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底,顧珞琛收縮了部分生意,除了偶爾出門一趟,整天都在家和康筠膩在一起,康筠也只好熄了去關注黎朗那件事後續的心,乖乖呆在家裡陪著他的悶騷大魔王。
他有時候都懷疑顧珞琛這張不到三十歲的皮囊下面藏著一個六七十歲的靈魂,不但對他的各種挑逗視而不見,相當清心寡欲,還買了不少花木綠植擺在陽台上,逼著康筠每天拿把小噴壺澆水,說康筠都一大把年紀了,縱慾過度有害身心健康,為了省得他每天像只發/情的母貓一樣分分秒秒欲/求不滿,有必要進行一些健康的有氧運動,省得到時候挨不住艹。
康筠:「……」
在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年底,顧珞琛果然是閒得過分了,每天晚上早早給康筠熱一杯牛奶,把他押到床上睡覺,凌晨五點再把他從床上鬧起來,在盤山公路上十公里負重晨跑。康筠起初因為顧珞琛打擾了他珍貴的睡眠,和顧珞琛幹了一架,沒幹贏。
果然人一歇就容易廢啊。
從那天起,康筠每天早起都要和顧珞琛干一架,如同晨/勃一樣規律,雖然從來沒有干贏過,可是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到後來顧珞琛必須要使一點手段才能壓制住他的小娘炮了。
這樣轉眼就到了聖誕節,南城商業街到處都是翠綠的聖誕樹,紅衣服的聖誕老人畫像,玻璃櫥窗上貼著白色的雪花,商店裡放著歡快的聖誕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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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南亞城市華人眾多,春節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相比之下,西方的聖誕節只有少數人在過,但是商家們不會放過任何一次盈利的機會,平安果、烤火雞、烤乳豬、聖誕布丁、南瓜派……來自異國的香氣飄散在街頭巷尾。顧珞琛難得沒有逼著康筠早早睡覺,而是陪著康筠出來,在燈火輝煌的聖誕夜街頭邊吃邊逛,在一家英國夫婦開的餐館裡吃了一頓地道的聖誕晚餐,走的時候還打包了半隻火雞。
康筠吃得心滿意足,撫著肚子幸福地嘆了口氣,一路沉默的顧珞琛突然撈住他的左手,和他十指相扣,拇指在他掌心搔了搔,然後將他的手塞進自己的衣袋裡,十分道貌岸然地說:「手這麼涼,腎虛。回去給你好好補補。」
康筠:「……」
就在這個時候,康筠左側衣袋裡的手機「叮咚」響了一聲。顧珞琛好容易把小娘炮的手騙過來揣在衣袋裡十指相扣,肉呼呼暖洋洋,心滿意足,可是還不到兩分鐘,小娘炮就把手抽回去摸手機。
顧珞琛十分不滿,瞥了眼康筠的手機屏幕,想看看是誰這麼沒眼色,膽敢壞他好事,結果看到一個長翅膀的石頭頭像的人發來的一句話:「是你做的嗎?」
是陳璐飛發來的一條微信。
康筠自然明白她問的是什麼,但是顧珞琛在側,他下意識地不想讓他知道那些隱藏在陽光背後的陰暗角落,所以隨手回復了一句「什麼」就把手機揣進兜里,偷偷關機。
顧珞琛卻開口問:「是那天約你出去的女人?」
&康筠沒想到他如此敏銳,心知瞞不了他,於是點頭道,>
顧珞琛眸色微深,將他的小娘炮一把摟緊懷裡:「你以後少和她聯繫。」
康筠在他懷裡抬起頭來,露出一抹有些促狹的笑意:「大魔王,吃醋啦?」
&妖精!」顧珞琛伸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擰了一把,在他笑著逃開的時候,正色道,「她是阮隋迎的女人,據說阮隋迎很喜歡她,把手底下的一部分生意都交給她了。小心玩兒脫了線惹禍上身,連我也兜不住你。」
康筠心中一跳,他不知道顧珞琛只是因為陳璐飛的身份順帶警告他一下,還是已經知道他在背後搞的小動作了,不過面兒上還是一派無辜,挑了挑眉:「哦?還有顧少也搞不定的人?」
顧珞琛卻沒有接他的打趣,只是淡淡道:「阮隋迎這個人……城府很深,做事滴水不漏,他在道上混了這麼些年不翻船,上頭也有些關係,除非能拿到確鑿的人證物證,否則誰也奈何不了他。」他低頭看著懷裡眼睛亮晶晶的小娘炮,輕聲但是鄭重地說:「我知道你身手不錯,人也聰明,手底下大概還有些能用的人,不過……」
雖然雙方早就心照不宣了,但顧珞琛還是第一次挑明知道他的身份,康筠心念電轉,把整件事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心裡有了一點兒譜。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屁股上挨了輕輕一巴掌:「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要聽夫君的話,否則……」顧珞琛湊到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就連康筠這麼不要臉的人,臉頰也禁不住有點兒發燙,他微微抬頭,伸出舌頭極富暗示意味地在唇上舔了半圈,眼睛裡笑意盎然,帶著一絲挑釁看著顧珞琛,輕聲道:「我很期待。」
過了聖誕,顧珞琛公司似乎出了什麼事情,好幾天都早出晚歸,康筠也從來不是聽話的人,甩掉韓城,約了陳璐飛見面探聽情況。新聞里對國防高官死亡案件含糊其辭,對黎朗的存在更是一字未提,他很想知道黎朗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再有,顧珞琛的一番警告,反倒讓他對那個叫阮隋迎的人產生了好奇。
兩人這次約在了一家熱飲店,南城最繁華的街頭,到處熙熙攘攘人頭攢動。陳璐飛坐在靠窗的卡座上,見了他微微一笑,把點好的兩杯熱牛奶推了一杯到他的面前:「熱的,暖暖手。」
康筠接過紙杯,直接掀開蓋子,豪放地灌了一口:「最近還好吧?」
陳璐飛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看著他笑道:「你喝牛奶的樣子和上次一點兒也不一樣。」
「……」
康筠想到上次在顧珞琛面前故意裝乖的樣子,也不由笑了起來,眨了眨眼睛:「他比較喜歡我乖一點,小鳥依人一點兒,這樣顯得他比較爺們兒。偶爾滿足一下他的虛榮心。」
陳璐飛真心實意地說:「你們感情真好。」
「……」
表面上看起來似乎不錯,可是究竟怎麼樣,連他這個當事人也摸不准。康筠微笑了一下轉移了話題:「黎朗怎麼樣了?」
&暫時還好,」陳璐飛抿了口熱牛奶,不閃不避地看著他的眼睛,「那件事,是你做的吧?你讓我告訴他不要放棄,或許轉機就在未來不遠的地方……才過了一個月,轉機就來了,雖然最後的屍檢結果是過量服用藥物引發的腎衰竭,但是那個人身體一向不錯,哪兒會那麼巧呢?」
&康筠輕笑了一聲,攤攤手,「我哪兒有那麼大的本事,你高估我了。人這一輩子的運氣都是一定的,不可能一直走運,也不可能一直背運,是他沒有選擇放棄,救了自己。」他想到剛剛陳璐飛的用詞,心中閃過一點兒不妙的預感:「黎朗在阮爺手裡?」
陳璐飛本來還在想怎麼和他開口,沒想到他如此敏銳,僅憑她一句話的語氣和用詞,就猜出了真相,她點點頭,輕聲嘆了口氣:「像小黎這樣的嫌犯,就算最終判定無罪,大概也得在看守所里蹲個一年半載,我本來想等風波過去了,找人塞點錢把他弄出來送走,到時候海闊天空,就算阮爺事後知道是我做的手腳,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可是沒等我動手他就聽說了這件事,說這麼一個尤物,關在牢裡可惜了,打了個電話就把弄出來了,他親自開車去接的,現在就在我家裡。小黎傷還沒好,阮爺讓他好好養著,囑咐我弄點兒補身子的藥膳給他吃,現在還沒碰他,也沒說要給誰。別看我跟了他那麼久,到現在還是摸不准他的想法,只能暫時先拖著,慢慢想辦法。」
康筠默默聽著,眉頭漸漸蹙起,他一直沒有打斷她,直到她說完才輕輕「嗯」了一聲。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即便救了黎朗,也不過是揚湯止沸而已,沒想到連黎朗都沒救出來,反而害得他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康筠皺眉沉默了許久,最終什麼也沒說,喝完一杯熱牛奶就告辭各自離開。他沒有回家,而是打車去了火車站,買了一張開往鄰國的硬臥車票。火車十分鐘後就開了,車輪軋過鐵軌發出單調規律的「哐當哐當」的聲音,康筠仰面躺在臥鋪上,枕著雙手,往昔的零碎片段不受控制地湧入腦海。
沒多久暮□□臨,車內的光線暗下來,康筠深深呼出一口氣,坐起身來,透過車窗向外望去。火車已經離開層巒起伏的山區,目之所及千里平曠,遙遠的地平線上,一輪碩大的血紅色的落日緩緩下沉。
康筠去餐車買了晚餐,草草用完,掏出手機。被他設置成靜音的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和一條簡訊,簡訊是顧珞琛發來的,只有簡短的兩個字:「在哪?」
他心裡升起一絲暖意,想了想,點了收藏,然後關機,回到臥鋪上躺下,儘量調整呼吸,慢慢沉入了夢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廣播中溫柔的女聲用英語和當地的語言輪流播報到站地點,下車的旅客紛紛拖著行李下車,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雙手插兜,跟在其他旅客後面下了車。
初升的朝陽灑遍大地,從印度洋吹來的潮濕的空氣拂過耳畔,雙腳再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康筠的心中竟然難以想像地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