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謬言公主,易菲
易衍無處不王土,芳菲盡時亂飛花。
我言既出即成謬,萬里冬寒變春華。
…………
我叫易菲,易國一個普通女孩兒……當然,既然我以國為姓,那麼我當然要有些不普通的地方,比如——我管我爹叫父皇——我是易國最小的公主……
易國國君易衍是我的父皇。作為一個皇帝,他百分之百的不合格!在他三百七十年的皇帝生涯中——沒錯,是三百七十年——在他三百七十年的皇帝生涯中,他把自己的每一歲都貢獻給了修真鍊氣,而且從他四百二十歲的年齡來看,他應該是有所成就的。
國事呢,當然是委派由丞相和各方大臣搞定咯~至於說叛變?別開玩笑了!父皇以他無上的神通,控制了朝廷上下所有人的靈魂。別說叛變,誰敢有個不忠的念頭,父皇都能一念之間將其抹殺!
雖然父皇法術通天,但他自己也知道,易國「第一高手」的名頭,肯定不會落在他身上——因為有他的女兒——我易菲存在。
我當然不會法術,這麼討厭的東西我怎麼會去學……額,雖然我現在正在易國最大的修真宗派易雲宗……但我的本領,是上天賦予的!
我清楚地記得,在我剛出生時——沒錯我剛出生就已經記事了——在我剛出生時,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爾之所在即為天道之嘗!世間既存真善,則必有虛妄醜惡以相對;爾之所言,皆為謬言。」
我沉默良久,用依依呀呀的嬰兒語表達出了我的意思:「說人話!我聽不懂!」
大概是為了表達自己的無語,那個聲音沉寂了很久:「你的出生即是為了平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在天地至理的作用下起到相反的作用——當然,這一切不能違反天道的運行……」
我說:「這樣豈不是很慘,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假?」
他(或者她?它?)說:「是的,但你的存在就是為了平衡世間一切的真實,你所說的一切都必須是虛假的!降世吧……謬言者!」
於是我出生了……在父皇四百零四歲生日那天出生了……
那個奇妙的存在沒有騙我,果然,我所說的每一個命題,都將自動成為假命題。比如陳國與趙國打仗,我說:陳國會敗!那麼趙國就一定會敗……
雖然我儘量控制自己少說話,但父皇還是在我兩歲的時候發現了我的能力。他驚喜了:不管國家出了什麼問題,只要我一句話就能搞定。他沉默了:因為我的能力不是任何人所能控制的。他畏懼了:當我有一次說了一句「父皇你真年輕」之後,父皇那黑了四百多年的頭髮瞬間白了……
如果不是父皇法術高強,可能那天之後易國的國君就要變成我的大皇兄了……
不管父皇的修為有多高,作為代表了天道之虛假的我的話,都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於是他用了最簡單粗暴但也最行之有效的辦法——他封了我的啞穴,除非他出手,普天之下沒有第二個人能讓我說出話來……
自然,變成一個啞巴是很不爽的,為了表達我的不爽,在我12歲那年,我離家出走,來到了父皇曾經修道的易雲宗。父皇看來是覺得封了我的啞穴就高枕無憂了,我愛去哪去哪吧……所以他在囑咐他的師弟,易雲宗宗主連雲子好好照顧我之後,就沒再理過我——除了偶爾需要把我召回,用我的謬言處理一下國家的疑難雜症。
…………
劍光閃過,我行雲流水般地向一旁側身躲過刺來的長劍。突然腳下一軟,之間一道慘綠色的光芒擊中了我的雙腳。
法術,雲泥咒!
我身體一歪,就向一旁倒去。身下,是萬丈懸崖,我本是在懸崖邊上站著!
兩隻手從兩邊伸向我,分別抓住我的左右手,把我從懸崖邊拽了上來。
「嘿,小啞巴!嚇著了沒?」
我知道是誰了……整個易雲宗敢不叫我「公主殿下」而是囂張地喊我「小啞巴」的也就這兩個傢伙了。
回頭看。夜色如墨,流淌的月光中果然多了兩個人。這個看起來帥得沒邊的男青年叫蕭嘯,易雲宗最大的修煉天才兼叛逆份子。而這個別人公認是美女而在我看來絕對沒我漂亮的女子叫佟雨,連雲子宗主的女兒兼我在易雲宗最好的姐妹。
「看你不在房中修煉,又不在天道殿聽師尊講道,我和佟雨就來這裡了。」蕭嘯一邊說一遍示意我往邊上給他們挪個地兒。
「我就奇怪你個女孩子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這裡可是易雲山最高的峰上最高的岩石誒,掉下去了怎麼辦。」佟雨走到我的另一邊坐下。
「難道你就不是女孩子麼?你不照樣喜歡往這邊跑?」我不屑地打著手語。
「哼哼,我掉下去會喊救命呀!肯定在摔死之前會有父親或者師叔飛來把我救下。你呢?對著空中打手勢?」萬惡的佟雨每次都這麼說!
「好了好了,不就是高點嘛,待哥哥再修煉個一兩年就會飛了,到時候小啞巴掉下去了我一定會來把她救下的!」蕭嘯笑嘻嘻地說。
我滿意地拍了拍蕭嘯的肩膀——雖然這話說的有咒我摔死的嫌疑。
兩個人來找我當然不是只聊聊天,我們慣例地在高岩上鋪開了一塊桌布,然後蕭嘯和佟雨打開了帶來的包裹,從中拿出了雞鴨魚肉,小菜小酒——再然後大家就開始開心地野餐。
可以說這是我們三個最喜歡的活動了。雖然易雲宗禁止不會飛行的弟子爬到如此高度,雖然易雲宗禁止在易雲山中野餐,但這裡有一個天才、一個公主、一個宗主女兒,普通的易雲宗弟子誰敢管我們?
「明天你又要回宮了?」蕭嘯一邊啃著鴨腿一邊含糊地問我。
「真不知道你爹都已經默許你這個小啞巴呆在易雲宗了,為何還要隔三差五地召你回去。」佟雨一邊啃著雞翅一邊含糊地表示疑惑。
「是啊,可能是父皇母后會隔三差五地想我吧!」我一邊啃著兔肉一邊用另一隻手比劃著。畢竟我的特殊情況可是屬於國家戰略性機密的,雖然信任他們但還是能少人知道就少人知道。
「『想』能用『隔三差五』來形容嘛……」兩人表示無語——也真難為他們了,這種一隻手比劃出來的變形的手語估計也只有這兩個超級了解我的人才能看得懂了……
「那什麼,明天我跟你一起回皇城。我有個朋友,以前一直在軍、隊混的,好像都混到百夫長了。最近他被發現有修習法術的潛力,所以他的長官動用了各種關係把他塞進了易雲宗,想讓他學成法術回軍、隊效力。畢竟打仗時一個術士的作用會很大的。他明天會到皇城,我要去接他。」蕭嘯說道。
「你們兩個就私奔吧!就我沒有去皇城的正當理由。」佟雨撇了撇嘴無奈道。
說起來易雲宗子弟雖然都是自由身,但一般沒事不會被允許下山,畢竟對於世俗來說,這些修行的術士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