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締造的第一尊,神通主!
縷縷炊煙升起,就被風雪吹散。
比之以往,這一場雪下的很小,已然影響不到兗州城中百姓,大街小巷裡,也有著早起擺攤的商販。
味道一般的豆腐腦,幾根油條,楊獄細嚼慢咽,同樣的風雪,同樣的兗州城,但此刻,有著煙火氣,就不再是一座死城。
而他其實並未做什麼,只是將本該是他們的,那一份口糧還了回去,至多,搭上一條被褥?
「明明,他們就那麼一口吃的就可以滿足,為什麼,那些畜生偏生就要連這麼一點東西,都奪走?」
姜五狠狠的咬了一口饅頭,有些憤慨,心中也有種難言的平靜。
這很平常的早市,他已是好幾年不曾看到了。
燕東君來之前,兗州已亂,來之後,越發的亂,直至此時,方才有了幾分恢復的氣象。
但這平靜一幕的背後,是菜市場那風雪多日都吹不散的血腥氣。
「一人一口,就不少了。」
楊獄咽下最後一口飯,微有沉重:「城中的糧食,至多堅持三個月,再久,只怕就很難維持。
這場風雪,未免有些過於長了……」
兗州城,位於兩道交界之處,並非農業大州,未有亂象之前,還可來往商會彌補。
可隨著戰亂來臨,敢行商的少之又少,糧食短缺,也漸漸顯現。
燕東君之所以默許麾下兵丁搶奪百姓糧食,並非其人天性兇殘,而是他要爭伐西北,軍糧必不可少。
這困局,不會因他的到來而消散,只是不同的是,他不需要養十數萬兵,也沒有遠征西北道城的打算。
故而,可維持三個月,若是燕東君,只怕兩個月都很難維持。
這一場大風雪,著實持續太久了,久到如今已然要過了春耕,但城外,仍是積雪漫天。
這意味著什麼,楊獄小民出身,自然不會不懂。
而更讓他擔憂的,是這明顯不正常的氣候,這一場大風雪不可怕,可怕的是這背後的東西。
天變。
何為天變,滄海桑田,高山化平谷,深海起險峰。
天地的細微變化,落在個人頭上,那就是不可承受之重……
「西北道,兩大馬場,一方平原,西北道城,把握著近乎六成的糧食,燕東君迫切要下西北,只怕,也是因為這個。」
姜五煩躁的撓著頭皮,攥緊拳頭,卻無處發泄:
「這該死的老天爺,不讓人活……」
民以食為天。
下至販夫走卒,上至帝王將相,便是武聖,神通主,也缺不得這一口糧。
糧盡的後果,無人能夠承受。
「當務之急,是要打通與其他二州,以及西北道城的聯繫,這場風雪,下不到整個西北道。」
齊文生默默的舔乾淨了碗口的最後一禮米,方才正色道:
「城中存糧,便是緊巴著用,也撐不過六個月去,而距離最近興州,無風雪阻礙,來回也得六七個月……」
「還有白州。」
姜五看了一眼楊獄,他自然猜得出之前城外神秘的八百騎來自哪裡。
每一個州府的精銳騎兵,都有極為鮮明的特徵。
「白州風雪也不小,我雖遣人前去購糧,但至少,也得五個月。」
楊獄沒有隱瞞。
城外亂軍被擊潰的當天,他就將於道人、苦尼趕回白州收糧去了,運糧可不是匹馬獨行,耗時耗力。
而這五個月的時間,還不包括,活死人在白州採買糧食的時間。
「老師雖早有預料,也曾在青、雲二州採買糧食,奈何這一場風雪太大,青州也被波及……」
齊文生眉頭緊皺:
「城外的降卒,若無糧草供應,只怕還要生亂……」
「城外降卒里,來自城中,家世清白的,這些天,已然抽調出來,八千餘人,雖不多,但皆是青壯,不乏換過血的……」
姜五匯報著。
過去的大半月,齊文生整理城務,他則在城外清點鎮壓亂軍降卒。
「亂軍中,不法之輩多已伏法,但大多兵卒,只是被裹挾……」
齊文生欲言又止。
降卒處置,有著就地驅散,或是驅使勞作等方法,但如今這大風雪的當口,胡亂驅散,就是逼他們去死……
「城中房屋修葺、積雪清掃之類,盡可安排,大風雪之後,再行安排吧。」
楊獄有些頭疼。
這些瑣碎雜事,著實非他所長,但他既然占了兗州,自就不可放任。
好在,王牧之派來的人,已然在路上……
齊文生雖覺有些不妥,但也只得按下,轉而道:
「除此之外,最為可慮者,並非是興、離二州的兩路賊軍,而是,馬龍圖。」
「馬龍圖?」
楊獄眸光微動。
「依著燕賊軍中之人交代,那馬龍圖與燕東君有著約定,欲共破西北道!」
齊文生神情凝重:
「馬龍圖其人,本就是關外大宗師,挑戰黑山老妖不成,就拜入了七殺神宮之中。
據說,其在那老妖的指點下,武功突飛猛進,幾乎半隻腳跨入武聖門檻……」
話到此處,他微微一頓,轉為傳音入密:
「師叔,馬龍圖只怕遲早要來取燕東君的破軍道果……」
「我知道。」
楊獄點點頭。
但心中思忖的,卻不是馬龍圖,而是那位七殺神宮之主,雄踞天下第二的,黑山老妖。
那老妖……
……
……
呼呼~
風雪之中,龍馬奔行如火,踩踏的那足膝厚的積雪在後飄揚如塵。
於道人背劍催馬,疾行於風雪之中。
沒有了那八百騎拖累,只他與苦尼兩人,速度之快,自不必說,二十日不到,已來到攔山關之前。
「吁!」
苦尼勒馬停下,多日奔波,她不可避免的有了些微疲態。
「怎麼停下?」
於道人的精神抖擻,全沒了往日的懶散,見苦尼停下,頓時皺眉,不滿。
「於道友,那一夜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如此,反常?」
苦尼驚疑不定。
她與於道人幾十年的交情,哪裡不知道這道人從來是謹小慎微,惜命如金不說,更極少願意為他人出力。
如今這個狀態,何止是反常?
簡直就像是中了邪!
「那一日……」
於道人勒馬停下,面上不由的浮現了笑容,但這笑容乍閃即無,取而代之的,是諱莫如深:
「不可說,不可說。」
「於道友,你連貧尼也信不過嗎?」
苦尼聲音變冷。
但無論她如何追問,於道人也守口如瓶,只是少見的正色告誡:
「貧道與你為友多年,就此告誡你一句,咱們這位楊爺,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苦尼無語,這還用你說?
「貧道往日,或許是有些憊懶,可那,也不過是前行無路,又無人指點,心無著落的茫然罷了。」
於道人微笑中有著壓抑不住的悸動:
「但如今,不一樣啦!」
「何處不一樣?」
苦尼茫然,未察覺有何不一樣,反倒是覺得這老道,越發的有些猥瑣鬼祟了……
「呵呵……」
於道人只是笑笑,道了一句『跟著他,絕無壞處』,就又自催馬前行。
但他心中,卻是極端愉悅。
他直至此時,也不知楊獄到底有何神通,可那一夜的短暫會面之後,他,的確成為了。
神通主!
『夜遊神,這位階,實在是,太妙,太妙了……』
於道人『嘿嘿』笑著。
讓苦尼只覺渾身發寒,越發覺得他猥瑣,面目可憎,但心中卻越發好奇了。
到底是什麼,能讓這老道這般詭異?
白州的風雪,要比西北道小了不少,但攔山關內外,也是人跡罕至。
於道人、苦尼歸來的第一時間,就經由通傳,來到了『方烈血』的小院外,求見。
「呼!」
屋內,『楊獄』從熬煮藥液的大鍋中醒來。
多日修養,這『活死人二號』不但恢復了巔峰,更在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進來吧。」
隨意批了一件外衣,召於道人進來。
「大人。」
於道人整個人的態度都不一樣了,滿臉堆笑,將一個包裹遞上。
楊獄接過包裹,看了一眼於道人。
這老道之所以成為神通主,自然是他的手筆。
兗州城內,他心血來潮,想起了擱置多日的道果『夜遊神』,嘗試之下,居然真箇讓這老道認主道果!
只是,夜遊神這道果,也有著弊病,它的前置條件里,有著『短命』這麼一條。
而且,在完成儀式之前,不可改易,否則,道果反噬,這老道立刻就會身死道消。
「白州城內,糧食採買已然結束,有勞兩位再跑一遭兗州城,此行辛苦,回來自有回報。」
沒有客套,楊獄直接吩咐。
苦尼叫苦不迭,還想拒絕,不想於道人已是滿口應下,活脫脫嫡繫心腹的模樣。
「大人放心,必以最快速度送達兗州!」
於道人拍著胸脯,鬥志昂揚,直讓苦尼幾乎吐血。
「黑山老妖。」
掂量幾下,楊獄皆可包裹,內里,是一染血的玄色武袍,這血字,正是萬象山幻境之中,邋遢道人所留。
「張真人……」
睹物思人,楊獄心頭泛起漣漪,似又想起了那老道。
片刻後,他收起包裹,喚來了李二一。
富態不少的說書先生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大,大人,您找我?」
大家晚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