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蘇信又把方才他感應到的情境在腦海里回憶了一邊,他發現了一絲不正常。
他回憶著那個陰鷲年輕人當時向著他們師徒三人投來的眼神,對方那無比惡毒的眼睛,似乎並不像是在看著自己,而是在看著自己身旁……
他瞧了常芳一眼。
對方的眼神正是瞧著自己的這個大徒弟。
不過他心裡更加的疑惑。
他這個大徒弟是從大山深處出來的,在此之前根本就沒出過大山,最遠去的地方也只是附近的一個小鎮子,更不用說遠在萬里之外的汴梁城了。
而自從出了大山之後,這徒弟幾乎時刻都在自己身旁,她怎麼可能跟人結下仇怨的?
蘇信思來想去,才想起自己這徒弟在他們去姑蘇時,自己曾經讓她自己去姑蘇城玩過半天,這丫頭把自己給她的那些零花錢幾乎全都花光了。
而她跟慕容鳳凰那個傻子結拜成姐妹也是那時。
難道是那個時候她結的仇?
想到這裡。
蘇信便向自己弟子問道:「阿芳,我以前沒問你,那日我有事,你自己去姑蘇城,是不是跟人結了仇?」
「結仇?什麼結仇?」
常芳聽了自己師傅的這話一臉茫然。
「沒有麼?」
蘇信見自己弟子這幅樣子,他沉吟了一下,回憶著方才那個男子的樣貌,補充道:「你有沒有跟一個眼神陰沉,膚色很白,腳下很虛,而且斷了五根手指的男人結過仇?」
「是他!」
經過自己師傅這麼一提醒。
常芳臉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她想了想說道:「我想起來了,我當時確實跟對方有過衝突,只是……只是……」
說到這裡,常芳面色一紅,她就又有點說不下去了。
畢竟當時她心頭火大,一劍把那男子的子孫根給切掉了,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這麼幹畢竟不太好,所以當時就沒好意思跟自己師傅說,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她更不好開口了。
蘇信只是看了自己弟子一眼,便瞧出了她的顧慮,所以也就沒繼續問,他只是說道:「你就說一點你現在方便說的吧。」
「嗯。」
常芳點了點頭,說道:「我只知道那人自稱姓趙,叫趙匡義,聽慕容姐姐說,這人的大哥挺出名的,叫趙……什麼的,名義挺不好記,我沒記住。」
「叫趙匡胤。」
蘇信替自己徒弟補充了一句,常芳一聽,臉上馬上露出了喜色,高興的說道:「師傅,就是趙匡胤,當時慕容姐姐也是這麼說的。」
而蘇信此時卻在想著自己弟子方才說的趙匡義。
這趙匡義應該就是後來趁著趙匡胤醉酒不防備自己親兄弟,一斧頭把自己哥哥劈死後篡了皇位的宋太宗趙二趙光義了。
他知道。
趙光義本名就叫趙匡義,只是後來他兄長陳橋驛兵變黃袍加身篡奪了他好大哥留下的孤兒寡母的皇位,他為了避嫌自己大哥,才改名叫趙光義的,現在趙匡胤還沒篡位,還是那個天下間人人皆知的柴榮的八拜之交,生死兄弟,他自然不可能叫趙光義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弟子跟這位大宋的太宗皇帝結了什麼仇怨了,以至於讓對方如何痛恨自己弟子,看那個眼神,幾乎恨不得要食其肉啃其骨了。
「師傅,那個趙匡胤很厲害嗎?」
常芳見自己師傅臉色變的有些嚴肅,又想到自己師傅突然問起自己這個,以為是自己闖下了大禍,她便有些小心翼翼可憐巴巴的小聲問了一句。
「很厲害。」
蘇信點了點頭,但他見到自己弟子那一臉擔驚受怕,仿佛是自己惹下了天大的禍事的樣子,他便笑了起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不過蘇信倒是沒責罵自己弟子,在他看來,這都是一些小事。
他也不等自己弟子回答,馬上笑著說道:「你也不用害怕,那趙匡胤雖然厲害,但也沒厲害到讓我害怕的地步,只是你在姑蘇城做的事不太好,以後要改。」
「弟子知道了……」
常芳一聽自己師傅的語氣,知道自己惹下的事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她也鬆了一口氣,聽到自己師傅的訓斥,她不敢再胡鬧,立刻乖巧無比的說道:「弟子知道了,弟子以後惹了事,一定第一時間跟師傅匯報!」
「我說的不是這個。」
蘇信搖了搖頭,他淡淡的說道:「以後跟人結仇,要斬草除根,不然都像你這樣,惹下了禍事,就會變的像現在這樣了,處理起來會很麻煩。」
這話剛說完。
在醉仙樓之外,便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吵鬧之聲。
只見由外面湧來了數百名身穿重甲,手持刀盾的勇悍士卒,將這座酒樓給團團包圍了起來。
同時還有兩隊十幾人直接衝到了店裡,面對上前來阻攔的店夥計,其中一名士卒直接一腳就給踹飛了出去。
店掌柜見了面色大變。
他色厲內荏的對這些士卒喝道:「你們這些丘八,知不知道這是誰家的產業!我家主人知道了,小心你們的腦袋不保!」
其中一名明顯是領頭的軍官卻是一臉的冷色,他兩眼一瞪,直接揮舞起蒲扇一樣大小的手掌,一巴掌就把這掌柜給扇飛了出去,這軍官的膂力極強,這一巴掌的力氣極大,直接把掌柜抽到了牆上,掛在牆壁上的那些菜牌瞬間便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我們是鐵騎軍的!」
原本還對著這些悍勇士卒極為不忿的幾位客人,叫囂著要讓這些人好看的,一聽到鐵騎軍這三個字,立時便變了顏色,幾人對視了幾眼,馬上便想悄悄的溜走。
但是剛走到門前,便被那些團團圍住了醉仙樓的士卒手裡閃亮的利刃給逼了回去。
這些人雖然臉上露出了怒色,但卻都是敢怒不敢言。
這時,那軍官掃視了一下眾人,抽出了腰間的長刀,一下便把一張木桌給斬成了兩節,他厲聲說道:「誰也不能走!」
說罷。
他便恭恭敬敬的單膝跪地,抱拳對著二樓說道:「屬下馮坨參見二公子!」
隨著他這句話,二樓上的一間包廂的門推開,從裡面走出了一個面色慘白,腳下虛浮,一臉陰鷲的年輕男子,這年輕人瞧了下跪在地上的那位軍團,淡淡的說道:「起來吧。」
然後,他便用無比惡毒的眼神看向了蘇信師徒三人。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意,他今天,一定要讓害得自己做不成男人那位仇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趙匡義說到做到!
這時蘇信也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已經猜到這陰鷲年輕人便是那仁義之名傳天下的趙匡胤的弟弟趙匡義了。
只是他瞧著對方的這面色,怎麼看怎麼奇怪,這種面向他可是在練了辟邪劍譜的令狐沖的臉上跟那些宮裡的太監身上看到過。
難不成這趙匡義皇帝還沒做成,就先當了太監?
他馬上就想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對方成了太監,不會是自己這徒弟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