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農勁蓀失聲道:「廷恩,你是說,你父親是被下毒害死的?你可有證據?」
「我沒有證據。」
葉楚慢慢說道,在農勁蓀幾乎要殺人的目光當中,又道:「陳真在日本學習先進文化,應該對西方的醫學有所了解吧?他們可有什麼方法,能夠知道父親是否中毒?」
陳真緩緩點頭,說道:「有!」
「那好,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讓你去尋一個洋人醫生,開棺驗屍,看父親是否是中了毒。」
「好!」
陳真二話沒說,點頭答應。
「啥,開棺驗屍?」
身為華夏人,死者為尊的道理可是根深蒂固的,農勁蓀下意思的就想阻止,葉楚卻輕輕地按住了他的手臂:「農大叔,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父親可以哎擂台上被對手打死,但是不能背負著被弱者打死的名聲。更不能因為被人下毒害死,而我卻不能為他報仇!」
「哦,這……」
霍廷恩是霍元甲的兒子,做兒子的懷疑父親死於暗殺,要開棺驗屍,其實是十分的合情合理,農勁蓀想通了這點,張了張嘴,也就不在說話了。
「若是師父真的被下毒,那最大的可能是我們精武門的人了。」
小惠猶猶豫豫的說出來。
霍元甲的生活起居,一直有她照顧,若說最有可能下毒的惡,小惠有很大嫌疑。
但是葉楚直接把她一塊叫來商議,顯然是非常相信她,知道她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所以小惠思考片刻,還是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她此話一出,農勁蓀、劉振生兩人臉色頓時變了。
他倆顯然明白了,葉楚把他們拉過來的目的了。
查案子,當然要私下裡查,否則極有可能打草驚蛇。
葉楚擺擺手:「不管這個下毒的人是誰,幕後的主謀九成九是日本人,到時候我們打上虹口道場,那個幕後主使有很大可能現身。到時候還怕這個下毒的傢伙找不出來?」
「這第一件事我們已經商議完了,那麼我們說第二件事。」
葉楚緩緩開口,重新拉回了眾人的注意力、
「父親已經去世,我覺得最適合精武門館主的應該是陳真,陳真,我希望你能挑起這個重擔來。」
「什麼?」
這一句話說出來,滿屋子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仿佛聽到了什麼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廷恩,你開什麼玩笑,陳真又不姓霍,怎麼可能擔任精武門的館主?」
農勁蓀第一個不答應。
他可是答應了霍元甲,要好好地照顧霍廷恩,好好地看守精武門。
誰知道,這才幾天啊,新任的霍館主這屁股還沒坐穩呢,就要把這個館主的位置交給外姓人。
你這是崽賣爺田不心疼啊!
「大師兄,我這次回來是想查明真相,為師父報仇,館主的位置,我壓根就沒有想過,再說了,你武功見識勝我十倍,我何德何能擔任館主之位?」
陳真也連忙推辭。
事實上,他真的沒有想到精武門館主這個位置。
葉楚搖搖頭,伸手攔住了眾人,說道:「故步自封,陷於門戶之見,那不過是小家子氣,各家各派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衰落的,我中國也因為閉關鎖國才落後于洋人的。陳真在日本留學,讀書明理,對於各種武學流派都有涉獵,所以能推陳出新,將精武門發揚光大。」
「再說了,父親讓你去留學,就是讓你行萬里路,讀萬卷書,增長見識,開拓視野,像我們華夏漢唐之時一樣海乃百川,得其所長。」
葉楚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負手而立,淡淡地說道:「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我要抽出時間和精力,在上海建立一個穩固的和平地帶,為我華夏的進步勢力保駕護航。所以,精武門的擔子,你必須承擔起來。」
「啊?」
別說是農勁蓀了,便是陳真也是一頭霧水,聽不懂葉楚在說什麼。
葉楚嘆了一口氣,露出一絲悲天憫人的神態:「千百年來,我華夏一直是天朝上國,誰知滿清閉關鎖國幾百年,我們已經大大的落後於列強,連千年的臣屬日本,也成了工業列強,如今我們雖然推翻了滿清,建立了民國,但是袁大總統除了善後大借款,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富國強民的措施,洋人的堅船利炮依舊是在中國的地盤上橫行霸道,無數仁人志士前仆後繼,尋求救國之路,但是必然遭到列強、軍閥、買辦以及土豪劣紳的瘋狂鎮壓,痛定思痛,就是因為他們沒有一個絕對的安全地帶。」
「所以我要在上海英租界,打下一片地段,決不允許任何反動勢力,在這片土地上對我進步勢力絞殺,我會維護他們的安全在,直到他們強大到可以打倒舊世界,開闢新世界!」
葉楚一番慷慨激昂、高瞻遠矚的話語,直接將眼前眾人震得里焦外雷,震撼不已。
劉振生、小惠兩人其實對大勢格局並不懂,完全不知道葉楚在說什麼,但是可以感受到葉楚的博大胸懷,他的悲天憫人,他的遠大志向。
兩人隱隱約約感覺到,葉楚的事業前程遠大,做好了,說不定能夠影響天下。
農勁蓀直接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他和霍元甲是髮小,思維和他相近,自然是愛國者,對於列強欺壓,軍閥混戰自然是極大地不滿,但是卻無法可想。
可是卻沒有想到,霍廷恩猛然間脫胎換骨,居然有了如此大氣磅礴的志向!
他農勁蓀為何要全力以赴,幫助霍元甲創立精武門?
為的就是弘揚中華武術,屏棄門戶之見,讓全體國人強身健體,抵抗外侮。
可是沒有想到,霍元甲的好兒子霍廷恩,居然想的更高,走的更遠。
他忍不住紅了眼眶,語氣有點哽咽:「廷恩,你若是真有這志向,哪怕千難萬難,我也要助你。」
陳真也騰得一下站了起來,鄭重說道:「大師兄,你放心,精武門的擔子我會全力助你!」
劉振生也忙道:「大師兄,我劉振生也會全力助你!」
小惠沒有說話在,只是重重的點頭。
葉楚看了一眼陳真,卻是呵呵一笑:「陳真,你去日本留學,在武術上想必有所進步,卻不知道成色如何。」
經歷了葉楚寫字退敵的事件,陳真已經知道,大師兄的武功,已經遠遠超過了他,他將精武門館主的位置交給自己,就是因為他有更高的追求。
此刻聽到他這麼說,他連忙一臉肅然,站的筆直,沉聲說道:「還請師兄檢驗。」
「暫時不用!」葉楚緩緩搖頭:「你目前的武功,還用不著我檢驗。」
「我聽說日本的黑龍會總教頭船越文夫,不但武功精湛,而且修為極高,據說是日本武術第一高手,我會讓日本在上海的領事館請他過來,給你一個期終考試,你看如何?」
葉楚口中這麼說,心中卻在想,我現在別說霍家拳了,任何一種拳法我都不精通,否則我也不會把自己包裝成悲天憫人的愛國志士。
這幾日還得向你偷師學霍家拳呢。
還是船越文夫這個老狐狸過來指點你吧。
「我也聽說船越文夫先生是日本武術第一高手,可是日本人怎麼會聽你的吩咐。」
陳真疑惑的問道。
「他們不聽,那我就用這雙拳頭,打的他們聽話。」
葉楚傲然一笑,大踏步走出去,一邊走一邊道:「我們去聯繫洋人醫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