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夏 第九十六章危機公關
.ps:許多讀者說我拖戲，我自己確實沒想到這些鋪墊寫出來會有這麼多，粗粗一算都有幾十萬了，心中汗顏！因此這幾張過渡之後，將會加速到激烈的衝突之中，不足之處大家海涵！另外關於徐元的存在，同樣說著墨太多的問題，我想說明下，這不是個過渡角色，而是後面大情節的主角之一，故而請多耐心點，謝謝！以上不算字數。
事情沒有那麼快就決定下來，商人嘛，有時候錢迷了眼就容易犯渾，到現在還不死心，存著「拖一拖興許會出現變化」的想法者不在少數，因此儘管「長村兄」的建議出來了，大部分人贊同了，真要取得全體一致，那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於是他們就這麼呆在裡面靠上了，幸虧有酒有肉有吃有喝的，餓不到他們。
陳曉奇派出去斯蒂文之後，就在辦公室等著那邊的回信，但是沒多久城內就傳來消息，那家「荷豐園」被軍隊給圍上了，所有進去的人都出不來了！
這樣的消息沒嚇到陳曉奇，畢竟從後世來的，關於張大人的一些傳言那還是清楚的，尤其是他和他手下那一幫子人的作風、德性都是幾十年不絕的大笑話，不那麼容易忘記。因此他制止那邊進一步動作的想法，靜觀其變。
但是等了好幾個小時，斯蒂文還是沒有出來！這件事情有點不對了！按照陳曉奇的想法，縱然張宗昌指使手下那麼乾的話，或許其他的中國人會屈服，但是斯蒂文絕不會受到影響，因為他是一名美國人，列強中的老大。除非張宗昌想跟「臨城劫車案」那樣撕破臉搞綁架，不怕引起國際爭端，否則的話他們是擋不住斯蒂文出來地。
但是他無論如何想不到，擋住了斯蒂文的卻是一幫白俄兵。這些從遠東逃到中國來的傢伙們眼裡面沒有別人，只有張宗昌，甚至在有些中國兵開玩笑的問他們爸爸是誰，他們都說「我爸爸是張宗昌」、「張宗昌的老毛子」！除了張宗昌的命令之外，他們六親不認！
所以斯蒂文這個美國人到了這裡也不好使了。陳曉奇胸有成竹卻是失了算。
事情一直拖到了第二天才解決，一夜之間沒睡覺頂著一腦門子的壓力。這幫山東金融界的精英們一個個的精神萎靡不振，白著臉低著頭匆匆地各自回去找董事和後台老板交代去了，張督辦要錢，你給是不給？
這件事馬上傳的沸沸揚揚的，工商業界的人馬上都明白，原來張督辦的所謂「約法三章」跟放狗屁沒分別，根本就是說著玩的，當真了的都是把自己當了二百五耍了。
「美華銀行」認捐了三十萬元的款子，張督辦人品非常好，知道這些錢莊老闆們辛苦的很。就沒麻煩他們回去兌換自己家的銀券那麼麻煩，還得計算折扣匯率啥地，一律用現大洋支付了，乾淨利索好碼算。誰都不用研究高了低了的，多好？
一共一百五十萬元的捐，十幾家銀號分擔了，因為斯蒂文的莽撞和迷糊，美華承擔了大頭。不過陳曉奇倒沒有說他什麼，這件事本來就是自己搗鬼讓人家去頂槓地，這點紕漏不算什麼。
但是斯蒂文可能是被氣著了還是嚇著了的，反正回來之後堅決要求調離這裡。陳曉奇充分理解他受到的打擊驚嚇，安排他去青島和上海之間作為巡查，實際上就是放他的大假輕鬆一下。斯蒂文立刻逃之夭夭。
年月日，為了壓制青島紗廠工人大罷工，兩艘日本驅逐艦駛入膠州灣，聲稱要武力鎮壓，收了錢的張宗昌對當時地膠澳督辦溫樹德說，「必要時可以開槍」，結果日凌晨。日本人勾吉他們包圍紗廠開了槍。釀成「青島慘案」。
月日，同樣是日本人的紗廠。上海紗廠工人以及學生大罷工，英國人開槍殺人，釀成慘案。
連續不斷的諸般劣行讓中國人再一次看清楚了列強的嘴臉，而日本工廠殘酷壓榨中國工人地累累血債也被揭示的一乾二淨，要命的是，在這一次事件中，有人將「美華集團」拉出來當靶子作比較，相形之下幾乎全國的不管是外資還是華商的產業都被批駁的一無是處，不論是薪資待遇，還是人性化的管理，還是充足的假期時間，還是自由的生活環境，甚至是有組織地職工業餘活動，都是這時代地在華工廠所不具備的。
這樣地事情一經公布，「美華集團」頓時再次成為耀眼的明星，同時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他們自己一點都沒有宣傳，但是架不住很多人有心的有預謀的將他們宣傳出來，連篇累牘的文字報道中充滿了對他們的讚譽，同時這也成了眾矢之的，不管是中國商人還是外國商人，沒有一個不討厭他們的。
對於這樣的結果，陳曉奇等人不能說沒有思想準備，畢竟在任何時代，出頭的椽子先爛，拔尖的人挨削，這是早有古訓的。而他既然帶著人回到這裡來，既然做出這樣的事，那麼無疑首先就要應對層出不窮撲面而來的這諸多的麻煩，而類似這等很有可能毀了他的麻煩，卻不是最要命的。
隸屬於「美華集團」商務部的「應急事件處理小組」立刻行動起來，他們依照陳曉奇曾反覆說到過的「危機公關」中相關的條例和範本，針對著一起時間進行深入分析和調查，同時預估出其他對立面的人可能做出的種種反應，然後最快速度拿出來他們的應對方案。
這件事情陳曉奇自己是處理不了的，但是別忘了他手下現在有多少的高手和專業人才在幹這個！就在青島濟南兩地學生工人以及各行各業的人在組織起來，要對兩次慘案的肇事者進行聲討，對受難者進行聲援、對英日提出斷交等等活動的時候，備受關注地、一直沒有發表任何宣言和行動的「美華集團」終於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他們沒有就這件事的是非功過進行任何的評述，而是首先用大量篇幅詳細敘述了「美華集團」所屬的工廠企業之中。底層員工從選拔開始到入廠培訓、到各種程度的測驗考試，到接受實習、到正式加入到工作隊伍中所經歷的一系列關卡和反覆接受增值培訓的必要性。
其次，他們詳細地描述了「美華集團」的工人在成為正式工後所能享受到的薪資待遇、假期、以及加班標準等等，此外還特別介紹了該集團對每一個崗位和階層的職工提供的從最低開始的個人職業規劃和進階培訓計劃，同時宣揚出「美華集團」的核心理念，那就是要讓每一個加入到「美華集團」的人都有實現自己人生價值，尋找自我理想的機會，而不是僅僅作為一個在工廠主壓迫驅使下被動的付出勞動和心血以換取微薄收入地可憐的包身工。也就是說，按照他們的說法。「美華集團」這才叫做真正的民族企業，而這裡地工人才是真正的工人，其他的，只能用「勞工」來形容，甚至可以稱之為「奴隸」也不為過。當然這話該集團是絕對不會說，每一個看到了他們寫的這些詳盡無遺的資料地人都能品出這個意思來。
最後，「美華集團」更史無前例的在報紙上和電台上反覆闡述了給與這些人這麼好的待遇的理由---全民富裕。他們用十分翔實地數字列舉了在以「美華集團」為核心的經濟區域內，獲得了高收入的工人是怎麼拉動當地的其他工業、農業、甚至是服務業的發展，怎麼樣形成一個良性循環越來越好的經濟圈，怎麼樣讓置身於這個圈子裡面的每一個人在看似極大付出的同時。連續收穫的不僅僅是單個利潤薄、但總體數量遠遠超出其他類型經濟體地獲利模式，更重要地是收穫了一個別的方式都不能形成地完美的經濟增長區，同時還得到了其他環境下所不能得到的名聲、民心、團結和快樂。
賺錢也是有境界的。「美華集團」用自己的實力和實際所作所為向世人表明了他們這麼做的理由和利弊，不錯。表面上他們集團本身，陳老闆本身所獲得的利潤比其他的老闆少得可憐，可能連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是他卻成功的用絕大多數的利潤帶動了數十萬甚至數百萬人的共同富裕，這才是做商人的最高境界---讓別人富裕起來。
這同時也顛覆了很多人心目中「越是一毛不拔就越有錢」的概念。因為例子是活生生擺在面前的，有幾十萬的工人佐證，有幾百萬的農民作證，這個是做不了假騙不了人的。「美華集團」乃至整個體系中的工人是過的什麼日子大家都看在眼中，嫉妒在心中，整個濟南的工商業其實已經被「美華集團」把握住了發展方向，成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小氣候。
在這篇文章的最後，他們詳細闡述了自從實行這樣的政策以來，濟南區域內和周邊輻射區域內產生的巨大變化，一個個的數字拿出來，是經得住任何人的調查證實的。而他們更能輕易的看出來，這其中怎麼算計。陳曉奇老闆本人都好像一直在賠錢！
這樣的經濟學模型拿出來之後。很多不方便、沒想好怎麼攻擊他們的人算是找到了點藉口，起碼不能刺激群情激奮的工人學生乃至老百姓的藉口。那就是「俺們家可沒有他們那麼多的錢來搞這個！」話里話外很明顯的說，這樣的事情也只有他陳大財主才幹得出來，別的地方有心無力！
對此，「美華集團」也沒打算吞下去認了，而是在報紙電台上發布自己的下一步商業擴展計劃，那就是在所有重工業工廠進入完全生產運轉之後，將會往周邊的城市區域內擴展這種發展協作模式，歡迎省內工商業界人士加盟參與，共同創造一個美麗富強的大山東！
這樣的話沒人不愛聽，如果說以前那些財主們看濟南這片地的人還是一種「神經病」的眼光地話，那麼經過這一次的鬧騰。他們心中也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了。若是沒有陳曉奇這個人冒出來的話，那麼他們十之**會跟軍政府張宗昌他們合起伙來想盡一切辦法的將工人的運動壓下去，必要時殺人流血在所不惜，即便是有一時的妥協和退讓，他們也會想出來其他的辦法找回來，務必使自己不能吃虧。
但是「美華集團」為他們提供了另外一個解決的方式，那就是創造類似於濟南這樣地經濟區，一個更加有消費能力的高收入人群組成的經濟區域，商業機會和利潤必然要高的多。但是讓他們從口袋裡馬上掏錢給這些人漲工資。心疼啊！要是有人給這些工人發高工資，然後再將這些錢搜刮到自己手裡面，多好！
不可避免的，大出風頭的除了「美華集團」，老闆陳曉奇是無論如何也躲不掉的，他被無數人公推成為濟南工商界滬案後援會、濟南洋商華員救國會等等團體的重要代表，甚至是一面新的旗幟，不管他本人出來是不出來，他擁有全國最大的工人群體，在山東工商界有有著這麼大地影響力。舍他其誰？！
陳曉奇除了苦笑還是苦笑，這樣的事情他躲來躲去最終還是躲不掉，他的本心裏面，是絕對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張宗昌以及日本人面對面的挑起紛爭地。但是誰讓他如今有這麼大的實力和名氣，不找他找誰？甚至這時候，山東工商業界都想推選他為下一任商會的會長了！向來德高望重的孟洛川老先生以及商界的諸多名流都有這個說法出來，他竟是一時半會下不來台了！
不過陳曉奇也不是當初那個一腔熱血地小青年了，這麼多年的歷練和大環境的浸潤。讓他的外殼堅硬了許多也圓滑了許多，在一開始群情激奮一片譁然地時候，他就整天躲在東部工業區內不出來，不露頭。同時整個「美華集團」的大門是閉鎖的，整個工業園區除非他們願意，否則沒人能趟過那條重新挖深加寬的護城河、闖過鐵絲網的哨卡、翻過巨大的圍牆，到占地幾十平方公里的工業區之中找到他。
所以一開始的那段時間，來此求見他的人跟趕集似地，但是能見到他地除了苗先生那幾個人外，其他人門都沒有，他就是咬著牙不見人，但又不停的在報紙和電台播發他們地一些寫實性的文章。這讓很多人都摸不著頭腦。甚至連開始生氣要大軍壓境滅了他的張宗昌都不清楚他的心意。
一直到了六月末的時候，抵制請查日貨、英貨的運動稍稍降溫。大家都在集中力量準備大規模的哀悼死難者的活動的時候，陳曉奇露面了。他還是一身的黑色漢服，面色肅沉鬱，在追悼大會上對著他專門撥款搞出來的巨大的牌位行禮，但是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發表什麼慷慨激昂的說辭。
他沒有發表任何的宣言，也沒有對各方做任何的評價，只是高調的對青島上海兩地的死難者以及受傷同胞表示深切的慰問，並拿出巨款撫慰幫助他們的家人家庭，以能夠繼續生活下去。期間有無數紗廠工人要求到「美華集團」來做工，但是被該集團以「沒有」相關產業為由拒絕了。
他們的這種做法自然是有人抱怨的，也有人撰文對其破口大罵，說他是縮頭烏龜者有之，說其是洋人走狗者也有之，反正什麼論調的都有。但是陳氏對此不做任何的反駁和評價，他甚至仍然不見任何的外人，整日埋頭在工業區內工作。濟南東部，自成一個小世界。
寫到這裡，其實有很多的話想說而不能說的，就是會有很多讀者說主角政治上「幼稚」的問題，我承認我沒法寫。這個歷史階段，任何事件的背後都有無數的故事，一旦說出來就沒法收場了，所以為了本書能寫完，我就寧可讓他「幼稚」著吧。畢竟這不關乎本書的主旨。）
張宗昌對他的表現比較滿意，因此為了宣示自己的特別看重，在七月初，他決定親自去視察「美華集團」的產業。第一站選在了東南面的「大學城」。
說起這個占地天字第一號大的大學城，其實就是個「驢糞蛋子表面光」的地方，面積夠大房子夠多設施夠好，但是裡面真正的大學，不能說沒有，離著這時代正經八百的學校那還差得遠呢！
能夠容納至少三萬人、最多五萬人的空間內，占了絕大多數的教室中都是技工短期培訓班，有半年的有一年的，都是將從掃盲班出來的那些十七八歲以上的青年工人針對性的進行基本技能培訓，然後就扔到工廠裡面正式參加工作了，這時代從小學上到中學的，誰捨得這個用？！那都是要好好的保送到正規的專業技術學校進行仨年以上的學習，然後作為班組幹部來使用的。而高中畢業的除了上大學的之外，同樣也是這般對待，相當一部分當了教員和培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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