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了一段之後,陸無雙氣喘吁吁,無論內力還是體力都處於枯竭狀態,楊過在一旁看了,覺得不是滋味,湊巧葉楚停馬歇息,他便趁機搶了兩匹馬,一匹交給程英和陸無雙姐妹,一匹自己騎著,繼續跟隨葉楚。
事實上楊過雖然惱怒李莫愁,但是對她並沒有多大仇恨,只是看著這位師伯被葉楚這麼拉著,實在是委頓不堪,心中不忍,想著什麼時候通融一下,讓葉楚釋放李莫愁,或者乾脆給她一個痛快。
但葉楚對此毫不理會,縱馬向前,一路上時緩時急,向著華山方向而去。
他一個大男人,騎著馬拉著一個道姑打扮的美貌女子,後面一男二女三個年輕人騎馬跟隨,路上不免引得多人圍觀,走了不幾日,已經遇到好幾撥「仗義出手」之輩,欲將這位美貌道姑從他這個惡人手中救出。
如此三番之後,葉楚便在一處樹林中留步,將樹林中的幾株兩人合抱粗的大樹劈斷,打造了一輛馬車。
他通讀永樂大典,對於製造馬車的步驟和程序瞭然於心,加上他體內仙家真元,掌控真氣精細入微,以硬木為材,以仙家真元為膠,不消半日,竟然造出了一輛寬大的馬車。
李莫愁、楊過等人全程在一旁看著,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直到後來一輛馬車雛形出現,這幾人才目瞪口呆,震驚不已。
陸無雙被圈養數年倒也罷了,李莫愁久經江湖,程英是跟隨天下五絕之一的東邪黃藥師學藝,而楊過更是絕頂聰明之人。
這三人眼睜睜的看著葉楚一人,只用了半天功夫,就打造出一輛馬車,當真是目瞪口呆,鎮靜無比,無以復加。
「葉大俠,你竟以半日時間,造出一輛馬車來?」
楊過不由得叫道,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差得遠了。」葉楚搖頭道:「一輛精緻的馬車,還需要除刺、刷漆、拋光、打磨等步驟,麻煩得很,不過用來裝人卻是最好不過。」
他說完這話,轉頭看向李莫愁,冷笑一聲:「你運氣好,長得一副天仙模樣,以至於一路上英雄救美的絡繹不絕,為了免除麻煩,你還是到馬車裡待著去吧。」
李莫愁自從被陸展元拋棄,早已經心死,因此一直作惡江湖,有恃無恐,便是知道自己下場絕不會好,此刻聽葉楚這麼說,不由得孑然一笑:「葉大俠,李某作惡多端,殺孽極重,你便是想在殺了我,江湖上也只會拍手稱快,便是我那個師侄,也不會阻攔,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楊過在一旁也道:「是啊,葉兄,李莫愁雖然是我師伯,但作惡多端,你若一刀殺了我也欽佩不已,何必還要捱到英雄大會上斬殺?咱們江湖中人,不是朝廷官員,難道還要審案明確,秋後問斬麼?」
「我已經說過,一刀殺了李莫愁,對她反倒是個解脫,我不禁要殺人,還要誅心,更要震懾天下妖魔鬼怪。」
葉楚說的極是肯定,當真是斬釘截鐵,令人感到一股昂揚之氣,呼之欲出,一席話便讓所有人默然不語。
程英和陸無雙怔怔的聽了,心中只覺得砰砰亂跳,看向葉楚的眼神不由得充滿了欽佩。
楊過心中也是欽佩不已,覺得這個人比耶律齊還要慷慨豪俠,年歲又差不多,無論是武功、見識還是為人,都是遠勝自己,當真令人心折。
可是不知咋麼地,楊過一眼掃去,見到程英和陸無雙的眼神,心中大為不滿,不覺得一股酸意上涌,心中又升起了一絲不滿,暗道:「說的這般豪邁,誰知是不是偽君子!蒙古人作惡北方,也不見你去殺啊!」
但是這話只是在心裡,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葉楚自然沒有繼續理會,看向李莫愁,然後向馬車內一指。
李莫愁哀嘆一聲,知道自己若不進去,只會像之前那般受辱,她自覺在江湖上闖出一片天地,也算大有身份之人,被人當猴子一樣捆綁,實在是平生最大的恥辱。
如今能夠躲進馬車,已經算是對方開恩了。所以她也不敢拿大,轉身進了馬車。
葉楚便將馬車套在健馬上,坐在車上,駕車西行。
因為馬車乃是木頭輪子,不能快行,加上秦楚交界之處,山地甚多,行走不便,堪堪走了一個來月,才到了華山腳下,葉楚找了一家酒樓,和眾人一起進去吃飯。
這一個月來,他遇城遇鎮,都按時留歇,留宿也是到當地最好的客棧,吃飯總選當地美味,不僅如此,他還慷慨解囊,楊過等人住宿,全由他包了,甚至客棧內提供的熱水洗澡服務,他也毫不吝嗇惡,便是李莫愁也享受到這種待遇。
他這樣一副富家公子做派,半點也不像丐幫中人,像楊過、陸無雙兩人和丐幫弟子打過交道的,心中甚是奇怪。
「葉大俠,這一個月來,你慷慨大方,兄弟感激不盡,只是你說出身丐幫,可是看你行事大氣,出手大方,半點也不像丐幫中人啊。」
楊過終究年輕,忍不住問道。
「丐幫的宗旨是『天下無丐』,是讓乞丐過上好日子。」葉楚淡淡的說道:「我在荊襄一帶,便發展產業,培養有心氣有志氣的年輕弟子,讓他們努力奮鬥,爭取過上好日子。至於那些貪圖享受、好逸惡勞的傢伙,有多遠滾多遠,他們只不過在給丐幫抹黑而已。」
「我丐幫弟子是為了抱團不被欺負才走到一起,不是為了過苦日子。貧窮是丐幫存在原因而不是目的,古之聖人追求大同世界,我們丐幫弟子自然不能妄自菲薄,真正的丐幫精英,應該大力發展產業,讓一部分丐幫弟子先富起來,然後帶動其他上進者富起來,如果在這個基礎上,能夠消滅剝削,消除土地兼併,解決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的千古難題,最終達到共同富裕,真正使天下無丐!那我中華,便進了和諧盛世。」
他這一席話說的人目瞪口呆,瞠目結舌,縱然楊過這種機智百變的人聽了,也不禁心神大震,感覺見到了一個新的天地。
程英更是捂住了小嘴,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葉楚,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自從幾年前拜師黃藥師之後,她便覺得進入另一個更高層次的世界,一直以為師父學究天人,乃是世間最了不起的人。
但是此時遇到眼前這麼年輕人,不但年輕英俊、武功高強,更行俠仗義,一招擒拿李莫愁。
但這些都不算什麼,他對「天下無丐」的一席話卻是深深地觸動了她。
昔日杜甫在千古名詩《茅屋被秋風所破歌》中寫到:「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體現了詩人憂國憂民的偉大情感。
而葉楚的這一席話,透露出的深遠志向,即便是杜甫也望塵莫及。這才是真正的仁人志士,這才是為國為民的俠之大者!
李莫愁低首不語,陸無雙一臉呆滯。
楊過則心中長嘆,知道這輩子武功練得再高,也比不過眼前的葉楚。
他本來就有些自卑自輕,此刻聽到葉楚為國為民的壯志豪情,欽佩之餘,不由得憐憫自身,頓時眼眶一紅,一種深深地傷感油然而生。
若是在別的地方,說不得他就坐在地上痛哭不止,但此時身旁有三個女子,又是在酒樓當中,男子漢大丈夫,自然不會輕易哭出來。
葉楚掃了楊過一眼,對他的情緒心知肚明,便道:「楊兄弟出身古墓派,雖然不見了師父,但是你只要行俠仗義,自然會揚名立萬,令師自然會找到你,到時候你自然得償所願,豈不遂了你的心愿?」
他頓了頓,不等楊過答話,又道:「兩個月後英雄大會,天下有志氣的英雄豪傑齊聚一堂,商議抗擊蒙古的大事,這種轟動天下的大事,令師定然會聽說,說不定也會去那裡找你。所以你有何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