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李望柏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面前這人就是個神秘的二愣子,鐵了心要搞死自己!
瘋狂後退中,他大聲吼道:「快!都給我換短兵!」
他部下之人固然擅射,但在霍氏院中——空間有限、距離有限、對方還身披鐵甲,玩弩找死呢!?
臨陣換兵器。
很蠢,卻不得不為。
他們調換途中,已有動作迅捷的甲士逼到他們跟前,刀鋒利落的切下,斬落一片血雨。
驚怒交加的李望柏張弓瞄準了周徹,目眥欲裂:「死去!」
嗖——
箭矢脫弦。
一劍卻至。
劍尖切在箭頭上,火星連躥。
意識到來人不凡,李望柏將弓換到左手,右手去拔佩刀。
鏗——
刀身還在與刀鞘摩擦。
火星泯滅,劍已至李望柏面前。
兩眼拼命往中間擠著,盯著明晃晃的劍尖。
李望柏狠狠一個哆嗦:「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自己何等人物?
河東第一大族李氏三公子。
姐姐是當朝皇妃。
自己天生武勇過人,又拜入霍氏學藝、統領家族部曲。
這些年,挎刀持弓,走馬河東地,幾個敢抬頭?!
而如今,卻在一小小霍氏大院中,被一個無名之輩瞬間擊敗,置身死地!
荒唐!
離譜!
李望柏本人被制住,他的部下更是被迅速斬倒一片。
在被甲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後,他們迅速向後方縮去。
周徹的親兵甲士又掏出了精密鋼弩——前面用刀盾頂著,逼開距離後,換鋼弩點射。
諸大族主膽戰心驚的看著。
在他們眼中強橫無敵的李望柏親護,就這樣被人如割草一般點殺著!
慘叫聲此起彼伏。
很快,一個接一個人倒下。
剩下的十數人悲吼著反衝出來。
這些年,他們跟隨李望柏為所欲為,殺人如屠狗。
而今日呢?
化作他人刀下肆意宰殺的雞鴨!
如此落差,怎叫人不悲不憤呢?
悲憤無用、不甘無用。
最後兩人沖了過來,被七八個甲士擁在中間。
亂刀砍下,切成碎肉。
滿地血流。
掛白的霍氏大喪,一片血紅。
只因霍氏小姐一人之喪,前後屠人六七百。
俱拜周徹一人所賜!
這給目睹的河東人,又帶來了億點點的心靈震撼!
——原來李氏不是強橫無敵的!
——原來這個所謂周角,比他們所想還要膽大、比他們所想還要強!
望著走過來的周徹。
李望柏喉嚨動了動:「周角是吧」
「只差你這顆腦袋了。」
周徹語氣輕緩地打斷了他。
李望柏與眾人俱是一顫!
他根本不給李望柏說和的機會。
說要殺你,便要殺你!
李望柏放棄了在周徹這求生,轉而向其餘旁觀者吼道:「諸位,我要死在這,你們都脫不了干係!」
眾人額頭冒汗。
卻又頗為堅定、搖頭、後退!
他們沒有膽氣對李望柏出手,但不會傻到去阻攔這所謂周角。
李氏自是強大的,但這周角強、橫、不要命!
大家還是第一天認識他:
——昨晚他去把張彪一鍋端全滅;
——今天又當著眾人的面要將李望柏這幫人屠盡;
——瞧見沒?一動刀子就把能宰的全宰了,這種動輒全滅的狠人,你讓我去攔他?
我家有幾個腦袋啊我!
更不要說,他們內心也隱隱期盼著——這個強橫的周角,能把李氏全部搞死!
「恩師!」李望柏又將希望放在霍平章身上。
霍平章搖了搖頭:「我無力阻止他。」
「如果我死在霍氏,霍氏滿門都要給我陪葬!」李望柏目露凶光。
但急切的語氣,透露了他畏懼的內心。
霍平章一聲輕嘆:「霍氏沒有退路了嗎?」
豁然,他眼中神光一振,一股潛藏多年、壓抑日久的殺意噴薄而出:「那便沒有退路吧!」
李望柏捏弓的手更緊了,目光望著霍氏父子,忽然瘋狂大笑:
「當代習霍氏神射最精者,非霍氏族人,乃李氏李望柏!」
「霍氏懼失武名,兼畏李望柏,故陰殺之!」
「霍洗憂,我今日便是死了,他人也會指著你揣測一輩子:你不如我!」
不得不說,他是個聰明人。
在無法綁架眾人救得自己後,轉而鎖定霍洗憂一人。
以武人之榮耀、世代之名,對這個霍氏少主進行綁架!
「手段頗為拙劣。」
霍洗憂挽弓步出:「但我不與你計較,准你如願而死。」
「公子!」趙闖面色一急,衝著他搖了搖頭:「不值當您冒險啊。」
「將死之人,直接宰了吧。」周徹一揮袖。
「是!」
蓋越答應瞬間。
天章迎面刺出。
被殺機鎖定,李望柏渾身發抖。
「且慢!」
霍洗憂出言制止,對周徹道:「多謝您的好意,請相信我。」
聞言,周徹也不曾勸,只是頷首。
蓋越深知武人心思,收劍後退。
「哈哈哈!」
李望柏再大笑,將寶弓舉起:「霍洗憂,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不必廢話,開始吧!」
「死去!」
李望柏冷喝一聲。
兩人相距不過二十步,他的動作異常迅速。
捻弓、搭箭、一氣呵成。
等眾人眼睛跟上時,弓已經拉滿!
見此,眾人只來得及將心提起——
射藝到了霍李二人這種程度,二十步開弓是必中的,絕無失手之可能!
箭上弦瞬間,李望柏目光縮起,完成最後一步——瞬時瞄準。
可在這時,緊縮的瞳孔,卻猛然擴散。
咻——
他的目光撲捉到一支射來的箭矢。
犀利的箭嘯聲響起,洞穿了他的手掌。
「啊!」
鮮血淋漓。
李望柏痛吼一聲,即刻騰出痛手,以腳蹬弓、獨臂拽弦。
咻——
第二箭至,穿戰靴、洞腳面。
李望柏渾身一顫,痛苦中將箭歪斜送出。
霍洗憂腦袋一側,輕鬆躲過;手在箭袋中一引,第三支箭在李望柏跪倒前射出。
取箭射箭,手迅如穿花。
人們只見袋中箭飛速消失,又一支支精準的出現在李望柏身上。
稍許,他身中十九箭,被穿成刺蝟一般。
偏偏還都避過要害,沒要了他的性命。
只是人如漏篩,多處流血,淌的滿地滿身都是。
一身猩紅的李望柏不在慘嚎,被箭釘在一面背牆上喘著粗氣。
霍洗憂走到了他面前。
一腳踩住他的肩膀,拉開弓、將箭抵著他的腦門:「告訴我,誰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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