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洛常羲捂著臟腑,面色異常虛弱,「快想辦法。」
風情四下環顧一周,這廚房已經是底層船艙的盡頭之地,往後躲是不可能了,只有繞過這兩個骨屍向頂層甲板走。她攙了把唐阮,將她扶上自己的背,唐阮不明所以地抓緊了風情的脖子。風情背著她站起來,又抽出一支粗箭搭上長弓,沉聲道:「不是白背的,找機會用你的銀鏢對準它們的骨骼銜接處,既為關節軟骨與關節囊投擲過去,粗的射不斷就換小關節,明白麼?」
綺羅香也將洛常羲扶了起來,勉強背起了她,道:「死木頭臉,我們該怎麼辦?你說過保我一命的!」
&儘量限制它們行動,你帶羲兒與楚雲深找空溜出去,向第二層船艙走,不要去頂層。」話罷,風情便拉滿弓弦,粗箭重重釘入其中一隻骨屍的喉嚨之處,就在同時,唐阮自她肩後擲出三枚透骨子午釘,幾乎將骨屍喉嚨一排折斷。
門口的骨屍又悶聲嘶吼一陣,矮下身子就要往廚房裡鑽,綺羅香逮著這大好機會,抓緊了洛常羲朝地上一滾,就從骨屍的兩腿之間滾了出去。那骨屍見有人溜出,正要伸手去抓,就被呼嘯而來的第二支粗箭命中腦門,硬生生被箭上力道往後推了半步。風情又緊接著送出三支箭,唐阮則拉開袖中機關暗匣,二十七枚銀針從三排微孔激射而出,切斷了那骨屍的腳腕處韌帶。
腳腕韌帶一斷,那龐大的骨屍便再也控制不住自身的平衡,加上被風情的箭一催,頃刻間就轟然倒地。
綺羅香忙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出來!」
風情背著唐阮,楚雲深在一旁防護著,三人也抓緊機會出了廚房,跟著綺羅香向樓上奔去。這一通折騰,地板上的積水又深了一寸有餘,幾人基本是淌過去的。
綺羅香跑著嘴也不閒:「我說,為什麼不向頂層跑?你跑到這第二層,它不還是個死路嗎!」
她背上的洛常羲開了口:「綺姑娘,就算我們到了頂層甲板,不也是一條死路?這一整艘船,本身就是個死路,往哪裡跑都一樣。」
唐阮不禁抱緊了前面的風情,小聲在她耳邊說:「風情,我們今日會死麼?」
&要我不死,你就不會死。」風情冷聲道。
&真的很後悔,你說我一直死抱著爹給我的木盒做什麼呢?如果能安全下船,我一定把它給你……」
綺羅香嗤笑道:「還下船?我的阮妹子喲,你今天能活下來就謝天謝地吧!」
&兩具骨屍並不是無法殺死,只要能把它們的骨骼拆成碎片,」到了第二層船艙,下面的兩隻骨屍還沒追上來,風情找了走廊靠中間的一間屋子開門進去,「不是什麼登天難事,你幫我照顧好羲兒和唐姑娘,我自會去專心對付。」
綺羅香和楚雲深緊跟著進入了那間屋子,並拖來些木板和桌子儘量將門堵死,洛常羲壓抑著咳了幾聲,道:「風情,不要逞強,我們先躲著,或許它們找不到我們,自會離去。」
風情思考片刻,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洛常羲的請求。
此時原本就已到了午夜時分,天空中又烏雲密布,暴雨不斷,絲毫不見星月之光。這小小的一間船艙便更顯昏暗,幾人也顧不得點燭,屋內只勉強算得上伸手隱約見個大體位置。
艙里有個完整的床,定是給了傷最重的洛常羲,綺羅香坐在床邊為她醫治,楚雲深在一邊默默幫襯打下手。風情自然不能一直背著唐阮,但床上已無地可坐,周邊更是連把完整椅子都找不著,於是她蹲下倚靠著牆邊,讓唐阮坐在她的膝蓋上。
唐阮怕坐疼了風情,又不敢坐實,尷尬的氣氛更是讓她手足無措,忍不住動來動去。
&擰次什麼?」黑暗中忽然傳來風情的聲音。
&情,讓我坐在地上吧。」
&上都是血。」
&放我去床邊坐著也可以,這樣坐在你身上,你太累了。」
&就別去羲兒那邊添亂了,」風情低下頭,握住唐阮受傷的腳踝,力道恰好地幫她揉捏化血,「……你剛剛用的是什麼暗器?」
&是說那個裝銀針的暗匣麼?」唐阮捲起一截袖口,露出剛剛那個小巧的機關匣,「它叫暴雨梨花針,輕易不用,祖傳有訓,出必見血,空回不祥。」
「……祖傳?」風情無意識地重複了兩個字,「你們唐家堡對於暗器還挺講究。」
&那把弓也是祖傳的吧?我看它收力緊實,回彈力極好,成色又似是上了年頭的古物,你又放置於木匣中妥善保存,可是有什麼厲害來頭麼?」
&把弓……」風情抬眼看了看黑暗中唐阮的輪廓,話語頓了頓,像是經歷了片刻內心的糾結猶豫,「……它……其實是……是軒轅弓。」
一邊還在幫洛常羲處理傷口的楚雲深驚道:「軒轅弓?不會吧,它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
&什麼這麼說啊?」唐阮好奇問道。
&阮你不知道,軒轅弓乃十大名弓之首,傳說為黃帝軒轅所鑄,選用泰山南烏號之柘,燕牛之角,荊麋之弭,河魚之膠製成,蚩尤就是被黃帝用此弓三箭穿心而死。難不成……」
綺羅香笑道:「哎,對了,你們總算知道了,我老早就說過風情這個死木頭臉來歷可不一般,她的祖上可就是黃帝軒轅吶。按理說大部分人其實都是黃帝的後代子孫,可能擁有直系血統的,估計,也就你們眼前這一個了。」
唐阮睜大眼睛看向風情,怯生生地抬起手,憑感覺慢慢靠近她的臉,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風情的臉蛋。
她似乎都能感覺到風情的身體瞬間僵硬了。
&情,怪不得你這麼厲害,你的血是不是跟我們不同?你是不是身體構造都不一樣的?我看古書中說蚩尤牛首人身,卻未提及黃帝,你是不是也……」
&別聽她胡說。」風情冷冷打斷顯然開始有點興奮的唐阮,「我只不過僥倖擁有這把弓而已。……怎麼?你是覺得我繼承了牛首人身,長得像牛麼?」
唐阮忙搖頭:「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與你沒什麼不同,不論是血,還是身體構造。」風情許是揉累了,換了只手繼續幫唐阮揉腳踝,「你不如我,是因為你前十幾年讀書不用功,練功不盡力。」
&又沒同我住在一處,你怎麼知道我不用功?我可用功了,雲深哥哥知道。」
楚雲深笑道:「就是,我們阿阮可用功了。」
&靜,」洛常羲嗓音沙啞喝止聊天的幾人,「那兩隻骨屍……往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