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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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臭烘烘的,為了驅除臭味,老苗子難得的奢侈了一回,點了一根薰香。
這東西家裡有,但他向來捨不得,唯有在家裡來貴客時,才捨得點上那麼一個根。
但這些年了,他一個挑大糞的,別說貴客了,就算是親戚都不願跟他來往,所以這薰香也一直沒用上。
今日,倒是派上了大用場。
其實宋玄很想說,沒必要,這點臭味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他,什麼惡劣的環境沒待過?
但瞧見老苗子那股熱情勁,他嘴唇動了動,便沒有選擇制止。
或許,對於老苗子這樣的 人來說,這一生,可能也只有這麼一次貴客登門,唯有這一次被人尊重的機會。
宋玄不想剝奪他唯一一次享受被人重視的感覺。
裊裊炊煙升起,將院子裡那難聞的味道暫時驅散,等老苗子領著那小娃娃走開後,宋玄給自己倒了杯茶,順便給木訥的謝曉峰也倒了一杯。
「這些年,我實力越來越強,權勢也越來越重,能讓我主動倒茶的人,已經沒幾個了。」
宋玄感慨了一句,端起茶杯,隨意的抿了一口。
謝曉峰沒動,而是盯著宋玄,「你究竟是誰,我不記得有你這麼一位朋友。」
「你太緊張了。」宋玄吹了吹茶杯,道:「簡單介紹一下,我叫宋玄,大周玄衣衛,暫時任職宋州監察使。」
「宋玄?」
謝曉峰迴憶了一下,搖了搖頭。
這些時日,他選擇隱姓埋名退出江湖,對於江湖之事已經不再關注,宋玄的名字他以前並未聽過。
「玄衣衛監察使我倒是知道,確實稱得上是位高權重。」
謝曉峰沉吟道:「但我如今只是個一心想要混日子,過普通生活的廢人,和玄衣衛應該也牽扯不上什麼吧?」
「是沒什麼牽扯。」
宋玄和煦道:「我都說了,只是恰巧感應到此地有你這麼一位高人在,便過來見一見,是你一直在對我抱有警惕心。」
謝曉峰看著他。
感覺對方不像是在說謊,不由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也是,以對方的身份地位以及實力,遠不是大老闆和竹葉青之流能比的,真若要對付他,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壓根就無需賣弄什麼玄虛。
「抱歉,前幾日和一些人起了些衝突,所以敏感了些。」
「你說的那些人,是大老闆他們吧?」
謝曉峰微微點頭,「宋大人也知道他們?」
「嗯!」宋玄抿了口茶水,「這些人不太安分,我過來收拾了一下。
我已經交代過了,以後大老闆他們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你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也好,還是做回劍神謝曉峰也罷,全憑你自己的心意,不需要受別人的逼迫。」
謝曉峰愣了愣,「大人如此,可是對我有什麼要求?」
宋玄突然登門造訪,還如此示好,這令謝曉峰心裡有些不安。
又是一個要用人情籠絡自己,讓自己去殺人的權貴?
「你想多了!」
宋玄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平淡道:「維護社會安定,給普通百姓創造安穩的生存環境,本就是玄衣衛的職責。」
說著,他起身,淡笑道:「好了,劍神謝曉峰也見過了,今日就此告別吧。」
謝曉峰一愣,真的別無所圖?
這年頭,玄衣衛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為百姓做事的好官了?
「對了!」
宋玄忽然開口,「從高高在上的劍神,變成受人嘲笑的挑糞工,你真的沒有一點不適應?」
謝曉峰笑著搖了搖頭,「人活一世,讓自己念頭通達活的開心最重要,劍神也罷,挑糞工也好,都只不過是一種生活罷了。
做劍神謝曉峰時,我每天想的是要去殺誰,又有誰要殺我,活的很壓抑。
而如今,我雖受人白眼,但活的卻很通透,不用整日為了江湖仇殺而心驚肉跳。
也只有這段時間,我才覺得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個只知殺戮的傀儡。」
宋玄笑了笑,「能找到自己的活法,也是一大幸事。」
不像我,我只想在修煉武道的同時,順手薅點公家的羊毛。
跟謝曉峰一比,自己的境界還是低了些。
但是,上班摸魚薅羊毛的日子,真的很快樂啊!
管他呢,快樂就完事了!
走到大門口,宋玄頓了頓腳步,「不必送了。對了,這江湖很亂,以後這江湖將由我玄衣衛來整頓。
作為一名敬業的挑糞工,阿吉你享受普通百姓不受江湖人士侵害的待遇。
若是以後遇到武林人士對普通百姓作威作福,而你又不想暴露身份打破隱居的生活,可以及時去當地玄衣衛衙門報案。
劍神管不了的事情,我玄衣衛來管!」
謝曉峰愣了愣神,宋玄已經踏步走遠,遠遠地,聽到他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替我向那位小朋友告別,以後長大了,歡迎他參加玄衣衛民間選拔考核!」
目視宋玄離開,謝曉峰目光久久沒有收回,怔怔地看著街道。
宋玄給他的感覺很奇怪,但哪裡奇怪一時間又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這樣的人,他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種人,和他以往遇到的江湖人不一樣,更不像是官場中人。
對方身為一名武道宗師,而且還是年紀輕輕位高權重的那種高手,本該是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的年紀,但言語之間,竟然把普通百姓當人看待,這真的太奇怪了!
此人給他一種跟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的感覺。
「阿吉叔叔,我那位大朋友走了嗎?」
房屋內,那臉蛋紅彤彤的小娃娃有些不開心的走了出來,對於宋玄就這麼離開沒跟自己道別,而有些難過。
「走了。」謝曉峰走到他身旁,笑道:「他走之前讓我跟你告別,說.....」
遲疑了一下,謝曉峰繼續道:「說歡迎你以後參加玄衣衛選拔。」
「玄衣衛?」
小娃娃一愣,「就是那些穿著黑袍,腰間掛著長刀騎著大馬的官差嗎?」
「對!」謝曉峰笑了笑,「你那位大朋友啊,在玄衣衛里當官。」
「那好啊,以後我也要當玄衣衛!」
小娃娃這一刻似乎是找到了人生目標,一臉期待的看向阿吉,「阿吉叔叔,你會武功的,對不對?
能教教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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