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此時他看向李俊的目光,已經滿是信任。
一千五百人,短短半小時戰死千人,這確實很醜陋。
但不可否認,前面許團長那批正規軍也沒表現多好,保安團更是全軍覆沒。
而比之這兩者,李俊帶的這支雜牌軍,其軍事素質比之遠遠不如,能打出這效果很難得了。
看來之前還是對李俊這小子多有誤會啊。
心中哀嘆,現在貌似已經晚了。
「李俊,你覺得此戰我們能擋住多久?」
張礪開門見山詢問道,其實這個問題中午的時候,指揮部就已經討論過了。
「師座!」
眼下是戰時狀態,李俊還是決定以戰時稱呼自家長官。
聽到李俊這稱呼,張礪面容更加和緩,到底是自己人吶,還是更講規矩一些。
不像那個許團長,打成這樣,現在都不敢親自來見他,幾次勒令過來親自匯報戰況硬是只派了個傳訊兵過來。
「您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哦?」
聞言張礪來了點興致,反問道,「真話如何?假話又是如何?」
「真話便是.....」李俊低垂下頭,略作猶豫還是狠心道,「卑下覺得,今日都不一定能扛住!
如若情況繼續不加以遏制,明日之前,我武城必定淪陷!」
嘩!~
此言一出,指揮部頓時譁然一片,各種議論聲頓時吵作一團。
中午的時候他們也不是沒討論,但哪怕最悲觀的看法,那也能扛住兩日至三日。
情況好一點,大不了放棄城牆,將敵人拖入巷戰,憑藉複雜的地形。
對方每推進一寸,將會產生巨大傷亡,如此一來對方勢必無法承受如此巨額傷亡,甚至還能打一波反擊戰。
所以李俊這話,往大了說,就是影響軍心得拉出去槍斃。
「為何這麼說?」張礪神色微變,沉聲道。
「師座,我軍現在人員幾何?就在剛剛趙銘所部再度發起了炮擊。」李俊道。
「這又如何?炮擊難道他們還少了嗎?李團長你莫要影響軍心!」賀參謀有些看不下去了,呵斥道。
「你別打岔,李俊你繼續說!」張礪看向李俊示意繼續。
李俊瞥了眼那群參謀,這才淡淡道,「師座,炮擊的確不算什麼。
但是他們的炮擊開始分散了,就在剛剛,他們已經在多個地方同時發動了炮擊。
並且根據各地傳來的匯報,在各個不同區域,他們分別派出了不下兩百人的小規模試探性衝鋒。
故而卑下覺得,趙銘所部正在試探我部虛實!
一旦看出我部內在虛弱,此獠興許無需等待明日,今晚必然發起一輪總攻!」
李俊說著鄭重朝張礪行了個軍禮,以示話語嚴肅。
聽著他這番話,指揮部沉默了片刻。
大家也不是傻子,在聽到李俊這一通分析,趙銘所部這麼做的概率直線提升。
「所以卑下覺得,如若我部沒有額外的兵力進行駐防,怕是連今夜都扛不住.....」
李俊言語間已經不可謂不悲觀了。
但這似乎又是事實!
沉默良久,張礪張了張嘴,看向李俊,聲音沙啞道,「如若讓你協調指揮防線,你是否能撐住?」
「只怕不行!」李俊苦澀搖頭,「師座,眼下不是換人的原因,而是我部人手不夠。
聽聞您此前派遣了一支騎兵外出,眼下這支騎兵可否過來襲擾?
如若可以,興許還有一線機會。」
聞言,張礪一張臉也垮了下來。
這支騎兵,看似能一石二鳥,一來能襲擾趙銘所部,二來還能馳援給予宣化那邊敵人壓力。
可電台有限,騎兵出城後,又哪裡能時刻保持聯繫。
可以說騎兵來不來襲擾策應,就是個未知數。
張礪下達的命令本就是見機行事,騎兵團團長如若十分驍勇,且不怕死,還是敢於襲擾的。
只是張礪現在對自己這下屬都沒信心。
襲擾?
趙銘所部擅長騎戰,且槍法和刀術都是一等一的厲害。
關於這種傳聞早就流傳在張礪所部,張礪並不覺得自己那個騎兵團有膽子敢於朝趙銘所部發起襲擊。
「看來並不能是吧?」李俊嘆息。
「唉!李俊你可還有法子?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只要能撐住今明兩天,我都記你一功!」
張礪看著李俊鄭重道。
李俊倒是不懷疑張礪的許諾。
雖說張礪的局勢十分不妙,但只要能守住武城,以對方的家底,運作一下還能坐在師長這個位置上。
「可以試一試,但我需要此前裁軍的那群老兵!想來那些老兵應該還留在城內吧?」
李俊這一開口張礪就明白什麼個情況。
當年占據察哈爾後,張礪和趙綏屬於負責人。
兩人一個管理政務,一個管理軍務,老趙按照大帥指示,將察哈爾十幾萬軍隊裁撤至四萬人。
而許多士兵本身就拿了一筆遣散費,一部分回到了各自部落,一部分則是繼續逗留在城內,靠著那筆遣散費做著小本買賣。
只是這裡面有些複雜,張礪仔細斟酌,還是詢問道,「那些人員素質很差,此前並非我軍管控,估計突然召集整編,軍心並不穩!你確定要這批人?」
「要!但不是全部都要,我只要其中一部分,另外我還需要師座一個許諾!以及一筆款項!」李俊沉聲道。
「你膽子還真不小,還沒開始就開始提要求了。」
張礪先是一愣,旋即指著李俊笑了起來。
「好!我就不怕你提要求,你且說說,這只要一部分是何故?要什麼許諾,又要多少錢?」
他倒不排斥李俊提要求,就怕李俊不提要求。
如若一口答應,他反而不放心。
李俊肅然道,「師座!此前察哈爾都統乃是高維,而此前察哈爾又是張大帥的駐軍所在。
故而在這邊駐軍一大部分都是奉系東北兵,一部分則是察哈爾牧民兵。
其中牧民兵不可用,這群人野慣了,此前又都是土匪出身,且本身戰鬥素質低下,難堪大用。
貿然用之,勢必出大亂。
其次,奉系老兵可用,也同樣不可用。
這群老兵油子比之牧民一定程度上更難管理,他們戰鬥素養很強。
但是也正因為太強了,難免偷奸耍滑,順風仗還行,如若局勢稍有不妙,勢必推諉不前,同樣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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