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你確定要這麼回復我?」
亞歷克斯·琴科夫拿著手機,臉色十分難看。
聽筒里:「長官,我們追蹤了錄像,發現那輛車開往了北郊,但是城外沒有監控,所以不能確定她被帶到了哪裡,我已經派人去追查了。」
「你派了多少人?」
「七個人,七輛車。」
「不夠!」琴科夫握起拳頭,「再派二十個人出城去找!監控也要繼續盯住,一旦發現她的蹤跡立刻匯報給我!」
「這……太多了,會影響到我們的日常訓練任務。」
「那就把其他的訓練任務全部停下來!她的成績一直是第一名,其他人加起來也沒她一個人重要!」
「這……」
「我最後提醒你,她是因為訓練任務失聯,這意味著你們在任務目標選擇判定中出現了重大失誤!而且,你們在訓練任務中竟然沒有按照規定給她派去後備支援力量,如果暴露出去,你的結局就是在軍事法庭被宣判死刑!」
「……我知道了,你儘量幫我爭取時間。」
「放心,我會盡力,但最多只能幫你遮掩三天。」
「好。」
放下手機,琴科夫眉頭緊皺。
安娜是他從申請進入海軍服役的人選中親自發掘的人才,而她在正式接受訓練後的成績也的確沒有讓琴科夫失望。
琴科夫在了解和看見安娜的訓練表現後,漸漸地喜歡上了這個相貌和身材都極佳的姑娘,只不過kgb的訓練任務很重,他自己的工作也不輕鬆,所以他現在還沒有什麼機會和安娜直接接觸。不過他並不著急,因為他知道安娜在訓練結束後一定會成為他的下屬。
可現在,情況突然出現了變化。
抬頭望著電腦,他眼神逐漸銳利。
屏幕上,左側是洪塵的照片,右側是資料。
「一個殺手,除了長相,其他都平平無奇,但這樣的長相根本不適合做殺手。他有什麼能力打敗安娜,又為什麼有膽量把安娜帶走?cia、mi6、摩薩德,你屬於哪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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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塵的詢問,使安娜陷入迷茫。
在正式加入kgb之前,她雖然懷疑,但大體上還是願意相信的。
願意相信,和相信,是不同的。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為她本就已經想要逃離之前的生活,否則她也不會主動申請加入海軍。
xd、搶劫,每日渾渾噩噩,一輩子雖長,但又可以輕易看到結局,甚至,那樣的生活狀態下一輩子根本長不了。
父親是海軍上尉,她對海軍有著天然的好感,想要拯救和改變自己的時候,她第一時間申請加入海軍,而且她上過軍校的經歷也勉強算是她的優勢。
可惜,她還沒有等到海軍的回覆,先一步到來的是kgb的關注。
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大概率會被海軍拒絕,加上自己又是剛剛搶劫回來,所以,面對那個能說會道的特工,她選擇了相信對方的招攬。
為kgb服務五年,擺脫現在的生活狀態,並且獲得自由。
然而。
當安娜真的加入kgb開始訓練後,她才漸漸發現,現實永遠比她的想像更殘酷。
可即便如此,在洪塵提出這個問題之前,她仍然願意相信。
這時候的願意,是她刻意也必須留給自己的一點光芒。
只要這點光芒沒有在現實的狂風暴雨中熄滅,她就永遠保留著一分希望。
「我相信。」安娜平靜地說。
不帶一絲波動的語氣,讓人憐憫的同時,不免發笑。
「好,那你走吧。」
他起身解開了安娜背後的束縛,抖了抖領帶,伸手試圖將褶皺抹平。
安娜愣住。
她活動手腕,看著洪塵,目光雖然依舊冷酷,但深處卻是驚疑不定。
可洪塵卻沒有再看她哪怕一眼。
安娜咬了咬唇,起身便走。
幾步後,她回頭,只見洪塵還在撫平領帶。
安娜加快腳步來到門口,抓住門把手。
此時,只需輕輕一擰,她就能離開這個未知之地,擺脫一個未知之人。
但很明顯,她猶豫了。
「我想要自由。」她回頭望著洪塵。
「我知道。」
「你能給我自由?」
「什麼是自由?」洪塵反問,「有些人覺得不上班是自由,有些人覺得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才是自由。你呢?」
「我不想討論哲學。但是我可以告訴伱,我想要的自由,是意識可以和行為統一的自由,我沒有瘋狂到追求絕對自由,可我希望自己至少可以有拒絕的權利和追求幸福的能力。」
洪塵起身,望著她淺藍色的眼眸,回答了她的問題。
「我能。」
語氣並不鏗鏘,也說不上擲地有聲。
但卻有著絕對的堅定與自信。
安娜怔怔地看著他,久久不曾回神。
翌日。
一陣微風從二樓窗口襲入,紗簾擺動,搖晃的光影投在一張精緻的臉頰上。
睫毛微顫。
安娜緩緩睜開眼睛。
她第一時間看向門口。
房門緊閉。
過了一會兒,在發出一聲不知是慶幸還是遺憾的嘆息後,她緩緩坐起。
光滑白皙的後背似乎在晨曦中微微發光。
掀開被子,緊緻修長的雙腿宛如玉雕的蓮藕,勻稱、無瑕。
轉身,柔美的赤足落在地毯上,她就這樣坐在床邊,雙目失焦,仿佛在發呆。
忽地,她耳朵一動,旋即起身跑到窗邊向外望去。
木屋後方,洪塵正提著桶給昨晚那輛車加油。
她剛剛看去,洪塵便立刻抬頭。
視線相交。
安娜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獨特的平靜的力量。
洪塵卻是目光一觸即收,還伸手提了提自己的衣服。
安娜不解地偏了偏腦袋,直到又一陣風吹過,她抬手捂住胸口退後一步。
但她並沒有因此而流露出害羞的情緒。
不夠幸運的家庭和個人經歷,加上毒的摧殘以及kgb的訓練,讓她的臉上很少出現表情。
就算有,也多是服務於任務。
片刻。
安娜穿著昨夜的紅裙,腳踩高跟鞋下樓。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洪塵掃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的腳上不動。
安娜面不改色:「喜歡看,我可以脫鞋。」
洪塵回過頭,蓋上油箱,口中說道:「kgb也教你們色誘?」
「色誘是特工達成目標完成任務的重要手段之一。」頓了頓,她又補充:「不分男女。」
「哦?那你看我適合色誘嗎?」
安娜不假思索地點頭:「如果你是kgb特工,色誘會是你在訓練期間的重要課程。」
「哈哈,多謝誇獎。」洪塵高興地笑了幾聲,才道:「你去我昨晚的臥室,看看有沒有適合你的衣服和鞋子。」
安娜這才明白洪塵的眼神用意。
她轉身回屋,進入一樓臥室。
房間裡有很多照片,但照片裡顯然沒有洪塵,床上,一個相框壓著一疊盧布。
拉開衣櫃,裡面有許多男性和女性的衣服。
少頃。
安娜換了一身衣服:黑色無帽衛衣,緊身牛仔褲和白色運動鞋。
走出房子,洪塵已經把車開到門口。
「我們去哪兒?」
「去個沒有那麼多kgb特工的地方。」
安娜上車後,洪塵把昨夜撿起來的手槍還給她,並且多給了兩個壓滿子彈的彈匣。
安娜拿著它們,說:「你昨晚就知道我一定會跟你走。」
是陳述,沒有疑問。
洪塵啟動車輛,駛上道路。
「你也應該知道,孤身行動的殺手其實很接近絕對的自由。所以,我的確不認為你會拒絕我。」
「如果你真的孤身一人,那你是通過什麼渠道在kgb中了解到我的信息,甚至給我設下了陷阱?」安娜眉心隆起,這代表著她的心裡有很多疑問。
「我沒那麼厲害,而且昨晚的事情,在我這裡其實純屬偶遇。對了,你喜歡短髮嗎?」
「……無所謂,我可以剃掉所有頭髮。」
洪塵莞爾:「那倒不至於,去買幾頂假髮就好,我覺得你現在這身衣服比較適合短髮。」
安娜將槍和彈匣收好後,微微轉頭,望著洪塵側臉。
他的面容輪廓被朝陽勾勒得異常清晰。
劍眉染墨,眼帶桃花,挺鼻如峰,唇線分明。
好像,也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