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死寂的虛空之中。
一個身穿白袍的青年模樣男子和一個英氣十足的短髮女子,兩人並肩飛行,落在一盤膝而坐的黝黑男子面前。
黝黑男子睜開眼,傳音問道:「簡安,簡萍,有何事?」
虛空之中聲音無法傳播,只能靠傳音交流。
男子簡安回答道:「爹,有人試圖聯繫我們。」
說著,他拿出一枚傳音玉簡。
「這是我們在泰河底部發現的。」
黝黑男子道:「可能只是有人無意中遺落的。」
女子簡萍這時又拿出三枚玉簡:「我和大哥搜尋了附近河底,一共找出了四枚一模一樣的玉簡。」
黝黑男子神色嚴肅起來,問道:「你們和他有交流嗎?」
「我們問了他是誰,他卻答非所問。」簡安將手中玉簡遞給黝黑男子。
黝黑男子神識掃過,對方的回答是: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他思索片刻,看向自己一雙兒女,問道:「你們怎麼看?」
簡安道:「藏頭露尾,不可信。」
簡萍卻道:「我們豈不也是藏頭露尾?若真是與我們有著共同敵人,藏頭露尾才是正常。」
「可我們的敵人只有元初魔帝和太古仙帝,這魔界都被元初魔帝一統,還有誰會是我們的盟友?」簡安道。
黝黑男子道:「不排除某些老傢伙只是表面服從元初魔帝,實則藏了二心,畢竟元初魔帝和太古仙帝的行為,當年也惹得很多人不滿,直到現在,仙界還有一些老古董和太古仙帝唱反調。不過保險起見,還是不要與他有什麼接觸。」
簡安贊同道:「依我看,這極有可能是針對我們的陷阱,還是不要理會為好。」
黝黑男子思索片刻,將手中玉簡交給簡萍,道:「萍兒,你平日裡最是機敏,你先與他聊聊,看看他聯繫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好。」
簡萍接過玉簡,朝著泰河河底而去。
在虛空之中,傳音玉簡也無法接收消息,必須回到魔界才能使用。
……
遠在玄蒼魔域自己府邸之中的季塵,正在指導彭信陣法之道,忽然收到了簡萍的回信。
簡萍開門見山:「你找我們有什麼事?」
季塵沉思片刻,他聯繫這些放逐者,當然是想與他們建立合作,但現在雙方都缺少對彼此的信任,交淺不宜言深,目前雙方的合作還是建立在信息互換這一層面比較好。
等以後熟悉了,有了信任基礎,再說別的。
於是他回應道:「現階段我們可以交換一些對你我來說無關利害的信息,若是合作愉快,可以進行一些情報互換。」
等季塵一旦去往元初魔域任職,也將可以接觸到一些魔界的核心情報。
季塵消息發出後,直到半天之後才有回應,他猜測那頭的人應該是向誰請示去了。
「你想知道些什麼?」
季塵讀取消息後,沉默片刻才回道:「什麼都可以,我對一些秘聞比較感興趣,比如關於仙魔通道封閉的內幕,或者太古仙帝與元初魔帝一些秘辛。當然,還有關於你們自身的一些信息,我對你們其實也一無所知。」
「作為交換,你們有什麼想知道的信息也可以告訴我,我知道的自會相告。」
季塵放下玉簡,繼續給彭信授課,彭信跟隨著季塵去了一趟泰河魔域,一路上季塵言傳身教,讓他受益良多,陣法水平又有了極大進步。
彭信心中對季塵極為感激,已經將季塵視作自己的恩師,只是卻不敢叫出口,他覺得自己暫時沒資格以弟子自稱。
就這樣,季塵一邊授課,一邊和放逐者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兩邊都仿佛「網絡不好」,隔半天才會回復一條消息。
不過即便是這樣,季塵也收穫了一些他感興趣的信息。
和他聊天的這位放逐者名叫簡萍。
所謂的放逐者,其實就是一幫不服從元初魔帝的人,他們傳承久遠,距離現在可能有數十萬年。
放逐者只是一個統稱,他們也分為很多支,最早他們曾是魔界居民,是魔界一些大勢力的後人,在元初魔帝統一魔界之後,他們不願臣服,被迫逃離魔界躲進虛空之中。
這麼多年下來,放逐者們有的還保持初心,仍在和元初魔帝對抗,期望著有一天能重回魔界,還有一批人如今只想存活下去,對祖輩的恩怨並不關心,他們劫掠城池,也只是為了後代的繁衍與生活。
若有機會的話,許多放逐者願意為元初魔帝效勞,以換取回到魔界生活的權利。
簡單來說,大部分放逐者仍是主戰派,但還有一部分已經成了投降派。
只不過即便投降也需要機會,魔界並不會輕信一個投降的放逐者,除非有投名狀。
這也使得放逐者內部出現信任危機,彼此暗自防備,近些年來針對魔界的突襲行動都明顯減少。
因為每次行動,都有隱藏的投降派泄密,藉此換取回到魔界的資格。
而和季塵聊天的簡萍一家,據她所說是堅定的主戰派。
不過關於仙魔通道封閉一事,簡萍家族知道的並不多,甚至還不如季塵自己了解的多。
畢竟他們常年困在虛空之中,消息閉塞。
至於簡萍他們最感興趣的就是季塵的身份,季塵也沒說太多,只透露自己是魔界體制內的工作者。
最後,季塵想了想,放逐者們不了解近幾千年的事情,那麼十多萬年前的事呢?
他也未報太大希望,只是嘗試著問了一句:「你們可知劍主?」
可誰知,簡萍立馬就回復了他:「曾和太古仙帝與元初魔帝一戰的劍主?」
「你知道?」季塵驚訝無比。
「魔界眾人知道的或許不多,但在我們放逐者中,劍主的大名無人不知。因為劍主殘餘的部下,如今正是我們放逐者中的一支,還是最強大的那一支!」
季塵讀取這條傳音之後,怔了半晌。
放逐者中有劍主殘部?
他連忙問道:「你能聯繫到他們嗎?」
簡萍道:「虛空中難以辨別方向,而且劍主殘部一直是元初魔帝重點追殺對象,因此他們行蹤隱秘,想找到他們只有靠運氣。」
「那就拜託你幫我留意,一旦遇上他們,請將我留下的傳音玉簡轉交一枚給他們。」
結束了和簡萍的對話,季塵心中對與放逐者們合作又多了幾分信心。
以劍主的強大,他的殘部定然實力不弱,而季塵靠著古奴和蒙塵劍這層關係,想取得劍主殘部的信任並不難。
甚至他還知道劍主所在,知道怎樣解救劍主。
……
距離季塵本尊閉關煉製分身,已過去了大半年。
中途他曾出來參加過一次聖地大比,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比賽開始前他去仙緣殿發布了一道任務,這讓他的連敗打得無比順利。
分身煉製的進程已過半,本來他打算一口氣將分身煉製完成再出關,中途除了出來打連敗,其他事都不理會,卻沒想到他很久之前隨手下的一步棋,竟然有了收穫。
他讓銀柳留意仙宮聖地的行蹤,這麼久以來一直沒有進展。
元初魔帝與太古仙帝之間一直有聯繫,想來是太古仙帝從元初魔帝處知曉銀柳背叛,並告訴了白元,讓白元有了防備。
所以哪怕銀柳主動聯繫白元,也未得到任何回復。
本來季塵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可事情卻突然有了轉機。
季塵第一次去純陽仙宗時,曾在純陽仙宗山腳下發現了一個來自仙宮聖地的探子,並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印記。
這麼多年來,這探子仿佛被仙宮聖地遺忘,一直沒回過仙宮聖地,哪怕後來純陽仙宗搬到了紫道仙宗旁,那探子也還在原來的區域活動。
可最近,那探子忽然有了動作,朝著修真界北方行去。
「這是收到仙宮聖地的消息了?」
季塵沒有猶豫,立即暫停了分身的煉製,並通知古奴背上蒙塵劍隨他外出一趟。
機會難得,季塵決定趁著此次機會,務必要拿下仙宮聖地!
因此也是全力出擊,連蒙塵劍都帶上了。
季塵在前,古奴背著蒙塵劍走在後面,兩人一劍飛速往北方而去。
沒過多久,季塵就追上了那位仙宮聖地的探子。
季塵和古奴隱藏好身形,不緊不慢跟在那探子身後,繼續朝北進發。
修真界極北之地,一片冰天雪地,白雪皚皚。
連綿雪山起伏,寒風凜冽如刀。
季塵跟著探子翻越重重雪山,來到一處空曠的山谷。
那探子走到山谷之中,靜靜等候著。
季塵觀察著四周,神識掃過,並未發現仙宮聖地的蹤跡,不過仙宮本就擅長藏匿,能瞞過他的神識也不意外。
他倒是發現了一位仙宮聖地的渡劫期長老隱藏在不遠處,暗中觀察著那探子,以及四周情況。
確認沒有危險了,那長老才飛身來到探子身邊。
「吳長老。」探子連忙行禮,臉上有著激動之色。
在外多年,他只想回到靈氣充沛的仙宮聖地之中。
吳長老點了點頭,先是檢查了探子的隨身之物,包括儲物袋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異常之物,才臉色緩和了一些。
現在仙宮聖地在修真界的地位不同往昔,以前仙宮聖地要是招人,修真界大把修士搶破了頭往裡面擠。
可現在聖地聯盟成立,已然成了修真界真正的霸主,與之敵對的仙宮聖地根本不敢露頭。
自然也沒人會甘願與聖地聯盟為敵,加入已經沒落的仙宮聖地。
之前的弟子死傷慘重,又沒有新鮮血液注入,仙宮聖地也重視起曾經那些被他們幾乎遺忘的弟子。
如今仙宮聖地已經徹底放棄在修真界的謀劃,召回所有在外的弟子,準備隱藏起來休養生息。
探子本以為已經通過了檢查,卻沒想到吳長老從身上掏出一面鏡子,將那鏡子對著探子從上往下照了一遍。
忽然吳長老面色一變,鏡中的探子眉心位置竟有一處紅點!
那正是季塵留下的印記。
探子一臉茫然,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吳長老忽然抬手一掌拍在他額頭上。
探子身軀一軟,倒在地上,已經沒氣了。
暗中的季塵微微皺眉,看了眼吳長老手中的小鏡子,沒想到仙宮聖地竟有手段檢查出他留下的印記。
探子已死,季塵找尋仙宮聖地的希望自然落在吳長老身上,同時他神識散開,關注著周圍的任何變化。
吳長老臉色陰沉,拿出傳音玉簡說了些什麼,隨即默默朝南方而去。
季塵仍停留在原地,讓古奴暗暗跟隨著吳長老。
吳長老御劍飛行,速度極快,然而古奴已是真仙修為,自然不可能被一個渡劫期甩開,一直從容跟著,並且不斷向季塵匯報著情況。
吳長老一直飛到一座凡人城鎮之中才停下,找了個酒館,點了一桌酒菜,一個人喝酒吃肉。
之後他又在城中客棧開了間客房,竟就在客棧住下了。
往後幾天,他不是在客棧中打坐修煉,就是外出遊逛,偶爾去聽聽小曲。
看這樣子,似乎是不打算回仙宮聖地了。
季塵從古奴口中得知了情況,與古奴交代了些什麼,就在雪山之上尋了處洞穴,繼續煉製起分身來,只不過他的神識始終籠罩著四周。
仙宮聖地大概率就藏在這極北之地中。
幾天後,吳長老仍是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要回仙宮聖地的打算。
暗中的古奴似乎終於忍不住出手了,在吳長老夜間修煉時偷襲出手。
吳長老似乎一直有所警覺,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感受到敵人實力比他強勁得多,他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他只做了兩件事,他的手中一直握著一枚傳音玉簡,臨死前他向仙宮聖地傳了一道音。
他在提醒仙宮聖地快跑!
敵人在他這,那麼極北之地那邊大概率就是安全的。
隨後,他自毀魂魄,防止被搜魂。
極北之地,季塵忽然抬起頭看向遠處一座雪山上方的雲層,那裡有一些細微的動靜,卻還是瞞不過他。
他早就等著這一刻,古奴的突然出手也是他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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