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嘆息聲響過,拉亞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讀字閣 m.duzige.com
幾日前恩主突然出現催促自己完成使命,拉亞知道避無可避,只能將這條性命報答恩主了。既是捨命,拉亞決定在慶典之上找准機會動手,反正都得一死,自己的清白身子可不想便宜了卡絡索。
如何動手已經和弗斯大叔商議過多次,跳舞之時身藏利刃,等慶典結束卡絡索會代表國主敬酒三杯,屆時自己讓卡絡索揭開面紗,面紗揭開之時便是動手之刻。拉亞做出決定時弗斯眼中滿是憂傷,他知道無論能否成功拉亞都註定要死,想到她正是嬌艷如花的年紀,弗斯恨不能以身代之。
十一月十七日,阿彌陀佛誕辰,包括國主在內的眾人昨晚開始沐浴、焚香、靜身,卯時在十大高僧的引領下來到廣場,面向西方上香叩拜,然後念誦阿彌陀經,祈福天下。等國主貴人們退回王宮休息,王城的宮門開放,讓百姓們進入廣場上香叩拜,敬獻禮品。午時,數萬人在大師的率領下念動經文,香菸繚繞、鐘磬齊鳴,上達天聽。未時,大師率百姓出外城放生,然後繼續各自寺院,為百姓加持,消除病痛苦難,身心安樂得享太平。
酉初二刻,勃曼尼廣場的四周亮起火把,舞台之上更是燭火通明,再有兩刻鐘慶典就要開始了。準備表演的二十隻歌舞團早已在高台旁準備,拉亞的飛天手印舞被安排在了最後,賈納迪心裡美滋滋的,以以往的慣例,最後一個出場的是壓軸,只要不出意外獲勝的機率很大。
江安義跟在人流之中湧進王城,他身邊只跟著饒安思,因為今夜刺殺卡絡索定然引發大亂,江安義讓朴天豪帶著其他人先行離開缽石城,在缽石城外等候消息。
饒安思有些興奮,他是第一次單獨跟隨主公做事,說明主公對自己看重。饒安思今年二十二歲,十一年前婁州乾旱,糧食顆粒無收,饒安思跟著父母南下逃難,父母為了讓他們兄妹多吃一口相繼餓死,饒安思和妹子奄奄待斃時遇到張克濟,兄妹倆與二十幾名同為孤兒的孩童被帶到了江家,他的名字就是張先生所取,安思安思,平安之思。
在江家饒安思和一批孩子在一起讀書習武,稍大些在莊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做錯了事照看他們的李嬸、顧嬸會罵他們,氣急了還會用掃帚抽他們的屁股,就像自己調皮時娘生氣一樣;寫錯了字孫先生會打手板,練武不用武師傅會大巴掌扇過來,饒安思不哭,心裡暖暖的。
妹子和姐妹們住在內宅,經常過來看他,替他漿洗衣服,妹子的衣著是姐姐們替她縫製的,粗布衣服樸素但是整潔,妹子的小臉紅潤潤的,抿著嘴笑眯眯的樣子總是讓自己看不夠,聽妹子絮叨地說起她跟姐姐們學針線,摘花的趣事,那笑聲這讓饒安思感到很安心,這是家的感覺。
其實不用張先生說,饒安思和兄弟姐妹們都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有幾家會讓收養的孤兒吃飽穿暖習文學武,即便年歲漸大讀書習武不成的兄長們也被主家安排到各處照看生意,年底時那些在外的兄長們會給他們帶來各地不同的吃食,感嘆主家的仁德,年歲稍長的兄長和姐姐們主家會出一份錢讓他們成家立業,而且讓他們自由選擇是自立門戶還是繼續為主家奔走。
饒安思
多次看到這些兄長和姐姐們拜別主家時聲淚俱下,他會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要離開這個家時也會這樣的傷心吧。能繼續留在這個家中的都是兄弟中的姣姣者,張先生對他們屢以重任,成為主家可以倚仗的臂膀,用張先生的話說將來可以到主公身邊,替主公奔走幫忙。為了能留在主家,饒安思比其他人都要刻苦,皇天不負有心天,他被周師看中收為徒弟,機會難得饒安思越發不肯稍有懈怠,特別是不能讓汪豪這小子比下去。
查辦元華江潰堤案後,主公順道回家探親,饒安思見到了主公,主公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士林之中被
譽為詞仙、宦海里被稱為能臣,那些出門在外的兄長們帶回來有關主公的消息早在饒安思的心中鑄成一尊金光燦燦的佛像。主公來看大夥,笑眯眯地說話,並不是金光燦燦的佛祖,而是自家出門在外的兄長,饒安思不僅沒有失望,這樣的主公這樣的兄長才值得自己為他效命。
後來家中來賊,周師抵敵不住,驚動主公出手,饒安思才知道原本主公的身手如此了得,自己原以為跟周師學藝有成,再過兩年便能出師替主公奔走,原來自己還差得遠。
張先生看出饒安思的異狀,專門把他叫到竹林亭中,告訴饒安思當年主公也同他一樣,為家人溫飽奔走,積土成山,只要努力終能成就一番事業。主公雖能,但不可能面面俱到,看似風光的背後其實主公存有許多隱憂,將來要他們成為主公的眼睛、胳膊和大腿,甚至成為主公身上的盔甲、暗刃,與主公一起護住這個家,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讓盔甲更結實些,暗刃更鋒利些。
心魔怯去,饒安思越發努力練功,連周師都說他快瘋魔了,欲速則不達,讓他勞逸結合。後來主公在姜州清查官田遇刺的消息傳來,不久之後四名重傷的親衛被護送到家中,主公在信中說正是他們死戰不退才得以轉危為安,讓家中善待他們。
等這幾位親衛傷好之後,饒安思隨眾人到探索過他們,四人說話帶喘,手足傷殘,佝僂著身子坐著,談笑自若,在饒安思的眼中這是一等一的漢子,將來有一天需要自己護衛在主公身前時,自己肯定能像他們一樣,死戰不退。
饒安思有件煩心事,周師收他和汪豪為徒,這個汪豪比他大一歲,動不動就在他面前擺大哥的架子,偏生自己的武藝與他相較總差那麼一絲絲,饒安思刻苦修練,總想著超過汪豪,哪怕一次也行。偏偏他努力,汪豪也沒閒著,總是稍稍地壓他一頭。
妹子被姑奶奶看中,跟在姑奶奶身邊幫忙,成為調配香水的親信人,出出進進得忙得很。有時候妹子來找他,目光總有意無意地往汪豪身上瞟,可氣的是每次妹子來了,汪豪總要換上新衣服,頭髮梳得油光,騷包得要命。女大不中留,饒安思總算在一次比試中大顯雄風,將汪豪打得落花流水,然後被汪豪拉去喝酒,醉熏熏之下居然輕易答應了這小子做自己的妹夫。
妹子與汪豪成家後搬進了村南的宅院,平山鎮的土地差不多都被主家買下來了,這些年家中總在進人,張先生便建議老夫人在村南的空地修建了數十棟宅院,分給成家的子弟。饒安思隔三岔五地前去吃飯,打不贏汪豪這小子他還不是得乖乖地叫自己大舅哥。四方宅院一共九間房
,中間是天井,比鄰皆是一起的兄弟姐妹,饒安思看中了妹子旁邊的那套,想著跟汪管家說一聲,讓他給自己留著,將來自己成家可以跟妹子做鄰居。
今年年初的時候,張先生召集大家告訴他們一件事,主公被人陷害入獄了,張先生要帶一些人前往京城搭救主公。孫先生教大夥讀書的時候講過「主憂臣死」,他們這些人都是劫後餘生,天子沒有救得他們的家人,只有主家救下他們的性命,讓他們活得像人,饒安思想為了主公何惜一死。張先生挑了五十個人,原本沒有選汪豪,可是這小子哭著鬧著要一起來,這讓饒安思十分惱火,妹子已經有了身孕,他不在家守著湊這個熱鬧做什麼。
妹子和汪豪把他請去吃飯,汪豪對他說,主公有難不能坐視,妹子有主家照應應該能平安生產,他在家中也幫不上忙,還不如到京中出把力。妹子也說知恩圖報,讓他們放心去,家中她自會安排。那夜饒安思又喝醉了,記得妹子囑咐汪豪照顧好他,記得叮囑自己看住汪豪,不准他在外面勾搭女人,記得汪豪拉著妹子的手落淚,那個掉眼淚的汪豪饒安思覺得像個男人。
還沒到京城聽說主公已經安全出了獄,被天子委任為化州經略使,前去驅逐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