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亞書院院刊是一份半月刊,每十五天出一期,刊登的文章也很雜,有學院近聞、時事評論、現代詩詞、散文、讀書筆記甚至是影評之類的豆腐文章。
這部半月刊的售價是五角港幣,象徵性的價錢,校園裡的每一個學生都能買得起。
但就像大部分的校園刊物一樣,學生們對這種期刊都不感興趣,無論定價多低,讀者也是寥寥。很多情況下都是學院賣不出去,到月底了,往各幢宿舍樓底下派發。
可以說,這本院刊,純粹是賠本賺吆喝的失敗的產物,能夠倖存到現在,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但無論院刊多失敗,還是有不少學生願意往裡面投稿,能夠讓自己的名字變成鉛字出現在上面,並有可能被很多人知道,怎麼說都是一種榮耀。
蔣俊如身為院刊的副主編,是有不少的審核權的,如果主編老教授不主動下來干預的話,比起同為副主編的丁志資格要老的他往往就是院刊的話事人,。
新一期的院刊還沒刊印,義氣兒女蔣俊如收到了好幾個朋友的投稿,這些稿件質量雖然不是上乘,但也還能過得去,他已經拍過胸脯,保證能夠見刊。
僧多粥少,院刊也就那麼多頁,如果篇幅巨大的《明朝那些事兒》擠了上來,那就意味著他要撤掉朋友投過來的其中的三四份稿子,這是他所不允許的,所以他決定極力貶低《明朝那些事兒》。
何況在他心裡,壓根就看不上這種通俗讀物。
至於丁志,或許他是覺得《明朝那些事兒》真的好,或許因為是對蔣俊如的作風有所耳聞,想要打擊這個「對手」,所以他最終力抗到底,並在老教授的干預下取得了勝利。
於是,9月中旬,刊載了《明朝那些事兒》幾萬字的新亞書院院刊,準時登場了,印數是一百冊。
這一期的院刊,封面是中大開學典禮的畫面,目錄上的文章和往期也沒多大區別,只是在末尾,多了史話之《明朝那些事兒》這幾個字。
以往對院刊視若無睹的學生當然也還是像以前那樣,就算有一本掉在自己的腳下,也懶得去撿。
只是,十樣米養百樣人,在絕大多數學生都對院刊不屑一顧的時候,也有個別的奇葩會花錢去購買。
林靜自己不會去買,她做不來這種無聊的事。
梁音寧倒是買了十多本,她自認不屬於奇葩,之所以會買,純粹是出於對林靜的支持,在會商學院上課的時候派發給了十多個說得上話的朋友。
除了梁音寧之外,其他那些買院刊的奇葩,也不會是衝著《明朝那些事兒》去的,慣性而已。
只是當他們讀到明朝史話的時候,心道一句,咦,還不錯啊,挺有趣的。就好像例行假日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禮物一樣,多了幾分驚喜。
結果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們將驚喜分享給了旁邊的好友。
就好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樣,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很快的,整個學院的學生都隱隱約約知道了《明朝那些事兒》這個書名。
不少喜歡上了這部書的學生,決定去購買這一期的院刊。
新亞書院院區報亭,唐傑是這裡兼職賣書報的勤工儉學的大二學生。
這個報亭賣的書報,圖書館的報刊室大多都有,所以生意一直不怎麼樣,他正無聊的打著哈欠。
「阿傑,來一份院刊。」來的是唐傑的熟人,同系的許亮。
「你不是一向不看院刊的嗎,破天荒了?」
「這一期的史話還不錯。」
「真的嗎?」
「你守著報亭都沒看過?我還以為你先睹為快了。」
「擦屁股都嫌硬的東西,誰耐煩去看。」
「我說你小子,還是多讀一點書的好,別整得賣書的是個文盲。」
「呦,你一個理科流氓,竟然還講起大道理來了,老子可不吃這一套。別在這裡多說廢話,哪個書院的院刊,昨晚熬夜太深,我還要繼續打瞌睡呢?」不耐煩的唐傑好像排大錢一樣排出三大書院的院刊,問。
「腳下的。」
「五毛。」
許亮付錢接書,滿意的走了。
「初四,來份本院的院刊。」來的是報亭的常客,一個豪放派的女生。
「這裡沒有叫初四的,請問你找誰?」唐傑翻了個白眼說。
「唐傑唐傑,初唐四傑,不叫你初四,叫誰。」
「怕了你啦,五毛,快走。」
豪放女走了。
「小二,來份本院院刊。」
「叫掌柜的,不然不賣給你。」
「區區一個小二,竟敢如此太囂張,看我不去投訴你。」
然後這個「惡客」心滿意足的走了。
……
平常門可羅雀的報亭,今天竟然「惡客」盈門,而且還是絡繹不絕額的,讓唐傑這個兼職者想要偷個閒睡個覺都不行。
更重要的是,這些「惡客」買的都是那本半賣半送都賣不掉的院刊。
鬱悶得很的唐傑再也坐不住,揉揉睡眼,拿起新亞書院的院刊,準備看一看,到底是風方神聖寫的文章,竟然讓系裡有名的三大理科流氓之一的許亮文藝起來了。
可他還沒坐下,又有人來買新亞書院的院刊了。
唐傑低頭看那裝著院刊的箱子,發現已經空空如也,賣完了。
「新亞的賣完了,崇基和聯合的要不要?」然後碰的,他將兩大裝有崇基和聯合書院院刊的箱子放在了桌面上。
「不要崇基、聯合的,就要新亞的。你手邊上不是還有一本嗎,有人來了,快賣給我。」
「已經有人買了。」
「誰?」
「我。」
「利用職權之便,買書,你這屬於瀆職行為,你知不知道?」
「我瀆不瀆職關你屁事。」
……
新亞書院院刊編輯室。
「教授,好消息啊,我們新出的院刊,印了一百冊,已經全部賣完了,聽說都是衝著《明朝那些事兒》去的。」
「哦,看來大家對歷史確實是感興趣的,只是被歷史書的嚴肅和古板嚇跑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