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冬妮聞聲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一抹難抑的喜色,神龍金盾三位供奉面色驀然一肅,同時擎出兵器騰身而起,目光似電掃向發聲方位,看到一位灰袍老人背負雙手站在離篝火堆不足五米處,他就這樣負手站著,卻能給人一種非常自然的感覺,就好像從一開始他就應該站在那個位置,移動半分也會破壞某種巧妙的和諧。
古武者修煉到至高境界便能與周圍環境達成一種美妙的契合,舉手投足之間都能融入其中,比返璞歸真更勝一籌。眼前的灰袍老人如果不是原本就站在這裡便已經達到傳說中的至高境界,三位供奉中苗柏崖最為年長,見識也比另外兩人要廣,灰袍老人讓他從骨子裡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握住兵器的手掌在微微冒汗。
「小心,他是絕頂高手!」
苗柏崖上齒用力一咬下唇,低聲提醒了一句,手中的兵器抑制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葉飛仗劍當胸,跨步上前,沉聲問道:「你是烏角先生左慈?」
灰袍老人也不轉頭,淡淡的說道:「本尊便是左慈,小友身負絕頂玄功,又何必淪為鷹犬?」
葉飛冷笑一聲說道:「我為國效力問心無愧,倒是你擺著什麼門主的臭架子,背地裡做的全是見不得人的齷齪勾當,連剛出生的小嬰兒都不肯放過,幾千年活到了狗身上。」想到小妹就是被眼前的老怪物禍害,他心中就有一團怒火在熊熊燃燒,說起話來連消帶打毫不客氣。
「本尊何時不放過嬰兒?」
左慈聲音驟冷,一身灰袍無風自動,這位聖境武者已經處在盛怒的邊緣。
葉飛仗劍上前兩步,大聲說道:「你還記得那個被你封住雙腿穴位的女嬰麼?堂堂聖境武者向一個嬰兒下毒手,老臉皮真比城牆還厚,好在那女嬰命不該絕被人救下,十幾年來只能在輪椅上生活,這都是你做的孽。」
聲聲質問,字字如刀,背負雙手的左慈肩頭驀然一振,緩緩轉過身來,這是一張年輕到讓人難以置信的臉,朗目紅唇,面如冠玉,如果不是壽眉銀髮,實在很難把他跟『千年老怪』這種字眼聯繫到一起,這位烏角先生看上去頂多二十出頭,不知為什麼,他讓葉飛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哼!如果不是當年本尊一念之仁,又豈會讓那小孽障活到現在,你跟那小孽障又是什麼關係?」
左慈雙眉微挑,俊臉上罩上了一抹寒霜,眼前的年輕武者成功勾起了他隱藏在記憶深處的怒火,一股凜然殺機從周身涌盪而出,瞬間覆蓋住方圓百米的空間,被覆在其中的生靈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掌控,這是聖境武者所獨有的『域』。
葉飛忽覺渾身好似被包裹上了一層無形的硬殼,連手中的龍魂劍仿佛加重了幾分,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杆,猝然抬劍虛劈兩記,劍光閃處傳出兩聲爆響,身上的負墜感驀然一松,連呼吸也變得順暢了許多。
「龍魂主攻,誅靈奇襲,聖境武者又如何,吾視之為土雞瓦狗,助你一臂,戰!」
老開低沉的聲音從耳畔響起,言語中似乎帶著一絲淡淡的不屑,在這位上古戰神眼中聖境武者不值一曬。
葉飛嘴角揚起一彎冷弧,抬手劍指左慈說道:「你左口一個小孽障右口一個小孽障,依我看你才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怪物,今天我就砍掉你兩條狗腿,讓你也嘗嘗坐輪椅的滋味。」
「找死!」
左慈一聲斷喝,肩頭輕晃身如閃電般掠進,右掌往前一伸拍向葉飛胸膛,這一掌飄若輕鴻,行進間隱約帶著風雷之聲。
葉飛早有防備,不等掌風臨體手中長劍猝動,出手就是一招弒魂屠,一蓬燦閃烏光宛如萬箭齊發,迎著左慈反射過去,第一次面對聖境大圓滿武者,心中沒有半分退怯,周身血管中涌動著無盡戰意。
遇剛則剛,遇強更強!
左慈不閃不避,斜身拋肩,身形暴進,平推而出的手掌驟然側轉,好似一線銳風從閃掣的劍光中穿了過去,瞬息間拍在葉飛右肩。
嘭!
一聲悶響傳出,葉飛被一股強橫無匹的力量撞飛,身軀好似斷線的紙鳶般倒射出去,龍魂劍脫手落下,就在闊劍觸碰到地面的瞬間突然斜射而出,有如一條張牙舞爪的墨龍撲向左慈,剎那間已從他胸前穿過……卻不見半點血跡。
半空中的葉飛突然團身翻了兩個筋斗,右掌招動,龍魂劍化作一道烏光掠折而回,劍柄堪堪落入掌心,五指驟合牢牢握住,雙腳踏空就這樣懸浮在離地三米左右的位置,目光灼灼緊盯著地面上顫動消失的殘影。
剛才左慈那一掌並沒給葉飛造成半點傷害,他借力飛出欲用龍魂劍攻敵不備,卻不料刺中一抹殘影,烏角先生不知去了何方?
「不錯,小小年紀能練到這般境界堪稱曠世奇才,只可惜今夜要殞命於此!」
一個冷若寒冰的聲音突兀間從頭頂傳來,葉飛只覺後背倏然一涼,不等他抬起頭來,一股滂湃內勁罩頂壓下,有如山嶽崩塌,飛瀑倒沖,想閃身避讓已經遲了一步,臨危之際雙手握住劍柄竭力往上刺出。
啵——
一聲爆響震顫耳膜,葉飛身軀疾墜而下,就在他頭頂兩尺倒立著左慈的身影,單掌下按筆直落下,掌心離劍尖僅有不到半寸距離,劍身在無形的重壓下顫動不休。
左慈俊逸的臉龐上露出一絲詫色,心頭狂瀾洶湧,這一掌他用上了七成功力,即便是萬鈞巨石也會立化齏粉,百鍊精鋼亦會在重壓下彎折,但掌下的年輕武者卻憑一柄長劍生生抵住掌力,最詭異是他心頭竟生出一絲忌憚?
錯覺麼?左慈目光一凜,掌下加了兩分力道,耳畔傳來一陣顫音,他看到掌下的闊劍已然偏轉,頃刻間便會彎折。
就在這轉念不及其快的瞬間,葉飛猛的抬起了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眸子死死盯住左慈瞳孔,身軀如流星墜空般直線墜落。嗖——一縷燦亮銀絲從他鎖骨上方激射而出,迅電般射向左慈眉心,幾乎在同一瞬間,雙腳轟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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