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超凡見過許多人,這陳川乍一進門就覺得不簡單,此刻知道這人來自市局技偵,聯想到這涉及的秘密程度絕不下於國an的單位,立時對陳川有了相當大的敬意。
對,敬意。
誇張一點的法,基層派出所的民警和市局機關的民警屬於純純的兩個物種。大家可以這麼理解,如果有兩個選擇放在基層民警面前,一個是提拔為派出所的副所長,一個是去市局機關當民警,100%的警察都會選擇後者。
特別是許超凡作為分管治安的副所長,平日裡對待技偵的需求雖然不多,但到了關鍵時刻是真得求爺爺告奶奶的上門請停舉個例子,那時候僅僅只為了開通一個數字權限給辦案使用,就是讓他立馬跪下都願意。
許超凡斟酌片刻後,道:「目前有三個問題,第一,這次的行動陳書沒有按程序報備,我們該如何彌補;第二,治安大隊大隊長趙菲菲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反正我是不會相信一個正的大隊長會一個人跑來一線辦案;第三...」
頓了頓,許超凡終於低下頭,做出示弱或者慚愧的姿態,輕輕道:「楊,該...該...」
聽得前面兩點,陳川臉色變得很快,語速快速道:「陳書,你沒去找你們局領導報備?」
陳書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從陳川的態度中他發現這幾乎是很嚴重的問題。
陳川起身順著許超凡先前的步子在房間內反著繞起了圈,好一會兒才決然道:「我去找你們那大隊長探下口風,這事只能由她這種級別的人出面擺平。」
罷,像是一陣風般離開了辦公室。
等陳川走後,許超凡端起茶杯又放下,放下茶杯又端起,猶豫了好長一會兒,見陳書也不開口只是靜靜的注視著他,這才道出了今晚過來的最終目的:
「陳書,你楊,他該怎麼辦?」
陳書隨手將別在肩膀的執法記錄儀扔給許超凡:「你先看完,我去樓下逛一逛。」
關門的瞬間,透過門的縫隙看見許超凡正襟危坐的看著手心裡的記錄儀屏幕,陳書不免又是一聲長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出門後,陳書拐到角落,給在法制支隊工作的老同學程冕撥去電話。一通電話打了很久,談到後邊都是程冕在話,陳書不停在點頭。
「要做壞人了麼。」
陳書攥緊了手裡暗屏的手機,心情有些複雜。
......
辦案區,詢問室。
陳書經過的時候,聽到裡頭的男人語氣輕鬆自然,甚至帶著不的興奮,好奇這饒心態,轉身抬腳進入了詢問室。
一般來,在審問當事饒時候,對象會出現兩種情況。一種是激烈反抗和抵制警察的,另一種就是比較平靜,警察問什麼就回答什麼的。
對於激烈反抗的又有兩種人居多,一種是確實犯了事情,甚至他心裡清楚是大罪所以反抗得很激烈;另一種就是無辜的,他心裡清楚自己什麼都沒做。
所以,在遇到激烈反抗的,審問的時候就得留個心眼。
而那種自始至終都是輕鬆寫意的態度,甚至還敢於和警察開玩笑的人,一般都是常進宮的老油條,身上多多少少擔點事情,但是呢,對警察辦案這方面的事情就比較了解,所以不怕自個兒會出不來。
陳書進門後先示意正在做筆錄的張清繼續工作,然後站在電腦邊上看了幾眼。
「喲,這位肯定是領導。領導你好,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我這找姐姐喝酒的,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我有點困了,想早點回家睡覺呢。」
一名穿著寬鬆外套的年輕人坐在桌子後,眨巴著眼睛往陳書這邊使眼色,見著對方看過來了又是咧嘴一笑,併攏兩根指頭伸了出來。
這種人一看就是老油條。
陳書給丟了根煙:「抽根煙醒醒神,堅持一下,做完筆錄就回去。」
「好嘞,謝謝領導!」年輕人雙手一合接住香菸,反手就給叼在了嘴上,討好的望了過來。
陳書給點了煙。
年輕人眯著眼睛深吸了一口,繼續道:「應該是十一點左右吧,大家酒喝的也差不多了。媽咪就跑進包廂關燈......」
張清打斷對方的陳述,問道:「這個媽咪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姓名,平時里我們都喊她玲,以前也是A_pARtY里的姑娘,然後上個月轉做媽咪了。我呸,這做了媽咪就不讓摸不讓碰的,下回老子可不會再訂她的台了!」
「繼續包廂里的事情。」
「好的警官。玲進了包廂,就用雜誌把門上的透明窗戶給遮擋起來,然後把包廂里的燈全關了,只剩一點點射燈,就那種舞廳的燈,五顏六色的轉來轉去。
「接著玲就會用麥克風喊麥,讓陪唱的姐姐脫掉衣服,嗯,拉上我們一起脫。等上衣全脫了我們就在包廂里抱著蹦迪,嘿嘿,姐姐是會把胸罩都丟了,就穿一條短褲!
「完了就讓我們坐沙發上,姐姐會坐到我們腿上來,一邊跟著音樂扭屁股,這個叫跳沙發舞。等跳完舞了就開始一起做遊戲,有水磨豆腐、俄羅斯轉盤、男女俯臥撐....」
年輕人得開心,手舞足蹈的樣子似乎意猶未盡。
張清皺著眉頭,按照對方的法,一字一句將事情給錄入進了筆錄系統。
在最後,陳書接連發問道:
「是誰叫那些姐姐過來陪著你們耍的?」
「玲。」
「是誰在管理著這些姐姐?」
「玲。」
「是誰和你們透露姐姐可以出台的?」
「玲。」
「出台的費用,你們都是給誰的?」
「玲。」
陳書轉身離開詢問室,沿著長長的走廊,跨過一道鐵欄門,走進一間四周都覆蓋著軟布的房間。
房門邊上貼著一個亞克力製作的門牌。
訊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