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演道 第594章 生前論道，死後論屍

    「小石皇？」

    陳希象立身於這片大宇宙之間，道袍石人的軀體是那樣的高大筆直，好似一座神山支撐起了這片天地的脊樑，面對這對面不遠處的那個同樣露出睥睨孤傲之意志的身影，道：

    「生前論道，死後論屍，為的是一堪皇道絕境，如今差了幾分了？」

    輕輕的話語，迴蕩在這片陵寢大世界之中。

    一座陵寢，便是一個大世界。

    嗡

    滾滾的意志，流露出幾分意外的好奇之色，那矗立在天地之間的身影，深深地打量起了陳希象的身形。

    不過片刻。

    小石皇忽地道：

    「沒想到，沒想到世間還有閣下這種強者，若是你能早生一些年，或者我能晚死一些歲月，不知你我之間的一戰，該有何等酣暢痛快，必能突破到那石人王之後的新天地。」

    死了？

    顯然，此處的小石皇是為昔日那位一代雄主的意志殘留，存在於陵寢之中，並不是真正的復活過來。

    但陳希象卻是呵呵一笑：

    「晚嗎，貧道卻覺得正是時候，閣下一世無敵，自斃於陵寢之中，但有的時候往往死亡才是真正的開始，如今這小石皇陵寢出世的消息，不就是閣下散布出去，為的是吸引諸天萬界的各路巨頭強手，前來與你死後論屍，勘破皇道之下的最後一步，從而可以超脫生死之限……」

    生前論道，死後論屍。

    小石皇陵寢的出世之消息，竟然是小石皇有意而為之，在太古時期就落下的一步棋。

    如果此刻正在外界尋找的各路天界巨頭知道這個消息的話，恐怕是沒有一個人敢再奔著這裡而來。

    小石皇生前論道，天下無敵，一代雄主，睥睨萬界。

    第一世身雖然朽滅，但意志不殘，仍存留於陵寢之中，若是能將後世的皇道之下眾多巨頭吸引而來，在死後再論自己的屍身之道。

    兩世的資糧和大道，足以獲得衝擊皇者之境的資格！

    這樣大的手筆！

    將諸天萬界的王者巨頭，當做道下之糧，不愧是一代雄主。

    「正是時候……」

    而小石皇聽到陳希象的這句話之後，眸光波動，旋即身影朝著陳希象踏過了一步。

    這一步，氣概豪放，橫壓萬界諸天，淡淡道：

    「說的不錯，閣下之境，也是距離皇者只差一步，你我之間若是論道一場，交手一回，將雙雙有益，可惜我的元神仍在外界，肉身殘軀在陵寢內石化，如今只剩下這一縷殘存意志，只能先與閣下論一論，什麼是道？」

    什！

    麼！

    是！

    道？

    四個字，好似從萬古長河之中擊穿而下的雷電，狠狠地劈盪在了這陵寢大世界之中，轟隆隆的意志化作了無盡浩瀚威嚴的音波，似乎不只是在論道陳希象。

    還在論道這天，這地，這世間，這眾生……

    這一句話之中，陳希象仿佛能夠看到小石皇一生走來，橫推無敵於諸天萬界之間，從來都是睥睨敵手，無一合之敵！

    寂寞！

    登臨絕巔之後的寂寞，舉世無人可能與之一戰的迷茫。

    若說太古諸皇消失之後，在太古之後評出一個萬古以來的最強大、強悍、甚至強無敵的人，那只有小石皇一個！

    「什麼是道？」

    這句話直接劈入了陳希象的心田之中。

    「什麼是道？」

    天地之間，卻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有陳希象負手而立，輕輕地重複了一聲後。

    轉而。

    負手而立，目光如平湖一般，看向了小石皇。

    無聲。

    似乎沒有回答。

    但在這一刻，卻似乎有著諸天萬界為之禮讚，為之膜拜，無窮的金花從天穹飄灑而下，泊泊的神泉從大地上噴涌而出。

    一時間，長空之間有雷電照亮了夜空，銅鐘大呂之音迴蕩在每一寸空氣之中。

    沒有回答一句話。

    但是，小石皇卻是眼眸深處湧現出了無窮的亮光，好似發現了一個從未聽過的答案，犀利的如一雙仙劍一般落在了陳希象身軀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無窮霸氣！

    以及，霸氣之中的道韻！

    「如此道行，如此回答……」

    小石皇輕輕笑著：

    「恨不能早日與你相見。」

    他生前論道諸天萬界，所遇強手，蓋為絕代英雄，或一世聖主天驕，一尊尊偉岸的豪雄，更有不同大世界的奠基人物，在論道之中各抒己見。

    那些都是至少石人王境界的強者。

    能在諸天萬界，成為一方王者，號令諸天世界，令神魔仙佛俯首稱尊的，哪一個不是道心堅固，在自己的道路上走出了別樣風景，有著別出心裁之領悟的大能。

    什麼是道？

    小石皇聽過很多回答，例如「道分陰陽，或希或夷……」

    「道生萬物，萬物皆道……」

    「無根無莖，無葉無榮。萬物以生，萬物以成，命之曰道……」

    「黑白不分，蒙昧未開，純潔本性，就是道……」

    「大道兮，玄之又玄，不可言喻……」

    「黑白陰陽，謂之道……」

    但這些回答都比不過此刻眼前的陳希象，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將身軀站在那天地之間，便無形之中頂起了蒼穹，霸氣側漏，沒有回答，卻是最好的回答。

    也是四個字。

    「我！就！是！道！」

    「好一個我就是道！」

    小石皇再次點頭回應一聲，望著陳希象負手站在那裡的身軀，眼眸里儘是一種認同和受到啟發的情懷，而後說道：

    「不設文字，不依經卷，不從口出，不從耳入，能用經書文字語言描述出來的，豈能是道？」

    陳希象只站在那裡，不說一句話。

    那囂張霸道的四個字卻是以天地為口舌，時空為耳目，層層傳遞了出去。

    我就是道！

    以這樣的方式，證明這四個字不僅僅是誇口，而是切確實際的做到了的道，是陳希象所走的道路！

    道在我身，是以諸天萬道化為我的口舌傳播，散入萬象森羅，供眾生參悟。

    從另一方面講，陳希象的這四個字，不僅僅是在回應著小石皇的論道，也是在對著冥冥之中得三清位次之爭，無比堅定自信的再次宣告。

    太上就是道。

    道無處不在，無處不化。

    太上也是無處不在，無處不化，所以太上有八十一化，代表了一切現實。

    「倘若昔年能有道友這樣的人與我共存於世，我道何孤？」

    小石皇沉穩開口，道：

    「現在該我了，不過，在下的道，還等道友在這裡等候，自然會見到，因為……我的道，是皇道，只有在證就皇道的那一刻，才會綻放出來……」

    那是他於萬古之中，在無數次論道、論屍之中得到的一生之領悟！

    現在只差了最後的一些滋養。

    「等等又何妨。」

    陳希象平靜淡笑一聲，開口道：

    「本就是為了等道友證就皇道，才特來相會。」

    「哦？道友此言，別有深意。」

    小石皇眸光如閃電，睿智逼人，暗藏著深邃的智慧：

    「可否直說來意。」

    他之陵寢出世之消息，如今引動了諸天萬界的各路巨頭，面前此人，卻能一眼看透迷霧，看出自己的真實意圖。

    「那貧道就直言不諱了。」

    陳希象腳踩長空，負手笑道：

    「道友既知石王之上，還有皇道，卻可知為何這世間無皇存在？」

    小石皇面色平靜，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嗡

    直至於其背後的七大陵寢之中，分別飛出了若干重寶，他盯著其中一件古鏡自語道：

    「這件寶，名為三皇鏡，傳聞是太古時三皇五帝之中的三位皇者合力祭煉而成，在天界有著赫赫威名，只鏡面一轉，便能鎮壓石王，我得此塔無盡歲月，也有此問，既然在過去有誕生過如三皇五帝這樣的皇道絕巔強者……為何後世他們皆不存於世……」

    「道友最後一句，便是答案。」

    陳希象淡淡一笑，說道：

    「不存於世，當然是因為世所不容。」

    「世所不容？」

    小石皇隱隱有所體悟，自語道：

    「果真是如此？」

    他早就有所猜測，在這萬界天地之間，石王的力量已經達到了萬界諸天的極限，尤其是他死前的狀態，更是已知道路的極盡之點。

    若是再往後走，便是要超越萬界天地之中的桎梏。

    那應是讓大道都不能容納的生靈。

    所以，證道皇者之日，便是道絕之時。

    呼~

    小石皇眼神之中不見多少落寞，仍舊堅定沉穩，好似萬古神山，對著陳希象淡淡笑道：

    「好在有道友這樣的人存在，在下期待與道友的之間的一戰。」

    他能夠看出來，陳希象與他一樣，都是距離踏入皇者只差臨門一腳的人。

    所以，他是幸運的。

    即便成皇意味著要消散在世間，被大道所不容，會磨滅，但是作為一名求道之人，能夠在生命之後，體會過萬界之中最絕麗的風景，更幸運的是……

    與此同時，世間還有另一位強大的人存在。

    對於小石皇這位一生走來，從來都是橫推天下無抗手的人來講，成皇之日，能夠有一個與他一戰的人存在，那是何等痛快。

    陳希象道：「你我之間，可有一戰，但那些太古之前的強者，難道你就沒有興趣？」

    小石皇眉頭一揚，道：「太古時期的皇者，你知道他們去往了何處？」

    陳希象輕笑一聲：「當然知道，這世間不能容許皇者存在，皇者當然也不會坐以待斃，於是皆在世外的一界，其名為唯一真界，據我所知，唯一真界之中，如今還存在著的一共有先天九皇、後天二十七皇、三十六帝等近百位皇者，皆是太古時離開了塵世，在其中休眠。」

    「唯一真界？」

    小石皇聞言眸中綻放精光。

    這顯然是他所不知道的太古辛密。

    否則的話，在原來的命運軌跡里，他在證道成皇后，會需要穿越古今未來的長河，才能找到敵手。

    真實情況則是，就在現實之中，便有近一百皇者，如蟄伏的猛龍一般，盤踞在唯一真界之中。

    若是打開唯一真界。

    何愁沒有對手？

    皇道又豈會寂寞？

    「道友的目的，是想打開唯一真界？」小石皇問道。

    一代雄主，橫推無敵之人，當然是才智敏捷，擁有著驚天智慧。

    他已然猜到了陳希象的目的。

    「沒錯。」

    陳希象堂而皇之，沒有絲毫的遮掩，緊接著道：

    「唯有打開唯一真界，我才能找到這片萬古時空的真正秘密，求得我所要的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

    他和小石皇很像，都是為了更進一步。

    只不過，陳希象打開唯一真界想要的是……

    那有可能隱藏在其中的妖皇太一的大羅氣機！

    「如此麼，打開唯一真界……」

    小石皇確實從陳希象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求道之色，不疑有他。

    再加上唯一真界之中的近一百位皇者的存在，完完全全讓他戰意沸騰了起來。

    本以為在成皇之後，世間更無敵手，沒想到會遇到陳希象這樣的人，更沒想到，其實在天地之間，還有近乎一百多位皇者……在那古老的唯一真界之中。

    這讓無敵征戰了一生，只想求一敵手的小石皇，如何能夠不見獵心喜。

    「如何打開唯一真界？」小石皇問道。

    陳希象微微一笑。

    他眸光微微一動，看向了小石皇背後幾座虛墳之中的其中一座上空的三皇鏡，道：

    「打開唯一真界，需要諸天聖物的指引，才能出現門戶，而其中的一件聖物，就在道友這裡。「

    小石皇微微揚頭：「三皇鏡？」

    「正是三皇鏡。」

    陳希象負手道：

    「除了此物之外，其他聖物，應該也會在接下來的幾萬年之中被找到，屆時，唯一真界的大門出現，一些昔日巨頭也會出現，貧道要入唯一真界一探，探尋萬古的真正秘密，需要一位守門之人幫貧道有可能衝出來的皇者，威脅我們背後的諸天。」

    「你想讓在下替你守門，擋住那些太古皇者？」

    小石皇淡笑一聲：

    「有何不可？」

    若成皇之日，就是那唯一真界大開之時，當即決戰太古諸皇，豈不正是夢寐以求之事。

    最重要的是……

    這個請求，是想讓他代為守護萬界眾生，小石皇一生睥睨，無敵於世，也曾守護過一方大界，對於這種事情，怎會反對。

    看著小石皇一口答應下來。

    陳希象微笑致謝。

    他要入唯一真界，探尋那諸多皇者的真正根腳同時，還為的是找到『大羅玄天』之東皇太一的痕跡。

    他若不在。

    那真界大門打開之日，也是異界幾位皇祖以及，其他皇者們能夠降臨殺念出世的時候，這世間眾生必然慘遭屠戮。

    他想借三皇五帝、女媧盤古的一盤大局，下自己的棋，必然是要多照料長生界一些的。

    轟隆隆！

    也就在陳希象和小石皇論道交流的時候。

    轟！

    陡然，這片陵寢大世界之外，裂開了恐怖的大窟窿，颶風吹入，一道又一道恐怖的波動，好似橫壓宇宙萬界的天災，陸續的降臨。

    「一個，兩個，三個……十尊石人王。」

    小石皇笑了。

    陳希象也看著這些人，心中自語：

    「十大石王，如此多的資糧入局，看來要不了十萬年，唯一真界便可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