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房間裡的鐘在有條不紊地走著,發出了有節奏的聲音,讓這個漫長的深夜不至於顯得太過安靜,與此相伴的大概就只有江夏與封眠兩人的呼吸聲了。
江夏在這之前從來沒有那麼專注地觀察過封眠的樣子,尤其是像今晚這樣的近距離看著他。
以前的自己一度對封眠有些許畏懼,畢竟他幾乎永遠是那一副冷冰冰的而又不近人情的模樣。而她從來都沒見他笑過,只有在偶爾,他才會對著封子熙會露出些許笑容,只是那笑容很淺很淡,從來都好似曇花一現。他,註定了旁人的無法接近,也不敢靠近,她從未敢仔細觀察他的面容。目光撫過他臉上的每一寸,描摹出他的輪廓。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原本好似永遠冒著寒氣的臉,此刻看上去,竟是柔和得不像話,卻也蒼白得仿佛一觸就碎。
就這樣一直一直看他,江夏覺得這樣似乎能抵消一點的困意。
手心源源不斷地傳來了屬於他的溫度。
手怎麼還是那麼燙,一定是高燒還沒退吧。
江夏心想著,同時又有些擔心。
身為聖倫斯亞學府的高材生此刻也無能為力,她幫不了他什麼,就只能這麼靜靜地坐著。有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快要睡著的邊緣,不過她總是在似夢非夢的那一瞬間驚醒,隨即想到自己不能在這裡睡過去,於是就只能再次挺直了身板,逼迫自己清醒。
這一夜,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這是江夏第一次徹底的通宵,從前就算是熬夜,到了凌晨她也會因為熬不下去而睡過去,而這一晚上,她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量在一直支撐著她,讓能她維持著同樣的坐姿,一直保持著清醒那麼久。
天色一點點亮了起來。
從漆黑的夜色,一直到天光乍破,東方吐白。從四下寂靜無聲,一直到窗外漸漸響起了鳥鳴。周遭的環境一直在不斷地變換著,更替著。唯獨不變的是掌心傳來的溫度。
江夏也從一開始的強忍睡意,到最後的清醒到麻木。直到房間也一點點地亮堂了起來,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這裡陪了封眠一整個晚上了。
她輕輕動了動自己的手,發現封眠已經沒有像昨晚那樣抓得那麼緊了,於是她趕緊抽出了自己的手。僵硬了一晚上的身子終於得到了放鬆,江夏累得想要下一秒就在這裡沉沉睡去。
不過儘管很困,她還沒有糊塗。
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走廊上會不會有人……但是還是不要顧那麼多了,自己一定要趕緊回到房間裡,去好好地補個覺。
江夏頭重腳輕地走出了病房。她趕緊自己此時的身體軟的像棉花一樣,腳也輕飄飄的,簡直要站不住地面。她覺得自己就像幽靈一樣的飄回了原先的房間,她的頭一靠枕頭,就直接進入了夢鄉。
一早醒來,封眠就下意識地握緊了左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明明手中什麼也沒有,可他總覺得原本自己手中應該有些什麼。
還未睜開眼,他就聽見身邊一個驚喜的叫聲:「封少醒了!」是一個聲音甜美的女聲。
封眠一點點地睜開了雙眼,就發現了守在自己身邊的楚潯希和荀熵。他們看見他醒,都十分地高興。
「你終於醒來了啊!你再這樣燒下去,真怕你會被燒壞了呢!」楚潯希說。
「我發燒了?」封眠不解地問。
「是啊……醫生說可能是由於傷口感染引起的發燒,幸好沒什麼大礙,只要你能醒來就好。怎麼,難道你自己沒有感覺的嗎?」
被這麼一提,封眠才發覺自己的頭有一些痛,而且很沉,重得像一隻鉛球。
「不過你醒了就好啦,我去把阿辰叫來了!」楚潯希歡快的說著,隨後就跑出了病房。
自己竟然還發燒了,封眠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自己的前一次發燒實在什麼時候呢?應該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吧。自己甚至連上一次生病是在什麼時候都沒有什麼印象。
看來這一次是真的傷的挺嚴重的啊。
封眠想著隨意地動了動自己的一隻胳膊。很快就有了一種撕裂般的痛感,自背後傳來,這讓他不得不放棄了自己這一舉動。
司碧辰很快就趕來了,一見到封眠醒來了,也十分的驚喜,趕緊給他做了一個身體檢查。
「嗯……很好,恢復得不錯。恭喜你,現在已經成功脫離危險了,只要你能不總是把我的囑咐當做是耳邊風就好了。就這麼靜養一段時間,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楚潯希和荀熵聽後都是鬆了一口氣。
「眠,你沒事情就好。你這一次可把我們真的給嚇到了……」
楚潯希和荀熵好像還說了其他什麼,封眠一字也沒有聽進去,他現在滿腦子的都是——江夏怎麼樣了?她現在在哪裡?她傷的重不重,還沒有危險?
封眠抬手阻止了他們即將開始的長篇大論,向司碧辰問道:「江夏怎麼樣了,她現在在哪裡?」
司碧辰知道封眠醒過來以後一定會問起江夏的情況,於是他在之前特地去看過江夏,然後意外地發現她還正在睡著,沒有醒過來。他輕手輕腳地走進了江夏的病房,聽著她平穩的呼吸,斷定她一時半會兒應該還不會醒過來。
於是司碧辰原本想告訴封眠,說江夏還睡著,最好不要過去打攪她了,不過他心念一動,便假裝有些為難的樣子,沒有說話。
因為他發現封眠好像變了。
自綁架一事後,眠好像變得有點人情味了。
就好比此刻,他對江夏的擔心也直接表現在臉上了。
封眠是何等睿智的人,這要是在平常,他絕對不會錯過電司碧辰的這小動作背後的含義。
只是,關心則亂。
現在他因心裡擔心著江夏,也沒顧及那麼多,牢牢地盯住司碧辰,再次發話:「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你不會說你不知道吧?」
司碧辰假裝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她……她現在還沒有醒來……」
封眠一聽這句話,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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