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城城牆。
夫人的墓碑就立在六子旁邊。
神父正在禱告,「因為天父依照他的恩慈和美意。
「容我們這位姐妹,容我們這位兄弟,放下今生的擔子。」
黃四郎換上一身西裝,手持一白一紅兩朵玫瑰,帶頭走到墓前。
夫人的墓碑像是兩顆壘起來剝好殼的鵪鶉蛋,就立在六子墓碑旁邊。
胡千跟在老爺身後,再後面是一眾鄉紳。
「我們就親切地將他放入土中。
「他們本是塵土,現在,他們依然是塵土。」
張牧之和幾位兄弟站在墓碑前,一臉肅穆。
老湯在旁邊泣不成聲。
黃四郎陸續和兩人握手,而後去墓前敬禮。
神父站在高處,面前的小立桌上,左面放著聖經,右面放著木魚。
「我們知道,這一切的生命氣息,都在永生的慈愛的天父手裡。
「而且他將應允將永生賜給…」
嘭!嘭!嘭!嘭!
幾名頭戴麻將筒子面具的麻匪從天而降,落入人群之中。
為首一人,頭戴九筒,鳴槍喊話,「我們是張麻子張大爺的隊伍!
「要錢,不要命!」
參加葬禮的眾人慌亂逃命,卻被麻匪們用槍逼了回來。
「別動!別動!」
九筒站在高點,「各位鄉紳受驚了,我們今天就是來找幾個人。」
張牧之和湯師爺也被拿槍指著,高舉雙手,瞄著帶面具的九筒。
「黃四郎!城南兩大家族!站出來!」
隨著他一聲令下,三筒將人群中兩大家族負責人和黃四郎拽了出來,把他們推到牆邊站立。
胡千站的靠前,他試探性小聲跟三筒說道,「胡萬?」
三筒轉身反手一巴掌。
胡千被抽倒在地上,帽子都抽飛了。
九筒衝著神父說道,「father,打擾了。」
他扔下幾個皮箱子。
黃四郎靠在牆邊瑟瑟發抖。
「剩下的事情就與你們無關了,」九筒一揮手,「再見!綁!」
麻將筒子們將黃四郎三人套入麻袋。
直播間。
「六子和夫人的墓碑實在太后現代主義了…」
「木魚和聖經,中西合璧,妙啊!」
「我丟,天降麻匪?」
「胡千:我只不過問一下,你幹嘛抽那麼用力!」
「兩大家族: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
「這麻匪來得有些太及時了吧?」
「等等我有點亂,張牧之在下面,那麻匪是誰啊?」
評委席。
周凱倫說道,「神父這句悼詞,塵歸塵土歸土,是出自聖經創世紀,第三章第十九節。
「你本是塵土,仍要歸於塵土。
「他說的話倒是挺有水平的…就是為什麼會放個木魚在旁邊?
「如此不倫不類的設計…我只能說,很符合這個劇本的一貫調性。」
張國利言之鑿鑿的說道,「黃四郎剛殺了縣長夫人,現在就遭遇綁架。
「這些在葬禮上突如其來的麻匪,如此針對黃四郎和兩大家族。
「要說張牧之沒有在背後參與,我是不信的。
「這絕對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大戲。
「你要殺我,我就綁你,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這才是麻匪該做的事情。」
張牧之突然說話了,「好漢!我是本縣縣長,要綁綁我吧!」
九筒抱起胳膊,似是審視著他。
老湯慌了,「你不說話不行嗎!」
九筒指著他,「留著你的命,活著替我們收錢。
「三天之內,錢到,放人!
「錢不到,撕票!」
張牧之聽到這話,像是瘋了一般,雙手抓著麻匪的槍管往自己臉上懟,「打死我吧!」
老湯還舉著雙手呢,慌忙求情,「哎,別打別打!」
九筒看他犯渾,縱身一躍,跳下高台。
「找打是吧?好辦!」
他把張牧之拽了出來,拳打腳踢,「你怎麼這麼多嘴啊!」
一拳又一腳,「讓你多嘴!我讓你多嘴!」
接連幾腳下去,張牧之硬是被踹到了旁邊的溝里。
老湯隨後也被扔了下來。
幾個麻將筒子跟著跳了下來。
九筒跳到兩人身前,被張牧之一把扯下面具。
赫然正是老三!
張牧之吐槽一句,「你裝模作樣的帶我的九筒幹什麼?」
老三捋了捋頭髮,「你當老大都七年了,我當老大一天不行嗎?」
「當!當個夠!別把事給我辦砸了!」
老三想搶面具,「讓我戴上。」
卻被張牧之一腳踹飛。
老四在幾人身後,趁著老三說話的功夫對著空氣一頓輸出,生怕參加葬禮的眾人看出破綻。
而神父根本不受這場鬧劇的影響,任憑底下眾人綁架,逃命,求生,毆打,他口中的經文就沒停頓過。
墓碑旁。
麻將筒子們正在紮緊口子,「帶走!」
「我們給錢!」
話還沒說完,三人就被麻將筒子們套好麻袋,裝入皮箱裡。
老湯詫異的看向張牧之,「是他?」
「老三!」
老湯趕緊叮囑,「不見錢不放人啊!」
直播間。
「為啥師爺沒多嘴,也被踹了下去?」
「《私人恩怨》」
「是老三!我就知道!」
「戴著九筒打九筒。」
「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讓我戴會兒~》」
「哈哈哈,不想當老大的老三不是好麻匪。」
「師爺發現真相後的第一句話就是要錢!」
評委席。
周凱倫不禁拍手叫好,「在全城的鄉紳面前,黃四郎三人被抓。
「反倒是突出他這個縣長了。
「臨危不懼,大義凜然,挺身而出,好處都給他占盡。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家縣長在麻匪勉強悍不畏死。
「這光輝形象是立住了。
「就是苦了老湯還蒙在鼓裡。
「我都能想像到他內心的獨白:你想死可別拽上我呀!」
張國利分析道,「果然是張牧之策劃的這一場啊。
「怪不得那天晚上,他非要說夫人是為了鵝城死的。
「不把這頂帽子先扣上,如何讓黃四郎叫齊全部鄉紳到場?
「想要同時見到黃四郎和兩大家族本就不容易,更別說還要把他們調離主場。
「在城外,他們的防守絕對沒有城內嚴密。
「天時地利人和,張牧之全占了!
「而留給他思考的時間,就只有夫人死亡到黃四郎出現這短短的幾分鐘。
「他不光構思了全部計劃,還借著夫人之死想到了一個完美的理由。
「一個黃四郎都無法拒絕的理由。
「真不愧是張牧之啊。
「他在六子床前的諾言,正在一點一點的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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