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處
「皇兄,這一天終是來了。」
「王公不在了,徐岩毫不遮掩的動手了,我要沒有活路了。」
見面後,周明開門見山。
「我不會見死不救,你要我怎麼幫?」周漢也很直接。
「要殺我的是老六,只要將老六調走,我就安全了。」周明道。
周漢立時明白:「你是說,讓老六去對付西原人?」
「只有如此。」
「我會托太尉去辦,但未必能成。」
「只要兄長能幫,我已感激不盡。」
「我是說」遲疑之後,周漢還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若是此路不通,皇弟有沒有其他辦法?老六如今在朝中勢力大漲,不是當初任由拿捏的他了。」
「有!」周明抬頭望著比自己魁梧許多的兄長,眼神堅定:「殺了他!」
周明眼中,沒有了猶豫,只有瘋狂:
「先讓他走,如果他答應了,說明此事還有轉圜餘地。」
「倘若他不應,那既不給我活路,我只有行最險之事!只是」
他忽然後退半步,向周漢跪下:「老六死後,希望兄長能在父皇面前,全我性命!」
「不需如此!」周漢攙住了他,道:「老六一死,那些人便樹倒猢猻散,我會設法讓人富貴養老。」
「談什麼富貴養老。」周明哂笑搖頭:「能做一個不死廢人,我已經很滿足了。再言之即便我最後要替老六陪葬,那又如何呢?」
「兄長!」他的聲音突然多出一抹悽厲:「他奪走了我的妻子、掠盡了我的家資、折盡我在朝中的公卿,就連我的名聲也已破敗!」
「兄長,我除了這條性命,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得了。」
「最壞最壞,也莫過於此!」
周明離開了,周漢沒有拖延,第一時間去了太尉府。
「我去見聖上。」太尉點頭。
見到天子後,太尉言:「今并州尚在整頓之中,北邊胡奴蠢蠢欲動,秦度又在整兵未發。」
「平難將軍府有六殿下精挑細選的慣戰老卒萬人,為防國土有失,宜使六殿下舉眾往之,以鎮并州。」
「太尉此是謀國之言。」天子笑了,道:「但老六大婚在即,總要等他完了婚再說吧?」
大婚在即,周明罪發亦在即,太尉來之前便有了應對:「只怕胡奴人趁喜發難。」
「西原太子還在朕手上,他們不會擅動的。」
「倘若西原棄人質而圖國土,如何是好?」
天子愣了一下,隨後點頭:「太尉說的也有幾番道理。既然如此,你登門去和六皇子商量商量?」
「此國事,不敢私談。」太尉道:「太尉府隨時可下文書,請陛下亦下旨。」
「既是國事」天子搖頭笑道:「太尉可去與兵曹商議,而後再行朝議。」
這一次,輪到太尉發愣了。
去兵曹商議?
那皇甫龍庭還不是聽周徹的?
朝議?
朝議自己同意,到時候司空盧晃以糧草未齊擋回來,自己也是沒有辦法的。
只能說,六皇子確實羽翼大豐,難以拿捏了。
「太尉的想法,朕是知道的。」
天子表情平靜,道:「你終歸是好心,朕給你指一條路。」
太尉一驚,連忙躬身。
「去和老六直接談吧。」
「坦誠一些,比任何手段起效都快。」
太尉身體一震:「陛下,您是仁慈聖明之人,當真願意看到手足相殘嗎?」
「哎!」天子重重一嘆:「太尉啊,有些事是經不起查的。」
「河東是如此,禁軍何嘗又不是如此?」
「朕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偏不倚,而不是拉偏假。」
「做父親難、做天子難,既做天子又做父親,更難啊!」
太尉不再多言,恭敬一禮後,轉身退去。
——六皇子府。
依舊樸素如初,只多了幾個大紅喜字。
太尉見了,頗為訝異:「殿下布置的這般簡潔麼?」
周徹請他入座看茶,笑道:「我這府邸住處不多,但是讓校場占了許多位置,都是武人們嬉鬧之處,實在不適合大婚。」
「甄氏在城外置辦了大院,皇叔祖帶人去布置那處了。」
不是正室皇子妃,拘束少了些。
「喜宴在明日,太尉今日便來,是等不及要喝酒了嗎?」周徹又問道。
「確實有些迫不及待了。」太尉大笑一聲,將杯中茶水飲盡後。
他收斂笑意,起身向周徹施了一禮。
「太尉這是作甚?」周徹連忙問。
「我方才去面聖了,提議讓殿下您連夜出發,去鎮守并州。」太尉直言。
周徹愕然失笑:「我明日便大婚,太尉今夜便要我走,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不瞞殿下,我是替五皇子求情的。」太尉繼續道:「勝負已分,他再無還手之力,不知殿下能否按住刀兵?」
聞言,周徹終於收斂笑意:「太尉竟是為此而來嗎?」
「是。」
「想來是二皇兄請您來的?」
「是。」
周徹搖頭,神情漠然:「太尉也是武人出身,不知您是否聽過一句話。」
「請殿下明言。」
「羞刀難入鞘!」
太尉一驚,隨後立即言道:「殿下之刀,已折公卿,其鋒天下人目睹,何言羞刀?」
「公卿失德,罪在己身,與吾刀何干?」
周徹解下佩劍,拍在桌上:「可讓太尉來勸我收刀之人,卻幾番對我拔刀,欲置我於死地。」
「致使盧公受錮、徐卿下獄、甄氏蒙難、箕山之軍遭劫!」
「便是我明日即將過門的皇子嬪,也險些命喪其刀下。」
「護她北走的甄氏武人,悉數為此殞命!」
周徹面色憤然:「時日不長,徹豈敢忘?!」
「我自問才能泛泛,弱於諸兄,能有今日,皆賴麾下文武盡忠盡力,盧公徐卿甄氏輔佐。」
「倘若我此刻入鞘,如何不是羞刀?又如何對得起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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