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嘰喳喳的麻雀在灰色的屋檐上,歡快的蹦跳著,院中的謝父在躺椅上舒服的曬著太陽,抿了一口茶水的謝父,拿起今天剛買的順天時報看了起來。然後自言自語的說道:「嗯,天津的比利時租界被收回了,劃為天津第四區,嗯,這個好!嗯?汪精衛通電國民黨各黨部,稱蔣介石禍黨禍國,罵蔣介石『暴橫日甚,言之痛心』,還要……」
一旁的心情不好的謝母,一把奪過謝父手中的報紙,不滿的說道:「整天就知道讀報紙,你都不知道關心你女兒一下嗎?」
「女兒就是哭了一下,又沒什麼事。再說了你沖我發火也沒有用啊!況且女兒都這麼大了,女兒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她想告訴你,自然就會告訴你,不想讓你知道,你再著急也沒用的。」謝父拉下眼鏡,對著謝母耐心的勸慰道。
謝母突然想到了什麼,對著自己的丈夫說道:「昨晚叫你給老胡打電話,問一下最近女兒在學校的情況,你打了沒有?」
「嗯,我一會兒就打——」謝父不慌不忙的回道。
謝母把報紙揉成一團,甩向謝父的臉上生氣道:「看你的報紙吧!叫你辦點事都辦不成。」
謝父將甩來的報紙接住,放在一邊,然後對著轉身進屋的謝母,長嘆一口氣,勸道:「哎——女兒又不是小時候,你總不能一輩子呆在女兒的身邊吧!女兒過兩年就會嫁人了,你現在也該放一放手了!而且女兒的心智從小就不輸於成年人,女兒比你想像的要堅強獨立的多,不需要太過擔心。前幾天漢斯來的信,你連看都不願看,漢斯在心中問我家裡如何?你是否還生他的氣?我覺得你還不如關心一下漢斯呢,給漢斯寫封信——」(註:謝漢斯,謝書瑤的大哥。)
「你和你家老頭子一個樣,有了兒子就忘了女兒!你去關心你的兒子吧!以後女兒的事再也不用你操心。」謝母怒氣沖沖的從屋內出來,氣呼呼的打斷謝父的話。
謝父一聽謝母的話,覺得夫人的脾氣又起來了,於是急忙的起身一把將謝母攬到懷裡,撫慰道:「乖,怡雅,別說氣話,女兒的事你現在……」
……
謝晨帶著睡眼惺忪,要端著臉盆出來打水洗漱,剛開門就看到院中父親正抱著母親,意識到自己現在出去可能會打擾到這老兩口的浪漫情調,便悄悄地退回到屋內,然後趴在門縫上偷看,心裡暗笑道:這老兩口大白天都這麼明目張胆,也不怕被人撞見!
在另一間房間裡,還在睡夢中的謝書瑤不知道做了什麼美夢,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咂著嘴嘟囔了兩聲,然後將腦袋又緊緊地依偎在白若琳柔軟的胸前,而一旁的白若琳卻早已醒來,在看到書瑤的咂嘴嘟囔的小動作後,好笑的觀察著表妹的睡姿。
白若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表妹,是什麼時候鑽入自己的被窩裡,只是記得剛剛自己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表妹像一個樹袋熊一樣,雙手攬著自己脖頸依偎在自己的懷裡,看到自己表妹像一個嬰兒似得安靜的睡在自己懷裡,閒來無事的白若琳仔細的觀察著表妹謝書瑤精緻的臉龐,白若琳撥開表妹額前幾縷散亂的頭髮,露出光潔的額頭;纖細的黛眉下,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抖,像天使似得純潔美好,真是可愛極了;精緻的瓊鼻,白若琳忍不住的輕輕地點了點,卻引來了睡夢中謝書瑤的不滿,皺著眉撅著著小嘴不知嘟囔了聲什麼,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看到自己表妹被自己捉弄後的可愛反應,忍不住的捏起自己的一縷長發,在表妹的臉上撩撥起來,終於謝書瑤不忍其煩的睜開了雙眼,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煩?睜眼後的謝書瑤抬頭看到一個美人正一臉的笑意看著自己,而自己就在這美人的懷中,謝書瑤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前的美人是自己的表姐,看到這是表姐的被窩,這才意識到自己昨晚跑到了白若琳的被窩裡。
揉了揉眼睛,然後對著白若琳表姐開玩笑道:「娘子,還不快點來給為夫更衣。」
聽了表妹的話後,微微愣了一下的白若琳,這才反應過來,配合著表妹嬉笑道:「是,官人。」
謝書瑤舒舒服服的讓白若琳穿好衣服後,見白若琳還未來得及穿衣,然後對著白若琳說道:「娘子,讓為夫幫你穿衣吧!」
「好啊!」白若琳笑道。
謝書瑤拿過白色的繡花旗袍為白若琳穿了起來,穿完後,謝書瑤理所當然的在白若琳的屁股上輕輕地拍了一下,然後調戲道:「娘子的臀部真是愈發的緊俏了!」
「呀——謝書瑤,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被襲擊的白若琳被嚇得躲閃到一邊,有些生氣的驚呼道。
「好了,不要生氣,開個玩笑嘛!」謝書瑤嘿嘿一笑道。
白若琳白了謝書瑤一眼道:「下次不要這樣鬧了,我是真的會生氣的!」
謝書瑤一邊滿口答應了,一邊拿起梳子胡亂的梳了幾下頭髮,便要端著盆出去洗漱,卻被白若琳一把攔住道:「書瑤妹妹,你幫我弄一下頭髮好嗎?」
謝書瑤面露難色的說道:「那個,我就會扎一個馬尾。」
「怎麼會?小姨沒教你嗎?」白若琳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謝書瑤端著木盆,一本正經的說道:「教了,但我不想學,我覺得扎馬尾辮就夠了,簡單實用。」
白若琳皺著眉,想要勸說道:「可是女孩子不學會,那以後嫁人會被婆家,」
話剛說出口,便被謝書瑤連忙打斷道:「停,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媽以前也說過我不知多少次了。而且我現在的短髮,也用不著弄什麼髮型了。」
「其實,我覺得你的頭髮應該是可以燙卷一下,那樣會更好看。」白若琳捏著下巴,認真的說道。
「好了,你自己弄吧!我去洗漱了。」謝書瑤不願意在和這個表姐談這無聊的話題,拿著木盆開門離去。
白若琳在謝書瑤走出門後,自言自語道:「其實書瑤妹妹現在的髮型也不錯的,挺適合她的,蠻可愛的。」
謝書瑤出門來到院子中,看到謝晨正在洗臉,便上前道:「喂,前幾天,我遇到了你同學陸銘,還送我和表姐一副耳墜。你那個同學家里是什麼背景啊?這麼土豪!」
謝晨聽了後,笑道:「土豪?他可不是什麼土豪,他家以前在安徽雖是書香門第,但也還不上是土豪。聽說他爺爺早年科舉不中,後來追隨了孫中山先生,成了的國民黨元老,現在他的一個伯伯是軍隊的長官,另一個伯伯在南京政府任要職,而他父親去了美國,常年在美國經商。」
「背景居然這麼硬!嗯,對了,他是不是欠你一個人情?」謝書瑤感嘆了一句後,突然想到陸銘說送珍珠耳墜的理由。
謝晨想都沒想,立馬笑道:「他怎麼會欠我的人情呢。」
「也是。」謝書瑤說道。
謝晨有些羨慕道:「聽他自己說,他現在自己也在經商,而且生意還不錯。」
「哦,無非是依靠他家裡的錢支持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了,你今天下午回學校嗎?」謝書瑤打了水,問道。
「明天下午再回學校,怎麼了?」謝晨開始笑而不語,在聽到問自己下午回不回學校,便抬頭問道。
謝書瑤猶豫了一下道:「我有個東西,要你帶回學校,還給陸銘。」
「什麼東西啊!」謝晨有些好奇的問道。
謝書瑤沒好氣的教訓道:「叫你帶個東西,你哪來這麼多的話呀?你就不怕知道我的秘密太多了,我會把你殺人滅口?」
「好好好,我不問就是了!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要我給他帶情書啊?」謝晨笑著轉而問道。
謝書瑤一把揪著謝晨的耳朵,對著謝晨的耳朵提高了音量道:「叫你不要問,你還問!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教訓你,你不知道老子的厲害了?」
謝晨倒吸了口氣,求饒道:「嘶——疼,我不問了,我不問了,你快放手啊!」
「我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你就別瞎琢磨了。」謝書瑤說道。
謝晨揉了揉被揪疼的耳朵笑道:「我覺得陸銘對你有意思,前兩天還向我打聽你來著。」
「他向你打聽我什麼?」謝書瑤皺著眉,危險的看著謝晨。
謝晨先是閃躲到一邊,然後調笑道:「不可說,不可說。」
謝書瑤端著打好的水,冷冷地對著謝晨問道:「他問的,你都說了?」
「那是當然了。」謝晨嬉笑道。
嘩啦——
一盆水直接潑向了謝晨,謝晨早有準備,飛快的躲閃開來,沒讓水潑灑到身上,謝晨後怕的說道:「你居然來真的,我開玩笑的而已,你幹嘛這麼認真啊!」
謝書瑤對著謝晨冷冷地說道:「以後沒我的允許,不許把我的事情告訴別人,知道嗎?」
「幾天不見,怎麼脾氣變得這麼大了?我不說就是了。哦,我還有事,先出去了,回頭你告訴爸媽說一聲,我中午就不回來吃了!」謝晨整了整衣服說道。
謝書瑤突然想到了什麼,然後舒展開眉頭調笑道:「喲——是去和小情人幽會吧?然後再一起吃個飯吧?」
「什么小情人啊?」謝母的聲音在謝書瑤的背後突然出現。
謝書瑤看到謝晨偷偷遞來不要說的手勢,謝書瑤淡淡的看了謝晨一眼,然後對著謝母不冷不熱的回道:「沒什麼,他說他中午不回來吃飯。」
「媽,我和同學要去商量過兩天去爬長城的事情,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謝晨急忙的解釋道。
謝母看了眼急於解釋的兒子,然後只是問道:「嗯,還有錢嗎?」
「有錢,有錢;媽,書瑤,我先出去了。」說完謝晨就轉身離去了。
謝書瑤正要端著打好的水去洗漱,又聽到謝母問道:「故宮博物館今天舉辦畫展,媽媽想帶你和若琳一起去。」
「哦。」謝書瑤低著頭回道。
「瑤瑤,昨晚的事情,媽媽要向你道歉,是媽媽不對——」
「媽,這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的原因。」謝書瑤對著母親淡淡的笑道,說完便轉身去洗漱去了。
謝母輕嘆了一下,看到女兒失去了往日嬉笑的神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的轉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