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道童裝束一樣,神情相同,連相貌似乎也一般無二,如果不是其中一個方才被秋明踹了一腳,胸口還有個大鞋印,幾乎分辨不出來彼此。一個童子對秋明怒目而視,另一個則打揖問道:「不知秋施主可識得出我們倆哪個是清風,哪個是明月?」
秋明一愣:「這個就是你們的題目?也太簡單了吧?」
「當然不是,不過剛才明月被你無端踢了一腳,總要讓他出出氣吧。」
秋明點點頭:「好吧,讓我想想,清風的旁邊是明月,明月的旁邊是清風,清風的旁邊是明月,明月的旁邊是清風。」他這麼翻來覆去的念了幾遍,一邊注意觀察著兩個童子的眼神和表情,忽然一拍手掌,指著出聲的這個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明月。」
不遠處的周泰也是猛地一拍手掌,拉住蔣欽道:「縣丞這次為何如此不智?那小童明明說了明月被他踢了一腳,那就應該是旁邊那個才對,怎麼會連這都猜錯了呢?」
蔣欽笑道:「你怎麼知道就猜錯了?說不定是這兩個童子頑皮故布疑陣,特意那麼說出來引人上鉤呢?」
蔣欽的話還沒說完,那個童子已經拍手笑道:「好厲害,果然被你猜對了呢。不過既然你這麼厲害,總不好意思欺負我們兩個小孩子吧。」
靠,你們都會身外化身了,還說自己是小孩子,分明是兩個老妖怪吧。秋明心中暗罵,卻依然不動聲色地道:「什麼意思?不是要我故意認輸吧?」
「當然不是,不過你既然身量比我們兩人加起來還要高,度量應該也要比我們兩人加起來還要大,那麼,我們一人出個題目,應該不過分吧?」
秋明暗怒,這于吉真是太不要碧蓮了,說好的三道題,這麼一混鬧又多出來一道。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和兩名童子一般計較,只擺手道:「什麼題目?你且說來聽聽。」
明月歪著頭道:「上個月師父讓我種五株絳珠仙草,又要求任意兩株之間的距離都要相等,那我要怎麼做呢?」
五株仙草?秋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擺成五角星的形狀,可是又馬上知道不對,這樣擺法只是相鄰兩株距離相等而已,要怎麼才能做到任意兩株距離相等呢?
秋明苦思的同時,其他人也都跟著沉思起來,就連于吉也皺起了眉頭,我什麼時候對這孩子出過這樣的難題了?況且絳珠仙草世間僅得那一株,還被神瑛侍者守護著,我到哪去找五株來給他去種呢?
秋明方才已經有過一次元神出竅了,此刻,他的眼前又有些恍惚起來,似乎面前出現了一個小人,在紙上畫出一個個圖案。雙曲線?矩陣?笛卡爾平面上的阿波羅尼曲線?啊,快要瘋了,小人抓狂地把紙揉成一團,狠狠地甩了出去。
忽然,秋明定住了,指揮著小人又把紙團撿了回來,攤開,再揉起,攤開,再揉起。他微笑起來,對明月道:「我已經想到了方法,你可以不用擔心被師父責怪了。」
看見明月滿臉的不信,秋明取出三枚銅錢,在地上擺成個等邊三角形:「這樣子,任意兩株之間的距離不是都相等嗎?」
「可是這樣只能種三株哎,其他兩株怎麼辦?」
「很簡單啊」,秋明在三枚銅錢中間挖了個小洞,然後指著小洞道:「在洞的上方和下方再種上一株,只要位置保持得好,很容易做到五株的距離都相等的。」
秋明解釋了好幾遍,明月才稍微聽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急道:「可是,這是一個洞哎,怎麼能種仙草呢?一上一下的,連土都沒地方堆。」
秋明學著他的口氣道:「可是,你是個仙童哎,難道連懸浮術都不會?而且這是仙草,是仙草哎,難道一定要有土才能活?聽說絳珠仙草生**潔不近凡土,都是神瑛侍者以甘露澆灌才得以存活,所以立誓要以三生眼淚以報,不知是也不是?」
明月不過是個小道童而已,哪裡知道這些仙界秘事,他啊啊了兩聲,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秋明笑嘻嘻地道:「明月童子,你的題目我算是解出了吧?」
看見明月的窘迫樣子,清風馬上站出來道:「你別得意太早了,我還沒有出題呢。」
秋明此時心情正好,看見清風胸口的鞋印,心情就更好了,笑著道:「那趕快出啊,出完趕緊回家,我就不留你們吃晚飯了啊。」
「哼,你聽著。從前有對同窗好友,因瑣事反目成仇。某日,一人讓兒子給另一人送去一首詩:自西走到東連停,娥眉月上掛三星,三人同騎無角牛,口上三劃一點青。此人見了,取過筆墨在紙上寫道:正月初二,初三,初四,初五...三十,寫畢擱筆交給那人的兒子。你知道他們倆分別是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無非是吃飽了撐得難受,想出這些鬼點子來讓人猜意思唄。這些讀書人哪,有話好好說不就行了,非要弄出這些彎彎繞的東西來,真是傷腦筋。
正在冥思苦想,秋明聽到身後周泰笑道:「我倒猜出來了一個字呢。」
廖化道:「吹牛,連縣丞還沒想出來,你難道比他識字多麼?」
「是真的,不信你問蔣公奕。我們那裡有個女人,連續死了好幾任丈夫,第一次改嫁,我們背後叫她替姐;第二次改嫁,我們叫她春姑;到了第三次,我們就乾脆叫她曙嬸了。」
廖化呆呆地道:「這些都是什麼意思呢?她的本名又是什麼?」
秋明略想了想,忽然笑出聲來,真難為這些傢伙怎麼想出來的。從這個春字,秋明很快想通了整首詩謎,可是對於那些正月卻是茫然摸不著頭腦。他轉頭看看,魏延一邊在空中虛劃著,一邊喃喃自語道:「正月沒有初一,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秋明忽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