以來第一次跟別人說了謊話,不由感到血的流速加快,臉上頓時變得粉紅起來。
這時,她聽到了林瑾萱接著說道:「艾琳,不是姐說你,今後像那樣的酒局就少參加吧,你可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喝得酩酊大醉會影響自己的形象的。」
聽著林瑾萱的話,米艾琳的心一陣陣抽搐,她又想起了奪走了她貞操的範文博。
但為了表示對林瑾萱的歉意,米艾琳還是很柔和地說,「瑾萱姐,謝謝你的關心,我以後注意就是了。」
給林瑾萱打完了電話,米艾琳開始在記憶里努力搜尋那夜的殘缺的記憶。她是一個女人,即便是喝多了,但怎麼就能那麼不堪地躺在床上,跟一個自己並不太熟悉的男子在床上歡愛呢?
這是為何?
可能是酒後記憶有一個緩慢的恢復過程,米艾琳像過電影一樣找尋著那有些迷濛混亂的記憶。忽然,她的記憶里有了新的發現,她恍惚記得,是範文博給她脫的衣服,當時她只是很微弱的反抗了一下,然後身體就癱軟了下去。再往後,米艾琳有點不敢想下去了,對於以後的那些細節現在尋思起來她都感到噁心,這一刻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窈窕素女了,怎麼在酒精的作用下變得那樣呢?但她現在也必須承認,在一陣揪心的疼痛過後,她的身體漸漸地被他的有力的衝擊帶到了一個她從未感知過的境界,那也許就是男女之事不可言喻的隱秘感覺吧。
想到這些,米艾琳又想到了自己青澀的大學感情生活。蕭明哲是她的初戀。蕭明哲跟她同是雲州一中的學習尖子,在高考中,他們一起考入了華中師範大學中文系。進入到了大學,高中時禁閉的感情閘門開始肆意敞開了。很快地蕭明哲跟她開始熱戀起來。但他們的熱戀模式跟其他的同學有所不同,只是在校園裡拉著手散步,或者到電影院裡一起看看電影,他們從未越過雷池一步。那時,相戀的男女在校外租一間住房開始同居生活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但米艾琳依然沒有跟著潮流走,一直守身如玉。對此,蕭明哲認為她是一個冷血動物。
正是由於米艾琳堅守了自己的戀愛底線,在大學的四年時光里,她依然保持著自己的處女之身。而正是由於她的堅持,讓蕭明哲最終跟她分了手,理由是,情商太低,不食人間煙火。
回想到這裡,米艾琳的心又一次被觸痛了。現在,自己戲劇般的變成了一個女人,而她的愛情從未收穫到什麼。
「範文博...範文博...」她在心裡反覆想著這個名字,這個中年男子難道就是她的噩夢。米艾琳雖然是八零後,但她骨子裡傳統的東西卻遺存很多,她對古人的從一而終是比較推崇的,她認為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實現攜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愛情至境。
現在,在她的潛意識裡,竟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想法,她感到自己已經不是一朵花了,還沒等到生命的花期,就過早的凋殘了。
但現在問題是,範文博已經有了家庭,他的妻子羅綺梅她也見過,在局裡年末開文藝演出會的時候,她曾見過羅綺梅,無疑這個官太太也是一個上得廳堂的女人,其高貴的氣質給她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這一晚上,米艾琳輾轉反側,最後才迷迷濛蒙的進入了夢鄉。在夢裡,她穿著一件雪白的婚紗走在教堂的過道上,可是她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第二天醒來,米艾琳發現自己的枕頭都被淚水濡濕了。
早晨吃過早飯,米艾琳就拿起從香港旅遊買回來的愛馬仕品牌坤包走出了家門,徒步上班去了。從江畔花園小區出來,就是筆直的桃林大街,這條街因為街旁栽種了一排排桃樹而得名。每年開春,綻開蓓蕾的桃花,讓這條街到處都充滿了春天爛漫的氣息。走到了桃林大街的盡頭,一拐就是青雲江畔旁的濱江路了。米艾琳最喜歡每天沿著這條路線步行上班了,只要走上半個多小時,就可以到文化局了。不僅沿途步行可以鍛煉身體,而且看著江景還可以愉悅精神。但今天米艾琳有點神思恍惚,其原因有可能是昨晚沒睡好覺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因為她跟範文博的事還沒有一個了結,現在她的心裡亂糟糟的。
市文化局就在市政府大院的一棟獨立的小樓里。在小樓里辦公的不僅有文化局,還有教育局、體育局和檔案局。教育局就在這座五層小樓的四樓辦公。
米艾琳到辦公室的時候,正好是八點多,但一般踏點來上班的同事還都沒到。
米艾琳是一個喜歡乾淨的人,每天上班她都要拿著拖布把辦公室的水泥地擦一遍,然後再用昨天困好的水給擺在窗台上的五六盆月季花澆點水。她格外喜歡這種花卉,感到它不嬌嫩,而且月月都會有花苞讓你驚喜。
米艾琳剛剛給花澆完了水,剛想回身,卻不想看到身後站著一個人,她一看不僅嗔怪道,「瑾萱姐,你嚇死我了,你怎麼像一隻貓啊?」
聽後,林瑾萱四處打量了一下米艾琳,然後柳葉眉一蹙,「艾琳,你今天打扮的很別致啊,是不是又要相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