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戚出人意料的固執,無論伯符對她如何兇惡,她都始終死守著伯符,明明有一身大本事,卻從來都不去反抗。
沈玉衡怒其不爭,卻更多的是對於感情一事多了幾分迷惑。
何種感情能讓人甘願受到這樣的折磨也不肯離去放手?若是她有一日也遇到這樣的事……只是一個念頭生起來,就叫沈玉衡打了下去,她不會喜歡上如同伯符那樣的人,更不會讓自己變成女戚。
【你已經提前遇到女戚了?】桃陰的聲音詫異的在她的識海里響起來。
【她就是三姝宮的二宮主?】沈玉衡嚇了一跳,女祭女戚一對同胞姐妹都為情劫所困,她在三姝宮找到了女祭,卻沒遇見女戚,後來遇見女戚,也沒往那方面想,只當是重名了而已。畢竟傳說中神仙一樣的女子怎麼也不會落到這種境地!
的那些女子中最令人唏噓的了,分明是神妃仙子一樣的人物,最後卻落了個慘死的下場,真是嘆嘆嘆!
造下殺孽?以至於無法飛升?女戚受了那麼多的苦,當所有的痛苦都爆發出來,她心性巨變,造下殺孽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她怎麼才能讓她走出情劫?女戚不像花君卿性子驕傲果斷,也不像女祭等的只是長甫那一句話,她已經被伯符攝走了心,無論沈玉衡怎麼勸她,怕是也無濟於事。
嘆了口氣,沈玉衡把雪千重的被角掖好,轉身出門朝著廚房走去。
女戚一向宿在伯符那間屋子的耳房裡,平素里要不然是出門去尋藥草,要麼就是在廚房給伯符熬藥做飯。
她的黑髮挽起,一身白色窄袖衣衫,因為對著爐火,臉蛋被熏的微微發紅,她的手裡還拿了個扇子,時不時的扇兩下。
聽見木門吱呀一聲,女戚轉頭望過來,臉上露出個笑容來,把扇子放在灶台上,擦了擦手,朝著沈玉衡走了過來。
「你怎麼過來了?」她笑了笑,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咳咳,就是來看看你。」沈玉衡被她看的不大自在,輕咳了一聲,說道。
「我有什麼好看的。」女戚臉色一紅,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兩手的手指攪在一起。
「你在做菜?我能幫什麼忙?」往裡走了兩步,沈玉衡瞧了瞧廚房裡頭的東西,擰頭問女戚。
女戚頓時抬了頭,眼裡微微帶了幾分驚喜之色,「那真是太好了!我刀工不大好,相公他總是嫌棄我切的菜,你明明是客人還叫你做這些事,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是真的刀工不大好,當時割肉的時候多虧那傢伙沒有知覺,不然怕是疼也要疼死了呢!
沈玉衡抄起菜刀,目光瞧見案板上放著幾塊肉,一塊長條的,另外兩塊肉鵪鶉蛋大小,女戚的刀工確實不大好,三塊肉的斷口處都是鋸齒一樣的痕跡,她只覺得這肉的形狀有點怪異,卻也沒多想,只是轉頭問女戚要切成什麼樣子,得到了「長條的切成碎末,圓形的切成絲」的回答之後就刷刷幾下把這些肉都切好分開了。
女戚把沈玉衡切好的肉收進盤子裡,嘴角一片笑意,眉眼都彎起來。
「多謝你啦,喝口水吧。」
沈玉衡喝了口水,替女戚把盤子放好,狀似不經意的低頭問她。
「這些都是做給伯符的嗎?」。
「對啊。」提到伯符,女戚頓時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帶了幾分幸福的味道。
「你不怪伯符嗎?」。
女戚嘴角的笑意頓時垮了下來,變成了幾分苦澀,手上的動作也頓了下來,頭微微垂了下來。
「相公他……他還是很好的。我怎麼會怪相公呢…只是相公生病了才凶了一點而已,相公對我還是很好的。」
提到伯符和她的曾經,女戚的眉眼頓時又明亮了起來,眼裡滿是憧憬,嘴角也不自覺的翹了起來。
「我記得那是一個有陽光的午後,相公他就那麼穿過崑崙城,他腰間掛著劍,前襟里別了一支桃花,那一瞬間,我覺得整個崑崙城都比不上那時相公對我的一笑。」
「相公他是個很好的人,他給我買麥芽糖,帶我去看崑崙城子時的繁星,寅時的日出,帶我把人間的繁華都看過……」女戚說起伯符,臉上的笑容始終都不曾散去,一雙眼睛裡的幸福滿的幾乎要溢出來。
沈玉衡鼻子一酸,怕是就是因為她愛的那麼深,最後才會實在忍受不了而大開殺戒吧。
「相公他很好,他很孝順,只要是婆婆說的話,相公他從來都不反駁,雖然婆婆老了,腦子不大清明,有時也會犯糊塗。」
「後來相公被幾個姑娘纏著,那幾個姑娘忒兇惡了些,竟然仗著自己修為高,傷了相公,可惜我到時,相公的身子已經殘了。」女戚說到此咬了咬牙,那幾個姑娘真是可惡!明明就是她們穿的孟浪勾引她相公,竟然還說是她相公先動的手!
沈玉衡越聽越覺得伯符根本就是把女戚給騙到手了啊!女戚身上所有的靈器靈藥靈符都被伯符以各種名義拿走送到自己家,還一副我是為了你好的樣子,女戚每個月還要給伯家送去無數的珍寶,而且依照伯符如今對女戚的態度……沈玉衡絕對不信伯符是真心愛著女戚的!
女戚聲音平緩的說著她和伯符的故事,似乎借著這些回憶,就已經足夠她度過餘生,足夠她無視所有苦難一般。
沈玉衡抿著嘴,女戚如今被感情迷了雙眼,她還能說什麼?伯符所有兇惡的模樣都已經在女戚眼前呈現,可是女戚她也不肯放手啊!這麼真摯又濃烈的感情,實在是讓人覺得可嘆又可悲。
「你一定覺得我很傻吧?可是無論相公他變成什麼樣,在我心裡,他都是那個會買麥芽糖給我吃的相公。」女戚垂下頭低聲嘆息著,無論他怎麼樣,他都是她的相公啊!
沈玉衡看著女戚脖頸後方的紅色小痣,突然之間覺得身心俱疲。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還能怎麼樣?難道逼著女戚遠離伯符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