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女魃瞪著眼睛看著他,手心的火焰已經蓄勢待發,仿佛下一刻就要把玄戈燒成灰似的。
「別鬧。」
沈玉衡從玄戈的懷裡掙出來,執起了女魃那被打出青紫色的手臂,只是說話時的目光卻是看向玄戈的。
玄戈頓時又委屈的扁了扁嘴,一副小可憐的模樣讓沈玉衡忍不住扶額。
分明已經不是半大小子了,卻還是叫人沒辦法把他當成一個成年男人來看待。
或許是因為少年留在她記憶之中的刻痕實在是太深刻了吧。
畢竟也曾和那個少年走過一段漫長的時光,亦然和少年一起在生死邊緣掙扎過。
然而人總是會變的。
「玉衡姐~」
玄戈可憐巴巴的看著她,最後那個尾音不知道折出多少個彎,硬是讓他叫的魅惑萬千。
女魃抖了抖自己渾身豎起來的雞皮疙瘩,一臉挑釁的看著妖媚的男人。
「這麼大了,還想要撒嬌麼?」
沈玉衡無奈的瞧著他,哪怕是明知道如今的玄戈和從前的玄戈不一樣了,可是卻還是不自覺的想要把玄戈像是從前那般看待。
像是自己的弟弟似的。
「玉衡姐!不過我這次找玉衡姐來,是真的有很大,很大,很大的事呢。」
男人退了一步,坐在那白骨築成的王座之上,他的手肘打在自己的膝上,手撐著下巴,一頭暗紫色的長髮垂落,透過那手臂和長發之間的縫隙,還隱約可以看見他赤裸的胸膛和那形狀美好的腹肌。
「有多大?」
沈玉衡看著他。
玄戈咬著唇,皺眉思索了半天。
唔,有多大呢?
事態到底有多嚴重呢?
「遒亓哥已經投靠了魔族了,哥哥也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玉衡姐,這個華夏,要完蛋了。」
玄戈眉眼彎彎,一句話說的是雲淡風輕,分明應當是波雲詭譎,暗潮湧動的華夏大勢,卻叫他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遒亓投靠魔族一事,他早就知道,然而卻一直沒有告訴蚩尤。
因為他有私心。
明面上他仍舊是蚩尤的弟弟,然而暗地裡,他卻是魅惑族的首領。
每個部族的首領都希望自己的部族能夠成為最強,他自然也不例外。
等到背水一戰之時,以天神一般的姿態出現,才是最合適的時機。
錦上添花,永遠比不得雪中送炭。
「蚩尤看人的本事,還真是……」
「不怎麼樣啊。」
沈玉衡搖了搖頭。
玄戈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沈玉衡這是在說他吃裡扒外呢。
可是那又怎麼樣?哪個是里,哪個是外?
「玉衡姐為何不加入我們呢?你看,東夷的鐵蹄遲早有一天會踏破華夏的城門,到那時,東夷就是整個華夏大陸最強盛的部族,玉衡姐若是加入我們,無論是什麼,都是唾手可得。」
將沈玉衡拉攏到自己的陣營,這才是玄戈的目的。
少年已經不再純粹,他所看到的,不僅僅有自己少年時期愛慕的姑娘,還有姑娘身後那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
哪怕她游離在紅塵之外,卻已經深陷漩渦之中,無法自拔。
一個實力強大的援軍,沒人不想要。
「我加入你們,有什麼好處嗎?」
沈玉衡十指交叉,靜靜的看著玄戈。
少年的身影已經越走越遠,仿佛就連她的記憶都出了錯。
氣氛陡然之間沉默了下來。
一個尖銳卻又現實的問題。
所有人想要的,都是讓沈玉衡出力,然而這樣一個實力強大的存在對於所有人來說,卻都是一種威脅。
當他們取得勝利之後呢……
誰知道這把利刃還會不會為自己所驅使?
誰知道這把利刃會不會將刀刃轉到自己的方向?
沒人料得到。
玄戈靜靜的看著她。
半晌之後,低沉的男聲終於響了起來。
「玉衡姐也清楚自己的處境不是嗎?人族雖然尊敬玉衡姐你,但是終歸還是不會把玉衡姐當成自己人的呢,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玉衡姐要比我清楚的多吧?」
沈玉衡頓時失笑。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她將這八個字重複了一遍。
「是誰告訴你,我不是人族的?」
她是徹頭徹尾的人族,縱然力量遠超常人,卻也不代表著她會忘了自己到底是誰。
沈玉衡不是人,這已經是所有異族的一種共識,然而如今沈玉衡卻清楚的告訴他,她就是人族。
「好吧,果然失敗了。」
玄戈忽然往後一躺,臉上的神色有些懊惱,只是嘴角卻帶著幾分輕快的笑意。
好像是擺脫了什麼束縛一般。
「不過玉衡姐,你真的不考慮加入我們嗎?」
男人猛地又坐了起來,嘴角帶笑,卻不見了方才的認真,仿佛只是隨口一說的玩笑話罷了。
沈玉衡也知他這次說的不過是玩笑話罷了,頓時輕輕搖了搖頭,拒絕的意思極其明顯。
玄戈可惜的搖了搖頭,那張臉上又泛起一層笑意來。
「我出馬都拉攏不到玉衡姐,不知道那些傢伙到時候得在玉衡姐這裡碰壁多少次呢。」
玄戈雙手托腮,眼角帶笑,眼角眉梢的風韻端的是傾倒眾生。
只是可惜,在場的人卻無人欣賞。
「或許吧。」
沈玉衡卻不欲多言。
她和華夏唯一的交集,便是自己要尋找的那個人,華夏大勢如何,對她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
除非是魔族入侵,不然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摻和到這些紛爭中的。
只是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夠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這麼長時間不見玉衡姐,我可是想玉衡姐想的不像話,玉衡姐不坐下來喝兩杯嗎?」
只是玄戈這麼一句話,就已經有魅惑族的人穿行著上來,布菜倒酒,方才還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消弭無形。
「喝一杯吧。」
沈玉衡拉著女魃坐下,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玄戈,那張柔美的面孔倒是更有幾分柔和之態。
玄戈一個恍惚,杯中的酒險些傾倒下來,還是沈玉衡伸手扶了一把,才讓這美酒免於祭奠了那些白骨的下場。
溫熱的手指觸及到自己的手背,頓時讓玄戈的眼睛微微瞪大。
他已經鮮少接觸到這樣的溫暖了。
自從權玉死後,就很少有人會如此的靠近他。
東夷族的人雖然對於他的身份沒有什麼芥蒂,然而卻終究和他隔著一層。
如今再次觸及到這樣的溫暖,卻只讓他覺得,仿佛已經過了幾萬年那般的漫長。找本站搜索"筆硯閣www.bishenge.com",或請記住本站網址:www.biy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